劉斌說完我也搖了搖頭，心說這事兒確實詭異，我們倆班最近非但沒衝突，而且我跟楚生也走得挺近的，老染和賈劍光犯不着這麼針對我們吧？
再者說了，我手裡還握着老染把柄呢，一大堆視頻加照片，我可從來都沒刪過，偶爾晚上沒意思了就翻出來看看，那叫一個過癮……
而這時甄裝逼忽然立在我不遠處說話了：“你—你—你們真—真不知道怎—怎麼回—回—回事兒呢？”
聽他說話，我他媽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憋死過去，他一好不容易說完了，於是我也學着他的語氣問：“你—你—你知—知道怎—怎—怎麼回事兒？”
甄裝逼一拍胸脯說：“我—我—我當—當然知—知—知……”
沒等他最後一個字憋出來呢，就聽見寶來在一邊笑了起來：“現在估計也就你們幾個什麼都不知道了，你們傍晚時候沒在學校兒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告訴寶來我們一下課就跳出去上後山偷蘋果去了，不過，我們趕晚自習之前就回來了，這麼點兒時間，還能出什麼大事兒？
可這時寶來又笑了起來：“你們走的真是時候，我本來還想告訴你們來着，可你晚上你找我找的太急，我光琢磨沈冰的事兒了，都給忘了……”
說完之後，寶來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神秘一笑，又接着說：“今兒下午下課之後，大國把學校高三三大特長班的老大和幾個牛逼普班的老大都叫到二食堂去吃了頓飯，冬青、老牛、立家、楚生都去了，你們美特老大韓青被開除了，於是北斗男替韓青去的……”
“北斗男……”大名陳浩楠，人稱浩楠哥，不過因爲喜歡開着北斗星裝逼，所以大家都喜歡叫他“北斗男……”，就是之前開着個他爸北斗星、跟韓青一塊兒去懷鄉河小樹林幫我打架那小子，後來車還被小春的人給砸了，回去他爸又打了他第二遍……
這小子雖然平時挺拽挺滑頭的，不過確實挺夠意思，韓青還在學校時總跟我們說，“北斗男……”和“吳二狗……”算是他的左右手，一文一武，現在韓青給開除了，高三美特的新老大自然就得從這倆“左右手……”裡選一個了。
而吳二狗雖然能打又忠義，但是口條不行，就他這樣的出去跟誰談個判什麼的，估計不把人逼瘋也得讓人活活打死。
畢竟高三的老大同等於我們整個特長班的老大，大家都得聽他的，於是平時說話辦事都不錯的北斗男，自然而然就算是成爲了高三美特名副其實的新老大。
這時我又問寶來，大國把這麼多班級老大都給湊一塊兒幹嘛？開會啊？
寶來點了點頭說：“你還真猜對了，就是開會，而且起建校以來，咱們學校就沒開過這種會，這回算是第一屆。”
聽他說得這麼莊嚴隆重，我也來了興趣，的確，要是說學生之間結黨營私、拉幫結派的開會，那倒是挺常見的，不過怎麼連大國也攙和進來了？於是我趕緊問寶來他們開的是什麼會？
於是寶來板起臉來正顏厲色地告訴我說……
“啊？龍頭大會？什麼龍頭獅子頭的？”
寶來說完這話把我給嚇了一跳，心說這是要成立黑社會社團的節奏？
不過，大國好歹也是我們學校保安處的掛名處長吧，他敢帶着學生公然涉黑，這也太過分了點兒吧？
可這時寶來給我解釋說，所謂的“龍頭大會……”聽着名字挺慎人，其實說白了是政教處現在新研究出來的對付不良學生的手段而已，大概意思就是覺得現在學校的風氣太差，越來越不好，學生打架鬧事兒的也越來越多，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甚至運動會當天都發生了全校男生集體鬥毆的情況，這種事兒以前很少見。
於是我趕緊問他，這事兒跟什麼龍頭大會有個雞8毛關係啊？
寶來說：“你也知道，咱們學校多少壞學生呢，哪個班沒有幾個打架、上網、搞對象的？而政教處的人手根本就不夠，裡裡外外就那麼幾個老師，他們想抓都抓不過來，如果對學生強制施加壓力、下太大力度整頓校風校紀的話，又可能會起到反作用，畢竟學校生源有數，他們總不能抓到一個開除一個、抓到一個處分一個吧？那畢業時候一看，咱學校沒背處分的學生可就不多了……所以楊主任、何軍老師他們一幫政教處老師一研究，決定來個以暴制暴、用學生壓制學生……”
我又問寶來，政教處怎麼個壓制法？於是寶來繼續說：“這個方法就是今天的龍頭大會，按照政教處和大國的意思，就是在學校每一屆學生裡，選出一個固定的老大來，只要人選頂下來，哪怕政教處偷偷在背後撐着你都行，只要你能壓得住這一屆學生，把學校裡每天的打架鬥毆和逃學上網的情況給制止住，那就行了……”
“意思就是政教處明着一套、暗着一套，表面上維持學校風氣紀律、暗地裡在背後幫着選出來的老大壓制別的愛惹事的學生？”
“沒錯。”
寶來點了點頭，又說：“其實這方法政教處早就用着呢，比如說劉冬青吧，冬青是咱們學校公認的學校老大，誰都不敢不聽他的話，他在學生裡這麼大的名聲，你以爲政教處會不知道？”
寶來說到這兒，我也點了點頭，的確，冬青是學校老大的事兒政教處早就知道了，以前學校發生什麼大規模鬥毆事件，不管冬青攙和沒攙和，都會先把他叫政教處去跟他聊聊，讓他多管管手底下的人，這幾乎已經是全校人誰都知道的事情了……
這時候寶來又說：“你自己說，你看見過政教處哪個老師敢整冬青？誰能不給他幾分面子？沒有吧？他們不敢，現在有冬青在學校壓着呢，學校裡少了不少事兒，如果他們因爲冬青在學校里拉幫結黨當老大、就把冬青給開了，立刻就會有不少班級挑出來爭做新老大，到時候打得更兇！政教處幹什麼的？不是用來跟學生做對的，是爲了維持學校風氣紀律的，只要風氣好，誰當老大無所謂，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想了一會兒，又問寶來說，既然政教處一直都是這麼辦的，那這回爲什麼還又用上新法子了？讓冬青壓着學生不就行了？幹嘛非得每一屆都出一個統一的老大啊？
“冬青還能在學校待多久？”寶來笑了笑，繼續說：“拋去週六日離校和各種假期，沒幾個月了，再說他已經高三了，他現在敢惹事兒？你們上高一的時候應該也看見過，冬青當時什麼脾氣？誰敢惹他二話不說直接動手，誰都不給面子，誰不服打誰，你看現在呢？他還敢嗎？都快畢業了都得老老實實的了，他這麼一軟，下邊的學生肯定就都鎮不住了，尤其高一的，誰還會怕他？”
“那重新找個學校老大不就行了？”
“呵，重新找？怎麼找？冬青家底子多厚你應該聽說過，你能在學校裡找出第二個混他這麼牛逼的嗎？我就跟你這麼說吧，冬青一走，這學校誰也當不起學校老大，服不了衆！到時候肯定得亂……”
“所以政教處這回就決定每一屆出個老大，這樣老大們管學生的壓力也輕一點兒？”
寶來點了下頭，又說：“沒錯，而且現在一屆學生在一棟宿舍樓，一個樓裡一個老大，管起來也方便不少，另外就死壓力肯定被全校老大那麼大，只要在一屆學生裡選個最牛逼的班級老大往上一頂就行了。畢竟後邊有政教處跟大國給撐着呢，你幫着政教處鎮着學生，政教處也對你網開一面、讓不在學校裡待的舒服點兒；你要是不樂意，還接着鬧事兒，那政教處就肯定盯死你、往死裡收拾你，就這麼簡單……”
寶來說完頓了一會兒，又接着說：“今兒大國把高三幾個比較牛逼的老大都叫到食堂去，其實就是一塊兒商量這事兒呢，高三這一屆肯定不用選了，有冬青在呢比什麼都好使，而高一、高二現在哪個班牛逼、哪個人牛逼，肯定學生比老師清楚，所以他們才一塊兒去商量了一下，好先決定出幾個高一、高二的老大候選人來，回頭政教處跟大國肯定都不出面，校方假裝不知道這事兒，讓冬青、楚生他們出門操持，把兩個新的屆老大給選出來。”
聽寶來說完，我忍不住感慨了起來，心說老油子就是老油子，政教處真不愧是跟學生鬥了多少年的全校第一紀律部門，玩兒的也太他媽的精了吧？不過這辦法確實是有一套，如果真正落實下來，絕對有效果，肯定會把學校的風氣紀律提升不少。
至少來說，以後每個宿舍樓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公認老大坐鎮，肯定比現在一大堆牛逼班誰也不服誰、動不動就打起來要強得多。
想到這裡我又問寶來，我說這個所謂的“龍頭大會……”跟今天咱們的事兒又有什麼關係啊？也沒咱們什麼事兒啊？
我說完，甄裝逼先從旁邊笑了起來：“你—你—你傻—傻呀？當—當—當……”
“噹噹噹……當你媽了個逼啊當，你還當裡個當裡格當裡個當呢！你他媽唱快板兒呢啊？”王四爺直接從邊兒上一把捂住了甄裝逼的嘴，又對我說：“這回龍頭大會的事兒跟咱們今天打的這場架還真有關係，你仔細琢磨琢磨吧，你不覺得奇怪嗎？老染、賈劍光以前雖然在宿舍樓裡橫着走，不過跟哪個班都沒這麼囂張過，直接踹開門就打，明顯這是想給你們下馬威呢……”
“下馬威？你意思是……”
“還聽不懂怎麼着？老染想當咱們高二的龍頭老大呢，當然得殺一儆百立立威，最近就你們班跟老染有過矛盾，而且你們班最近在學校的風頭也出得太大了，他要當老大，不先拿你們開刀他還能拿誰開刀去？”
王四爺一說，我一下兒就明白了，整半天是這麼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