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鐘聲,吵得我睡不着,腦子格外的清晰,思緒格外的紛亂,也不懂最近是怎麼回事了,總是格外容易想起往事,可能25歲是女人的一道坎,既不算年輕,也不算老的年紀。
我躺在在牀上,輾轉反側,想起了很多人,也很多事,我跟在沈驁身後肆意橫行的日子,我和顧卿之的浪漫時光,後來一切都變了,來得那麼始料未及。我有些難過,可想哭又哭不出來,只能幹瞪着眼睛。
我又翻了個身。看到沈驁正靜靜的注視着自己,在灰暗的光線下,他漆?的眸子折射出銀色的光澤,特別的亮眼。我嚇了一跳,差點從牀上跳起來,我驚慌地問他“你還沒睡着?”
“嗯!”他輕聲應了下說道。驀地嘩地坐起來接着又問道“因爲我嗎?”
昨晚他明明很兇,看那個樣子要把我五馬分屍,挫骨揚灰,可今天他就變了性子,變回了曾經那個百般寵愛我的三哥。我抱起了牀邊的龍貓小心翼翼地問道“爲什麼?沈驁,你爲什麼突然又對我好了?”
我聽說窸窸窣窣的聲響,擡頭看到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在?夜裡,也發漆?。他向來清冷的眸子透着明顯的疲憊與無奈,表情卻沒有我認爲的暴怒。或者是帶着譏諷的嘲笑,只是很平靜。
他在我的牀邊坐了下來,低頭俯視着我回道“沒有爲什麼?”
我身體潛意識地往旁邊挪動了下,那是由於害怕,經過昨天的那一晚,我本能地抗拒他身體的挨近了。我拉緊了被子把自己包起來。低聲繼續說道“你愧疚了是嗎?”
他僅是定定的望住我,一如既往地沉?,我接着又說道“有時候,我重傷了你,也是會難過,也是會後悔的,卻又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恨你啊!我們認識了15年,要是一年按照365天計算,我們就認識了5475天。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不對,我們認識看了15年零4個月,那是十月份,梧桐葉落滿了一地,你穿了一條單薄的白裙站在樹底下,凍得渾身都在顫抖,臉頰也是凍得通紅,口齒不清地喊我沈哥哥。”
“是啊,從南到北來,十月份的京城原來是這麼冷的,我還臭美地穿着裙子,凍成一條狗。”我說着說着就笑出了聲,笑得眼眶都溼潤了。
那時,我剛從車子下來,沈驁抱着籃球帶着一大幫男孩迎面走來。他開始長個子了。整個人又高又瘦,就跟個竹竿似的,但皮膚白淨五官又精緻,那怕穿着難看的藍白運動校服也異常亮眼,神情倨傲而高冷,像極了從童話書裡走出來的小王子。
我轉過頭去看眼前的男人。他的五官輪廓更立體了,眼瞳也變得深邃了,他變得越發有魅力,成熟男人的魅力,如同陳釀的酒,時間越久越香醇。可我又不愛喝酒,只喜歡那甘甜的泉水。
沈驁清冷的臉龐柔和了幾分,嚴肅地說道“你不是喊我沈哥哥,哆哆嗦嗦地喊着三哥哥,我就納悶了沈和三的讀音差別那麼大,你怎麼能叫錯呢?你那個樣子看着可乖,可溫順了,怎麼就卻幹出公然與繼母鬥嘴,還推倒妹妹,離家出走的事?”
我連忙反駁道“本來就是野慣了好嗎?只是奶奶囑咐我要扮淑女,要我裝溫柔好嗎?後面不是跟着你們一起瘋了嗎?你們玩彈珠都比不上我……”
說着說着,我講不出話來,剩下的唯有嘆息,是啊,我們都回不去的時光了。他冷不防地撫着我的臉,他的手指修長卻冰涼,我不解地直視着他,狐疑他又想要幹什麼?
他又是那種深邃而迷離的目光望着我,看得我茫然無措。總以爲他會說些什麼,最終也僅有沉?。我在心裡又是長嘆一聲,自己又在期盼什麼呢?我渴求他能憶起前塵往事,就放過自己嗎?別再做夢了,我們都回不到當初了。
沈驁坐在牀頭好一會,也不說話,那個畫面想一想都相當恐怖好嗎?更別說入睡了,直至他起身走出了病房,我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片刻的功夫,就沉入了睡眠之中。
等我再醒來時,已經到了中午。沈驁早就不見了蹤影,我來回在牀上翻着身子,伸懶腰。我翻來覆去好一陣子,忽然聽見洗手間的門開了,我誤以爲是沈驁,手腳立刻僵住,戒備地看過去。
幸好出來的人不是沈驁,而是佳佳,她破天荒地穿着一件大紅色長裙,倒不似街上大媽的粗俗,反而襯她的巴掌臉小巧了,活脫脫就是聊齋裡面出來的花妖。
我就是住一趟醫院。先是康九九,現又來了佳佳,用不着那麼隆重,最關鍵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病情。我撓着後腦勺問道“你怎麼來了?你來多久了?”
她扭着婀娜多姿的身材走近,在我面前的椅子坐下,優雅地合攏着腳坐着,那個標準坐姿都能成爲禮儀的典範了,如同她說的做小姐,也要專職一點啊!
她含糊地說“也沒有多久,大概半個小時。你不是很喜歡吃菠蘿莓,這玩意真心難弄,正好有朋友從南美回來了。我給你帶了幾盒。”
這樣太體貼了,我感動的差點都要流眼淚了,在自己特難過的時候,還有朋友,真的挺暖心的。
在我準備說一大堆感激話時,佳佳點着煙。吐了一口煙霧開口道“你家那個是不是吃錯藥了?平時都是警告我離你遠點,鳥都不鳥我。今天破天荒地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看你,還給我介紹一大筆生意?”
佳佳說話向來是直接了當,直接連場面話也不說,,當然她也很功利,也很世俗,有時候卻很真實,甚至直白得可愛,讓人對她就是討厭不起來,或許她還有張漂亮的臉蛋。人們對好看的人,總是格外寬厚的。
我打開了盒子,來不及沖洗,就往嘴裡塞了一個菠蘿莓,搖着頭說道“我怎麼知道了?以前我對他的性子能摸透幾分,這幾年來。他的性子越來越變幻莫測,鬼才猜得着他在想什麼了?”
佳佳白了我一眼,拿着盒子走進了洗手間,邊洗着水果邊對我說道“上次,你不是說有個賤人打你嗎?我已經幫你查清楚了,那丫的。也太有能耐了,初二就和外面的混混搞在一起了。高中勾搭上學校主任。家裡的姐妹特別多,上面有四個姐姐,家境也不好,她高中後的各種費用都是你家那個出的,我倒是沒看出來。沈驁倒是挺有愛心,居然敢出贊助貧困孩子,然後睡到牀上去了,這泡妹的手段也是高級啊!”
心口那樣堵得慌。,我嗯嗯的敷衍幾聲,佳佳從洗手間探出身子問道“沈驁是不是就好這一口,日本不是有一本書叫做源氏物語,就是講一個男人把女孩養大,精心培養,等女孩子長大了,就娶了她成爲妻子。我看着挺像那麼一回事的,先是你,如今又有王珂珂。我也接觸過類似的客人,讓我們扮女兒,扮孫女……”
一下子,我不懂該接什麼話了,佳佳立刻住了嘴,將洗乾淨後的菠蘿莓放在我的面前,低聲說道“我說得有點多了,沈驁沒有那麼變態了,我是說,哎,我都不懂說什麼了。”
我笑着搖了搖頭安慰道“沒事的,我不在意的,反正很多人都那麼說,我也是習慣了。”
佳佳咬了咬櫻脣,壓眉問道“你要弄她嗎?她準備要和大導演合作了,雖說是個女三號,但那是大製作的,又不少大腕了,光是粉絲號召力都能,看樣子她是要往影視方面發展了。我手裡捏着她不少的?料,只要你說一聲,我就讓人整她。”
我又咬了一顆菠蘿莓,也不懂是不是吃着不熟的,酸澀之味在口腔蔓延開來“你別動她,他是沈驁要捧起來的,若你動她,無疑於得罪了沈驁,你清楚他的手段的。我不就是被她抽了三巴掌,反正我也打回來了,不算吃虧,這事就過了吧!”
佳佳的手機響起了,她急躁地說道“雯雯被人打進醫院了?媽的,把我的人打傷了,你讓阿威帶多點人過去,她不讓我們好過,我們就去砸她的場子,老虎不發威,真以爲我們是病貓了。”
佳佳拎起了包包往後走去,焦急地說道“我有事先走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