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託貝被接上了雙臂之後,五花大綁地扔在他的部衆面前,爲了防止他自殺,高遠在他的嘴上塞上了一大把枯草,拉託貝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已經沒有了他昔日族長的威嚴,衣衫破亂,滿臉傷痕,垂頭喪氣地坐在幾千俘虜面前.
撫風士兵這一戰,全殲了拉託貝帶回來的一百八十二名騎兵,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損失,二十六名戰士戰死,四十七人受傷,其中重傷十八人,一百五十人,近一半失去了戰鬥力.但相對於取得的戰果,這點損失還是可以接受的,傷者在經過治療之後還可以重返戰場,而且受過傷的士兵在傷愈歸隊之後,立馬便會成爲一支隊伍的骨幹力量.
這一戰,除了幾千胡圖部俘虜之外,其它的戰利品亦是數不勝數,胡圖族哪怕是一支沒落的東胡部落,但他們所擁有的財產仍然不是現在的高遠可以企及的,光是戰馬,就多達上千匹,老營之中關着的成千上萬頭牛羊,一桶桶的奶酒,奶酪,數不清的皮毛,都讓高遠喜形於色.更讓高遠愕然的是,在拉託貝的大帳裡,扶風兵清出了二十餘口箱子,打開箱蓋,裡面裝着的東西當即便晃花了高遠的眼睛,那是一箱箱的金條,銀塊,以及各各飾樣的珠寶.
不僅是高遠,連賀蘭燕也看直了眼睛.
"狗孃養的拉託貝,竟然搶了這麼多的東西!"高遠感慨地道.
一邊的賀蘭燕卻道:"這是戰利品!"
聽懂了賀蘭燕的意思,高遠哈哈大笑,伸手從箱子裡摸出一條珍珠項鍊,甩手扔給賀蘭燕,"我明白,這是戰利品,我當然不會獨吞,跟賀蘭兄弟戰前有約,戰利品一人一半,來,這個算我的,送給你!"
賀蘭燕伸手接住項鍊,紅着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很爲自己的小肚雞腸不好意思,他聽高遠說這是拉託貝搶來的東西,生怕高遠說這是扶風人的財產,要一股腦地吞了下去,而現在賀蘭部,也是急需財物的.
其實看到這些東西,高遠也知道,這裡面只怕有不少的是拉託貝以往的積蓄,扶風人那裡,是搶不到這麼多的金銀財寶的,拉託貝以前畢竟是一箇中等的東胡部落,家底兒還是有的.不過現在,可就全便宜自己與賀蘭雄了.
"燕姑娘,接照戰前的約定,被擄掠來的燕人奴隸全部歸我,東胡俘虜全部歸你們,現在,他們是你的了.其它的浮財,像這樣金銀財寶,還有牛關,皮毛,咱兩家一人一半!"高遠笑道,"燕姑娘,我們發財了!"
"是啊,發財了!"賀蘭燕亦是手舞足蹈.有了這些,賀蘭部也可以從一個小部落一躍而成爲匈奴部落中的一箇中等部落了,而有了這個基礎,便會猶如滾雪球一般形成良好的循環,賀蘭部的強大指日可待,至少不會再像以前,任由那些匈奴中大形部落予求予求了.
天色已經大亮,除了絕望的東胡俘虜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喜形於色,東西太多了,他們無法搬走,只能在這裡等待賀蘭雄和孫曉他們趕來,即便他們到了,要搬走這些東西,起碼也需要好幾天的時間.
遠處馬蹄聲響,賀蘭雄帶着他的騎兵出現在遠處的山樑之上,在全殲了居里關外的東胡兵之後,賀蘭雄立即便調轉馬頭,直奔五十里地外的胡圖老營,他急着要來支援高遠,在他心中,高遠手裡只有百多號人馬,雖然拿下了胡圖老營,但面對着拉託貝的憤怒一擊,不見得能擋得住,是以甩下了孫曉等人,縱馬直奔胡圖老營.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戰鬥已經結束了.在山樑與胡圖老營的中點之上,一百多名東胡騎兵以及大量的馬匹倒斃在那裡,看到戰場,賀蘭雄不禁感到心驚.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高遠在這裡的佈置已是一目瞭然,半人高的草從之中,無數的絆馬索縱橫交錯,每隔上一段距離,便能看到一兩尺深的陷坑,有的地方還沒有被踩破,可以看到,上面覆蓋着草皮,即便在白天,也不容易看清楚,更何部,拉託貝發起攻擊的時候,是在漆黑的夜晚,佈置很簡單,但對於昨夜的拉託貝,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將伏擊地點放在這個地方,而不是老營之前,纔是猶如天外飛仙的一筆,妙到極處,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就算是自己,也不免要着道兒,想到這裡,賀蘭雄不由遍體生寒.虧得高遠是自己的盟友,而不是敵人.這樣的敵人,最好自己永遠也不要碰上.
"高兄!"隔着老遠,賀蘭雄已是大聲叫了起來."不負所托,落在後方的胡圖兵,沒有一個能回來了!"他翻身下馬,張開雙臂,衝着高遠跑了過去.
高遠亦是雙手箕張,兩人重重地一個熊報,都是放聲大笑,雙手不停地捶打着彼此的後背,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這一戰可以說是一個分水嶺,也會是讓他們爲世所曉的第一戰.
聽着兩人捶打後背的嗵嗵之聲,一邊的賀蘭燕眨着眼,大聲道:"喂,你們打得疼不疼啊,哥,你輕點好不好,高遠剛剛纔打了一場大仗呢!"
賀蘭雄大笑着鬆手,"你哥哥也纔打了一場大仗,還一路狂奔了數十里呢,也不見你來關心關心我!"
賀蘭燕臉一紅,"你皮厚肉糙的,經打!"
賀蘭雄大笑着看高遠,"這小子難道就細皮嫩肉麼?除了比我白一點,也不見那裡便比我好了,一樣的滿手老繭,虎背熊腰."
高遠打斷了兩兄妹的調侃,再說下去,不知又會說出些什麼來,再說了,賀蘭燕說着自己時,滿臉飛紅,那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想到自己在居里關不小心看了別人的身子,潛伏地點又陪着這丫頭去方便,可以說,一個女兒家最隱秘的東西,自己一個不拉地全都曉得了,眼下這丫頭神情便有些不對,自己有了菁兒,可不能三心二意,這燕姑娘膽子大,要是自己稍微鬆動了點,說不定她就貼了上來,那時就麻煩了.
"賀蘭雄,來,看看我們的戰利品!"拉着賀蘭雄,走到那二十幾個箱子面前,高遠得意地道.
"我的老天!"看着二十幾個箱子裡的財物,賀蘭雄直接直了雙眼,嘴巴張得老大,哈拉子流出來尚不自知.在他的計劃裡,這些東西完全是意外的,他原以爲最多收穫一些戰俘以及牛羊戰馬而已.
"所有東胡戰俘歸你,馬我要一半,牛羊我要不了多少,你看着給我一點好了,這箱子一人一半,其它的諸如皮毛,全部歸我,如何?"高遠看着賀蘭雄,笑道.
賀蘭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些激動,如果去除了這些箱子,胡圖部最大最多的財產其實就是那成千上萬頭牛羊,想不到高遠二話不說,便將這最大的一塊分給了自己,他咳漱了兩聲,看着高遠道:"高兄,這箱子,我只要三分之一,剩下的歸你,扶風城被拉託貝打破了,只怕城裡損失慘重,而且邊境縣城被東胡人打破,這在大燕也是少有的事情,你們只怕要少不了向上頭打點,花費肯定不少,這些金銀財寶,你拿大頭.”
高遠聽了這話,卻是臉色大變,轉頭看着賀蘭雄,”賀蘭兄弟,你剛剛說什麼?”
“扶風城被拉託貝攻破了!”賀蘭雄重複了一遍,”以拉託貝的行事風格,只怕扶風城的損失小不了.”
聽了賀蘭雄的這句話,高遠已是臉色蒼白,猛地轉身,跑了幾步,看到賀蘭雄的戰馬,一躍而上,圈轉馬頭,用力一掌擊在馬股之上,那馬唏律律一聲長嘶,已是揚蹄奔了出去.
“喂,高遠,你幹什麼,那是我的馬!”賀蘭雄大叫起來.
聽到扶風城被破,一邊的顏海波和步兵都是臉色變得蒼白,顏海波走了過來,”賀蘭族長,高兵曹的未婚妻就在扶風城中,扶風城破,不知道葉姑娘怎麼樣了,但願她吉人天相,沒事兒纔好!”
“高兵曹的未婚妻?”賀蘭雄訝然問道,與高遠相交已久,他倒還真不知道高遠有了婚約,不由看了一眼邊上的賀蘭燕,這個妹子的心思,他還是知道的.
果然,賀蘭燕低下了頭,一腳一腳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沒事的,沒事的!”賀蘭雄看着顏海波,安慰道:”那位姑娘定然吉人天相.”擡起頭來,看着高遠已遠去的身影,搖頭苦笑,”相識不過數月,你可已經搶了我兩匹好馬了.”
轉過頭來,看着顏海波,道:”我與你家兵曹的話,你也應當聽到了吧,所有戰利品,就這樣分配如何?你沒有意見吧?”
顏海波笑道:”您與高兵曹說好的事情,我除了服從,那有資格說三道四,不過兩位都是真漢子,小顏子這裡說一聲佩服.”
他說二人都是真漢子,自是因爲兩人並沒有因爲鉅額的戰利品如何分配而起爭執,反而你謙我讓的事情.
此時的高遠心急哪焚,菁兒一家三口,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東胡人進城,她們能保得安全嗎?策馬狂奔之餘,心中不禁對路鴻不滿之極,事前都已有了應對,怎麼還會讓四百多東胡人破了城,那霸,鄭曉陽,你們都是吃屎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