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望着竹簡上的字跡,沉默許久,就在嬴高以爲此事沒有可能的時候,霍然起身。
他心裡清楚,這件事越早越好,一想到這裡,自然是坐不住了。
王賁起身,對旁邊長案之後的王賁吩咐,道:“備車,爲父立即前往咸陽宮,求見王上!”
“諾!”
點頭答應一聲,父子二人離開了書房,他們拿着竹簡向咸陽宮而去。
……
王賁與王翦離開,嬴高也是鬆了一口氣,他心裡清楚,此事若成,他在王翦父子心中的地位必將攀升。
如此一來,他的收穫將是極大的!
畢竟,得到王翦的看重,對於嬴高意義極大。
……
在歷史上,始皇帝太悲情,只要可以,嬴高不介意給始皇一點溫暖,一點幫助。
堂堂千古一帝,一手打造華夏文明基石的嬴政,應該多一點兒女情長,少一點悲情寂寞。
“高,你厲害了!”
王離對着嬴高誇讚一聲,豎起大拇指:“你寫了什麼,竟然讓阿父與祖父如此重視?快給我說說?”
這一刻,王離眼底深處有一絲震撼,他對於嬴高產生了一絲敬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父親與祖父是何等人物,一般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讓他們大動干戈,親自趕往咸陽宮。
撇了一眼王離,嬴高笑了笑,道:“傳聞之中太后與嫪毐孕育兩子,當日嫪毐反叛,亂軍之中只怕早已死了!”
“但是,天下諸國視我大秦爲虎狼之國,視父王爲虎狼之君,自然會有人以此抹黑父王!”
“高,只是提醒一下老師與王叔,不至於當事情發生,秦王政沒有想好應對之策!”
……
“轟——!”
這一刻,王離被嬴高震撼了。
他沒有想到,短短瞬間,嬴高就想透了這麼多。一時間,眼底深處的嫉妒消失不見,一絲敬佩悄然生成。
人總是這樣!
當看到一個人比自己優秀一點,心裡會有嫉妒產生,但是當這個人比自己優秀的太多,終其一生都未必企及。
這份嫉妒將會在一瞬間,轉化成敬佩甚至於敬畏。
……
“趙高,通稟王上,王翦有要事求見——!”王翦驅車入宮,一直來到了秦王的書房之外。
“王翦將軍稍後,我去稟報王上!”對王翦行了一禮,趙高轉身走進了書房。
“王上,王翦將軍有要事求見!”對於秦王政,趙高心懷敬畏,不敢有絲毫的造次。
“嗯?”
驚訝一聲,秦王政霍然擡起頭,從長案之後站起來:“快讓王翦進來——!”
“諾!”
他太瞭解王翦了,以王翦性格的謹慎,他一般不會輕易入宮,但是一入宮,必將會有大事發生。
……
“王翦拜見王上!”
王翦對着趙高點了點頭,走進書房對着秦王政肅然一躬,道。
“王卿此刻入宮,不知發生了何事?”秦王政示意王翦坐下,等到王翦落座之後,方纔開口,道。
“稟王上,今日臣與犬子王賁談及行法六署決刑書,發現一絲不妥,特來求見王上!”
王翦神色凝重,大秦雖然禁止百姓亂議朝政,但是他們是大秦的臣子,議論朝政在所難免。
而且,王翦也算是瞭解年輕的秦王,他知道秦王不是小肚雞腸之人。
“哦?”
這一刻,嬴政有些驚訝。
行法六署遞上來的嫪毐案決刑書,是他親自做的批註,按理來說,若是有差錯,他早就知道了。
心中念頭閃爍,秦王政神色一下子變得凝重,對着王翦一伸手,道:“王卿,你我之間不必打啞謎,明言即可!”
聞言,王翦將手中竹簡遞給秦王政,沉聲,道:“王上,臣想說的便在竹簡之上,臣不好直說!”
目光幽深,秦王政何許人也,王翦只是這一句話,他就清楚此事必然是涉及太后,纔會讓王翦忌諱。
一念至此,秦王政接過竹簡,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翦,打開了竹簡。
“轟——!”
竹簡之上,只有一行字,而且字跡並不好看,但是秦王政還是看懂了其中的意思,也明白其中的危害。
特別是對於他名聲的危害!
合上竹簡,秦王目光一閃,道:“王卿這不是你的字跡,此字猶如孩童學步,這是何人想到的?”
王翦對着秦王政一拱手,道:“臣答應他,不能說出來,還請王上不要多問,以免臣難做!”
“哈哈……”
微微一笑,秦王政望着王翦,道:“王卿應該清楚黑冰臺的強大,本王相信文武百官,纔沒有在其府邸滲透。”
“難道王卿打算讓本王下令滲透王府,自己知道這個人是誰麼?”
聽到秦王政話中的威脅,王翦心下一苦,雖然他清楚這只是秦王在開玩笑,但,他更清楚秦王做得出來。
“三公子,對不起了,相比於你,王上老夫更惹不起!”
在心裡告罪一聲,王翦目光閃爍了一下,對着秦王政,道:“犬子在書房中將此事告訴臣,也將行法六署的決刑書重述了一遍。”
“王上也清楚,三公子與王離都在書房之中讀書,自然是落在了他們耳中……”
“王卿的意思是這是王離提醒的?”秦王政心下微微一驚,他沒有想到一個將門世家竟然出現一個對政治如此敏銳的少年。
“不是!”
搖了搖頭,王翦對着秦王政一拱手,道:“臣不敢欺瞞王上,此乃三公子所書,三公子讓臣提醒一下王上!”
“同時讓臣不要提及他!”
……
“公子高?”
秦王政目光幽深,面色之上沒有絲毫的變化,一時間,讓王翦看不透心中所想,忍不住有一絲不安。
王翦清楚,嬴高不同於他們,身份尷尬,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必然會讓秦王政忌憚。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