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明緋被卓一航救下, 免遭墜山的命運,兩人不可避免的交談了一番。不知道爲什麼,卓一航得知納蘭明緋要尋找天山雪蓮, 便告訴她, 自己居住的那座山, 藥材要比這裡多, 而且更巧的是那裡正好有即將盛開的雪蓮花。明緋聽後覺得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工夫,當即便請求卓一航,讓他帶自己過去採摘雪蓮。
按理說, 沒有人會在第一次見面就會無條件的去相信另外一個人。只是明緋知道卓一航此人對白髮魔女練霓裳的感情真摯深厚,雖說兩人因誤會而苦戀一生, 但是單單看這份感情, 納蘭明緋是很佩服卓一航的。只是佩服歸佩服, 明緋還是不太認可卓練二人那種相互折磨的感情方式。
說到底,納蘭明緋雖然前世已經活了二十多年, 算上古代這十幾年也快四十歲了,但是她的思維方式還遠遠沒有達到成熟中年女子的那種標準。換句話說,明緋總是標榜自己的心理年齡達到四十歲,可是實際上,她依舊是十多歲的臉龐, 二十多歲的心。至於明緋心中所想的“四十歲標準”, 她還離得遠呢!
這一老一少兩人走下山頂, 時不時的說上兩句。明緋發現, 無論是江湖瑣事, 還是武林大事,卓一航都不太感興趣。唯有提及練霓裳, 卓一航的兩隻眼睛纔會散發出異樣的神采。明緋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只是這一路上明緋沒有刻意地提起練霓裳,也沒有刻意地迴避這個話題。
明緋正在有一搭無一搭的跟卓一航說着話,突然覺得,身邊的人停住不動了。此時明緋已經走出了一米多,回過頭來,發現卓一航神色痛苦地看着前方。明緋順着卓一航的目光看去,發現目光的盡頭就是自己來時誤打誤撞的那片樹林,有些不解地問:“卓前輩,您怎麼了?”
卓一航被明緋這一叫,立即回過神來,原本面上痛苦的神色也斂去了許多,聲音依舊低沉的說道:“前面,就是霓裳住的地方了。”看明緋聽得一頭霧水的樣子,卓一航長嘆了一口氣,說“霓裳曾說,不准我出現在她面前。所以每次我都只是遠遠地待在這裡,再靠近的話,她會察覺到的。”
明緋略知他們二人的恩怨糾葛,自然曉得卓一航的顧忌,只好說:“卓前輩,與我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孩,她現在病了,正在練姐姐那裡養病……”卓一航微垂着頭,半響沒有說話,明緋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那麼的可憐,又那麼的可悲。【愛情啊!愛情!】於是明緋脫口說出一句話:“卓前輩,我現在要去向練姐姐打個招呼,之後再跟你去採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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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明緋蹦蹦跳跳的跑向了小樹林,留下卓一航在那裡有些感動、有些緊張。卓一航知道,明緋是想讓自己遠遠的看一眼霓裳。強行穩住了略帶顫抖的身軀,卓一航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凝視着明緋跑去的方向。
果不多時,樹林中的小屋走出一個紅顏白髮的女子,卓一航立刻繃直了身子,隱去了氣息,唯恐練霓裳發現了自己,再度離開。距離有些遙遠,對於習武之人來說,並不算什麼。然而樹林中稀稀疏疏的樹木,總是會擋住卓一航的視線。只是,卓一航不敢動,明明知道這麼遠的距離,練霓裳是不會發現自己的,可他的身子就是動也不動。
哪怕只是一眼也好,請讓我看看你;
哪怕只有一秒也好,請讓我看看你;
哪怕無法一起也好,請讓我看看你;
哪怕失去生命也好,請讓我再看看你。
明緋此時不知道卓一航心中幾曲幾轉,面對練霓裳,明緋早已經沒了當初的那份侷促,練霓裳看了看一身狼狽卻兩手空空的明緋,問到:“沒有找到?”明緋看到練霓裳那副強自忍笑的樣子,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發現自己手也破了,衣服也爛了,可以想象,自己的頭髮一定也亂糟糟的,【居然被取笑了,真是……這筆帳一定要算在甘谷兒的頭上!】明緋暗自咬牙地想着。
本來明緋想讓練霓裳在外面多呆一會兒,至少能讓卓一航多看她幾眼。沒想到,練霓裳看到明緋此番狀況,叫她進去換了一件衣服,卓一航最終也沒能多看愛人幾眼。這也不得不說是命裡無時莫強求。
明緋終究放心不下甘谷兒,又對着練霓裳一頓拜託,最終穿了一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風格的衣服離開了。卓一航見明緋獨自一人走出小屋,心知練霓裳不會再出來了,只好懷揣着相見的滿足與時間的短暫離開了練霓裳居住的這座山頭。納蘭明緋此時並不知道她身上所穿的是飛紅巾哈瑪雅的衣服,更不知道這身衣服之後還爲自己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就在納蘭明緋努力尋找天山雪蓮的時候,天山境內的其中一個驛館,收到了一份密報,上面寫着:人近天山派,行無蹤,尋無果。若是此時納蘭府的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很吃驚的叫一聲:“豫親王!”
之所以會吃驚,是因爲當日豫親王離開伊犁府,對外宣稱的是京城急召,需不日抵京,然而此刻他卻依然留在天山境內,着實令人費解。此時的豫親王有些愁煩,眉頭微皺,密報上短短的十一個字似乎給他帶來了不小的煩惱。多鐸提起筆來,正準備批示此封密報,便聽得門外的侍衛稟告說:“啓稟王爺,鈕祜祿求見。”多鐸沒有停頓地說道:“叫他進來!”
鈕祜祿進到書房後,發現王爺的氣場略顯凝重,便不言不語地站在一旁靜待在旁。多鐸此時心中所想的是,納蘭秀吉的女兒是否還有其他未被察覺的能量,能夠輕易甩開跟蹤着她的侍衛。若真如此,原定的計劃,恐怕還需要在更改一番,頭疼呀!多鐸一直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在密報上批覆寫到:【着人速查。】寫完之後,多鐸擡頭看到靜靜侯在一旁的鈕祜祿,淡淡地問道:“如何?”
鈕祜祿聽到多鐸的問話,連忙深行一禮,口中說道:“王爺吉祥。”說罷,只見多鐸揮了揮手,說:“起客。”鈕祜祿才站起身來,緩緩地向多鐸彙報:“羅布族內亂暫時無法平定,納蘭秀吉藉此機會剷除了一大部分叛亂者,這些人大多是羅布族長弟弟卡拖所率領……”多鐸聽完鈕祜祿的彙報後,沉默了一會兒,便吩咐鈕祜祿道:“修書給納蘭秀吉,告訴他不要再動卡拖的人,集中兵力去對付老唐努的分支。”
鈕祜祿領命離開後,多鐸又緩緩地拿起了手中的密報,心中思索着納蘭明緋背後的勢力以及自己的利益得失,最終在原來的四個字上又改動了一筆,將“着人速查”改成了“換人速查”。
此時已經跟隨卓一航去取天山雪蓮的納蘭明緋自然是不會想到,有人因爲自己的路癡而砸了飯碗,被踢出了豫親王府。若是多鐸知道自己的手下之所以跟丟了納蘭明緋,是因爲某位被他高看的小女子迷了路,走錯了山,恐怕多鐸就不會那樣費盡心思的探查明緋背後究竟有什麼能量了;當然,那位因此而丟掉職位的某位仁兄,也能踏踏實實地留在豫親王府,繼續爲多鐸賣命。
只是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如果,這個道理明緋本人正在深刻地體驗着。在離開練霓裳的林中小屋不久,納蘭明緋便和卓一航施展輕功,直奔天山雪蓮而去。明緋雖自幼習武,卻從未使用輕功趕過這麼長的路途,若是平地還好,山巒起伏不定,繞是明緋內力不俗,也被弄得有些餘力不足。
反觀卓一航,氣息平穩,沒有絲毫疲憊之色。而且,卓一航似乎沒有察覺到明緋此時的乏力,依舊目不斜視地向前行進着。明緋咬咬牙,哪裡還不知道卓一航是在試探自己的深淺?也顧不了太多,當下暗自默默運行葉秋白教給自己的心法,不多時,明緋便覺得丹田之內像是架起了一座暖爐,裡面有着永不枯竭的暖流順着經脈緩緩流遍全身。
卓一航見明緋年紀輕輕便有此修爲,不禁也對她高看了一眼:【至少比霓裳的小徒弟要強上一些。】但是心中的戒備依舊沒有放下,只是明緋江湖經驗尚淺,面對卓一航這個十多歲就開始混跡江湖,而且還是昔日武林中製造了無數話題的焦點人物,明緋始終還是個稚嫩的女娃娃。
好在卓一航很講信用,終於帶着明緋來到了天山雪蓮盛開的地方。“就在那裡,你看!”卓一航輕指着一個方向,明緋擡眼望去,峭壁之上盛開着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蓮花。此時夜幕西陲,在白雪的反射下,雪蓮綻放的異常燦爛。同樣燦爛的還有明緋多日來緊繃的心絃,心中暗自想到:【終於找到了!】
這些日子爲了這朵雪蓮,自己與谷兒沒少吃苦,挨餓受凍不說,谷兒還一病到底,若不是趕巧碰上了練霓裳,說不定甘谷兒的命就要交代在這大雪山裡了。【總算是能告一段落了吧】就在明緋大鬆一口氣的時候,卓一航飛身而起,輕輕鬆鬆的就從峭壁之上把雪蓮取了下來。明緋看着拿到手裡的雪蓮花,很感激的對卓一航說:“謝謝您,卓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