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甲行至丹爐,六丁正在最後的蘊丹。
黃毅則拿着筆,在寫寫畫畫,是記錄了這次煉丹的重要過程和詳細步驟。
許甲微微點頭,在問了他和段子羽幾個問題之後,隨着丹爐火焰便漸漸熄滅,丹爐溫度冷卻下來,許甲親自開爐收丹。
這裡倒是沒有像是什麼小說裡面出現什麼奇異景象,一沒有丹成雷劫,二沒有丹成異象,三沒有丹香,四沒有丹藥化成生靈要逃走。
只見着丹爐裡面,像是雞窩裡的雞蛋,臥着密密麻麻的約莫麥麗素大小的丹丸。
只是這丹丸,並不黑不溜秋,外面有一層像是淡青色玻璃的外殼,內裡氤氳紫氣。
許甲拿了一粒,放入嘴裡,外殼入口即融,紫氣化液,帶着淡淡的葡萄味,外面是青葡萄,裡面是紫葡萄。
至於爲啥用崑崙山靈桃煉出葡萄味丹藥,問就是許祖師功成造化,心裡想啥,就是啥味道。
“一粒丹藥約莫當得先天練氣士百日採炁之用。”許甲點頭。
對着段子羽和黃毅道:“這一爐丹藥,煉了三千六百五十粒,除卻剛剛我吃卻一粒,其餘的,三千粒歸庫,誰想要,用功勞來換,剩下的,諸弟子無論修行了,還是沒有修行,每人都有一粒作練氣築基,或者穩定人心所用。
你們倆人,一人二十四粒,醉丐,善忍,分十二粒,剩下的,兩個地仙各送去十二粒,其餘的,用作這次開府大會用。”
“是!”
段子羽感慨,這位祖師真好,自己掏腰包貼補弟子們,這紫氣是自己採的,這靈藥是自家存貨,丹也是自己親自煉的。
“既煉了丹,不能不練器,尤其是煉劍,貧道此前和廬陵鑄劍山莊,有些交情,這次卻忘了叫他們,這次也一併叫他們來參加開府大會。”
“只是等着他們來,諸弟子們又沒有一個厲害的兵器,法寶,恰好貧道對煉器也有些研究,批量煉些一流飛劍,有些困難,但二流飛劍卻不難,你們兩個去問問華山二老,問問他們華山派原先的底蘊庫存,有沒有剩什麼靈鐵異礦,五金之精,就算沒有,那些旁門左道的飛劍,收繳了重融也可。”
“是!祖師!”
段子羽心道:祖師真好啊,還給我們鍛造飛劍神兵,哪怕是制式飛劍,由着祖師鍛造,只怕也比尋常鍛造神匠精鍛細打要好得多,畢竟可是陽神真人,有這個底氣。
“煉器不比煉丹,你們兩個受不住爐火,只能叫火蠶兒臨摹,也省的說我偏心,不教一門吃飯的手藝。”
兩人本想接着學藝,但聽許甲這麼說,也只得作罷。
等着火蠶兒來,他是野生妖物,只喜歡窩在火山,不通人情世故,這些時日,除卻許甲吩咐的事情去做,很多還要仰仗華山二老兩個地仙,問完華山二老,又去問幾個真傳,再自己琢磨琢磨。
畢竟修煉千年,也不是什麼單純的角色,很快便既上了手,又上了心,明白華山派掌門,說是掌門,其實就是一個內務大總管,有些權利,但不多,尤其是上面還有這麼一個活祖師。
不過他也很自得,至少有了靠山。
聽到許甲說招他煉器,他更是高興,屁顛屁顛就來了,又將華山上下掏了個遍,之前將滿山旁門左道趕出去,有的不聽話,賴着不走,被直接殺掉了,財產全部入庫歸公。
別的不說,一些低級材料還是有的,二三流的飛劍,也有七八柄,加上原先華山派庫存,雖然值錢都被掏走了,但還有不值錢的,塊頭又大,難以搬運的一大塊,隕石頑鐵,不曾被帶走。
隕石這玩意兒,好的叫“域外星辰鐵”,不好的就是頑鐵,又難砸開,又難煉化。
只有都天烈火祖師這種,纔會收集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煉丹爐,便是這隕石頑鐵所鑄造,才如此耐高溫,經得住都天烈火祖師的真火,而不備一起燒煉融化。
許甲見到這塊堪比一座房子大的頑鐵隕石,也是稀奇,問道:“這東西可有記載?”
“這是漢時就流傳下來的。”華山二老道:“當年華山隕石,便有漢方士,古仙人,練氣士研究,只是比起秦時那顆始皇帝用來煉不死藥的隕石相差太多了,服了此石煉製外丹的,全部暴斃而死。”
“後來陳摶老祖得了這東西,說這隕石乃是一顆巨大的內丹,裡面有星辰磁,互相纏繞,抱成混元,故而不僅緊緊相吸,而且堅不可摧。”
“便是都天烈火祖師,也僅僅是水澆,火煉,剝落了些,摶了這個爐子,這爐子沒有別的能耐,就是沉,耐火,砸不壞,其餘的,便是一道禁制也無,不染靈性,正是因爲這個特性,藥性不失,但也因爲如此,尋常火焰,難以熱爐,只有都天烈火祖師的真火,以及祖師您的本事,才能驅動。”
許甲撇了他倆一眼:“陳摶老祖和都天烈火祖師都奈何不得的這麼一塊頑鐵,你們倆考驗我來了?”
“不敢不敢,只是歷代祖師,都以這塊頑鐵爲遺憾,不能鍛造出一件神兵,若祖師能鍛成,必多一件用得上的傍身之寶,便只些屑屑落下,夾雜入飛劍之中,想必也不輸一流飛劍了。”
“行了,別拍馬屁了。”許甲也有些意動。
感應了一二,果然內裡竟然有極強的磁力,在不斷做圓周運動,形成極大的吸力。
黃天道統之中曾言,宇宙之中,自開天闢地之時,便產生了許多種光,各類宇宙射線,具備不可思議之威力,其中又以先天五太神光爲上。
五太之下,又有先天陰陽玄磁神光,先天五行神光等等神光,若沾上生炁造化,便孕育成先天神聖,若沾上寶質靈材,則孕育成先天靈寶。
許甲覺得,這顆隕石,很有可能是一件正在孕育先天靈寶的混沌靈卵。
最主要的是,許甲煉先天琨鋼做未濟仙劍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塊隕石,只是那塊隕石,有來歷的,是自天爐頃倒,落入凡塵。
這塊,可能是混沌太虛之中,自開天闢地開始,所孕育的一件奇寶未必。
內裡強磁,不畏五金,不懼尋常真火煅燒,以許甲的想法,除卻用另外一種強磁,神光,去撞擊,破壞內裡混元如丹的狀態,否則,便是以未濟仙劍斬之也沒有效果。
若想要借其修煉神磁神通,只怕反而會將自己的法力真炁吸走。
難怪被說是一塊“頑鐵”。
許甲想想道:“此物不該落在華山,或落在南北二極,或可藉助整個世界的磁極,將其攻破,最好還要到地心中,尋找大地神磁。”
“祖師竟也沒有辦法麼,祖師仙劍鋒銳無比,像是能把天給劈開一樣。”
許甲有心想要學老君,咚咚咚一陣鍛造,卻也難有下手的地方,最終道:“將這塊頑鐵,搬運到華山之巔,做個試劍之器,同時也可以引雷,避雷,天雷劈多了,它吸收不了了,該炸開的時候,自然就會炸開,這裡面應該是有一件先天靈寶,只是尚未出世,之前剝去的皮殼,也不過是後天染就的靈材罷了。”
“竟然是一件先天靈寶?”這些弟子們看向這大隕石的眼色都發光了,渾然不一樣了。
“好寶貝,好寶貝,難怪陳摶老祖和都天烈火祖師都奈何不得,祖師能點出他的來歷,莫非見過先天靈寶麼?”
許甲道:“若論先天靈寶,倒算不上,只是我的未濟仙劍,取自上界先天琨鋼,又得了三才殺機,亦算一件先天之寶,然而只是下界煉就,終究不是天然,也沒有得圓滿,或可爲先天法寶之流。”
許甲感慨此界底蘊富裕,倒不像是欲界天,不知道色界天又是如何,聽聞色界之中,人人得壽元一千多歲,那些天人,每個都是純陽元神境界。
當然,從下界修行到陽神飛昇上去的,各個都算人傑,精英,和這些天然就是陽神的天人相比,也不算平凡普通,只是難免有些落差。
因此很多修士,都會努力先在下界就提升仙階,飛昇之後,起碼有個官做,不至於泯然衆人。
一般的天仙,到了色界,也就是七品職,強些的五品,只有像是許遜許天師這種絕世猛人,才能飛昇上界就三品職,便是王靈官,玉帝門前第一保安,三界內鮮少的能打的,也不過五品職。至於二品職,一品職,就必須熬資歷,修煉到更高境界了。
當然,有些比較水的天尊,也才三四品職,比較弱的帝君,不過四五品職,至於什麼星君,真君,好的能有四五品,差的不過七八品。
許甲若是不走舉界升維,地厚三尺,人人如龍的路數,只拔宅飛昇,憑藉靈寶道統,修煉到天仙,也是爭五保七。
這還是得了三個世界供養,兩世修行,纔能有此成就。
雖然奈何不得這塊頑鐵,但用未濟仙劍,加上南明離火劍,許甲還是二劍絞剪,剪了些鐵皮鐵屑下來。
接着便令火蠶兒燒火,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入爐子裡重煉。
華山二老兩個地仙也有些意動:“祖師,不知我們兩個的飛劍,也能不能返火重煉?”
“可以,煉劍和煉丹一樣,也是講究九轉七返,從有形煉作無形,從有質煉做無質,再反覆過來,從無形煉做有形,從無質煉做有質,或無形有質,或無質有形,都可提升飛劍威能。”
許甲道:“你們修煉的也都是烈火法,只可惜是旁門根基,飛劍也屬於旁門飛劍,若能下定決心,散功重修,我這裡有一套返童化嬰的秘術,只需要在24年內,重修回地仙,便可不懼劫數。”
許甲說的正是許兼那個法子,他是僵化尸解失敗,被許甲補救,才能還陽,況且現在雖然重修,卻也還沒地仙,畢竟從旁門地仙,走正道,原來的一些經驗就已經沒有用了。
除非像是許甲一樣,兩世修一門功法,只是前世修岔,今世修對,又有靈寶點撥,祖師扶持,才能如此順風順水。
華山二老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還是不敢:“祖師,如今華山派大事在即,本就沒有幾個能出頭的,若我們重修了,那就真的什麼事都需要祖師出馬了。”
見他們不願意散功重修,許甲搖搖頭:“你們兩個一起跟着火蠶兒燒火吧!”
當即令火蠶兒吐本命真火,許甲又運出十八杆都天烈火旗,心君火神,左眼日君,以及對應的六甲神聖,分別是鼠,虎,龍,馬,猴,狗。
六甲各自拿着錘頭,虎龍馬,拿大錘,鼠,猴,狗,拿小錘。
大錘錘形質,小錘錘靈性,法性。
心君,日君,亦不閒着,心君燒鍛雜質,日君咒念施法,將純陽之質煉入其中,有諸符籙。
接着又有肺君,肺君主銳利,主炁,故而爲劍器開鋒,施劍氣,名劍都是自帶劍器的。
除此之外,腎神,膀胱神,以及水脈諸穴九江水帝,淬火的淬火,噴油的噴油。
乃至於又有幾個魔神,比如五行魔神,九子母魔神,奼女魔神。
一個個舞蹈作祭,引來九天之陽魔,九幽之陰魔,以魔試劍,做祭劍之用。
一時之間,除卻叮叮噹噹,以及滿面紅光之外,火蠶兒,華山二老,竟然還能聽到低聲囈語,神情都難自控。
“祖師這鍛劍之法,怎麼從沒有見過?”
許甲哪裡管他們如何想,只覺得火力不足,都天烈火大陣也罷,火蠶兒的本命真火也罷,都不足火勁。
於是將萬鴉壺又化作金烏,南明離火劍作了朱雀,加上聖火教盜自天帝的天火神焰。
終於將爐子燒得通紅,只是這時,烈焰已經極高,華山二老都受不住,只火蠶兒作爲火蠶異種,喜好食火,不僅不覺得難受,反而生出一股股食慾:“這些火都是難得的先天真火,混沌靈焰,若能吃下,我必從蟲化龍,可惜吃不得。”一時生出無窮遺憾。
不過吃不得,趁着煉劍,吸收吸收火炁,靈機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