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之外一片沉寂,自長平之後,這是大秦最大的一次戰敗,戰敗並沒有擊潰秦軍的雄心壯志,反而激發了他們的血氣。
此刻的幕府之外,站滿了軍中諸將,神色肅然,眼神之中帶着必死的暮氣。
自古以來,天下軍法通例:主帥戰死,將士與護衛沒有過錯,但是主帥被俘亦或者失蹤,則將士治罪,護衛斬首。
如今中軍大將樊於期生死不知,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突圍回來的將士自然是忐忑不安。
這一刻,整個幕府之中沉寂的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整個幕府內外一片壓抑。
沒有秦王的命令,也沒有樊於期的消息,這個時候,對於恆乾而言,幕府之外的諸將便是最棘手的事情。
殺,殺不得!
赦免其罪,他又沒有這個權力,一時間,頗爲無奈。
……
而在這個時候,嬴政也和王翦兩個人趕到了關外大營之中。
“臣有罪,請王上責罰!”
這一刻,見到王翦與嬴政到來,恆乾直接是肅然一躬請罪,道。
這是嬴政親政以來的第一次大敗,影響深遠,縱然是恆乾自己,也說不過去。
……
“將士都在轅門外?”
深深地看了一眼恆乾,嬴政終於開口了,語氣平靜,看不出喜怒。
聞言,鬚髮散亂面色蒼白的恆乾默默地點了點頭:“主帥失蹤,諸將忐忑不安,臣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聚集三軍將士,孤要訓話!”沉吟了片刻,嬴政察覺到局勢到了這一步,已經容不得他不出手了。
“諾。”
點頭答應一聲,恆乾轉身離去,在這個時候,嬴政方纔朝着王翦,道:“嬴高那裡傳了消息沒有?”
聞言,王翦苦笑一聲,朝着嬴政點了點頭,道:“消息是傳到了,但是和沒有傳達一個性質,公子高並未前來關外大營。”
“嗯?”
驚訝的轉頭,嬴政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翦道:“三川郡發生了什麼,如實道來!”
“諾。”
微微頷首,王翦,道:“鐵鷹傳來消息,公子高宣佈京縣大營爲軍事禁區,宣佈蟒雀軍正在剿滅一支賊軍,賊子覬覦鄭州煤礦,非常可恨,賊子未滅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違令者,殺無赦——!”
“公子高的原話是,他正忙着剿滅賊寇,就不去關外大營了。等剿滅賊子,便星夜北上……”
……
這一刻,王翦一臉蛋疼,他心裡清楚,這只是一個藉口,三川郡之中不光是有上萬郡兵,更有三萬大秦銳士坐鎮,哪一個不開眼的賊寇會前來啃這個硬骨頭。
這不過是嬴高不滿曾經關外大營對於他的輕視,以及朝廷對於嬴高的提醒沒有當回事的不滿。
“胡鬧!”
怒斥一聲,嬴政眸光一凝:“先去看一看三軍將士,然後再決定其他。”
“諾。”
……
“嘟嘟嘟……”
伴隨着恆乾一聲令下,片刻之間長號大起,大營之中原本忙碌的將士在這一刻不斷聚集而來。
這一刻,整個大營之中,除了號子聲外,沒有多餘的聲音,黑壓壓的甲冑如黑色洪流,彷彿黑夜一樣吞噬光芒。
這一刻,三軍之中氣氛緊張,彷彿天塌了。
走出幕府,嬴政沉默着沒有說話,這一戰是他點頭了的,如今戰敗了,他就必須要爲這一次的失敗而買單。
這是身爲君王的責任!
伸手製止了軍中諸將的行禮,嬴政腳步不停,直接上了雲車,望着黑壓壓一片的大軍,嬴政沉聲,道。
“將士們,孤是秦王嬴政!”
“對於今日一事,孤只想說一句:勝敗乃兵家常事,放眼大秦數百年曆史,也只有武安君一人能夠做到不敗。”
“這一戰,恆乾上將軍的謀劃沒有錯,關外大營將士協力死戰,不依無端戰敗論罪。”
“李牧率領的邊軍能在我軍全無覺察之下突襲成功,我軍當要師李牧而後勝李牧,後當天下無敵!”
……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
巨大的歡呼聲中帶着慷慨激昂在其中,在這一刻,關外大營的將士們,彷彿要將這一次的憤怒全部宣泄出去。
……
走進幕府之中,嬴政臉色陰沉,轉頭朝着蒙恬,道:“上將軍,傳李斯與嬴高,在最短時間之內趕到關外大營。”
“特別是嬴高,讓人帶着孤的王劍去——!”
“諾。”
嬴政心裡清楚,嬴高心中有怨氣,他已經提醒了大秦君臣,卻沒有人在乎,而且關外大營連商議都不叫嬴高。
只是看着一臉頹廢的恆乾,嬴政也就沒有多言,這一戰的部署也是他認可了的,並不能全部怪在恆乾一人身上。
……
“準備飯菜,等嬴高與李斯到來,舉行會商……”
“諾。”
……
“嬴將,關外大營的使者到了!”王虎走進來幕府,對着嬴高肅然一躬,道。
“不見!”
斷然搖頭,嬴高冷聲,道:“這會兒想起小爺了,早幹嘛去了!”
“咳咳……”
輕咳了一聲,王虎剛要說話,就聽見嬴高的聲音傳來:“怎麼,你感染風寒了麼,如此你便下去休息,三萬大軍本將親自坐鎮。”
王虎聽得出來嬴高的不滿,在這個時候,只能硬着頭皮,道:“嬴將,使者帶着王劍,只怕……”
“讓他進來!”
……
“末將見過嬴將!”
從使者手中接過王劍,嬴高深深的看了一眼使者,道:“說吧,父王讓你幹什麼來了?”
“稟嬴將,王上讓嬴將立即趕往關外大營會商,樊於期將軍失去了蹤跡……”
“嗯!”
點了點頭,嬴高沉吟了一下,道:“這樣你先行北上,本將處理完手中軍務,便會趕往關外大營。”
“諾。”
點頭答應一聲,使者不敢多言,連忙朝着嬴高行了一禮,離開了幕府。
在嬴高的面前,他的壓力太大了,不同於秦王的大氣與霸道,嬴高身上充斥着無盡的殺氣與戰意。
戰意凌厲,如大日東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