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恭賀三公子!”
這一刻,王翦也是歡喜的,畢竟嬴高是他的弟子。
哪怕他不曾承認,在最開始就已經拒絕,但是誰也抹除不了,他們之間的師徒關係。
如今嬴高年紀八歲爲郎,只要得到歷練,必然會爲官一任,這意味着嬴高一年半時間,就已經出師。
此時的王翦心頭即高興,亦有淡淡的失落,畢竟嬴高不是王離,兩個人終究是有着不同。
而且這一年半的朝夕相處,王翦自然察覺到了嬴高,絕對不是甘於人下之輩,此去踏足官場,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學生有今日,全都是老師之功勞,老師不必如此!”嬴高對着王翦回了一禮,他對於此人,可不敢怠慢。
這不僅是因爲王翦與他有師徒之實,更因爲接下來的大秦,文信侯呂不韋的時代已經過去。
接下來的大秦是秦王政的時代,但是在這個時代之中,無數的武將文吏橫空出世,名震一方,讓人爲之仰望。
而這其中,王氏父子便是一朵最璀璨的奇葩。
嬴高志在光輝大秦,目標是二世皇帝位,所以,拉攏雖然尚早,但是關係好並沒有壞處。
有時候,像王翦王賁這樣的權臣,在關鍵時刻,往往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甚至於一個國家的未來。
“哈哈……”
見到師徒情切的這一幕,秦王政爽朗的大笑一聲,道:“雖然高已經成爲了郎中,但是他畢竟年幼,就繼續住在王卿的府邸之中,唯有如此,才能保證安全。”
“臣明白!”
……
這一刻,李斯也剛剛踏進呂不韋的小院,目光之中有一絲慌亂,在慌亂的下面,是隱藏極深地堅定。
此事,步履匆匆的李斯,並不清楚,當他從涇水回來,就已經落入了呂不韋的眼線之中。
他與秦王政的會面雖隱秘,但是這咸陽城之中,對於呂不韋並沒有秘密。
在客廳之中,兩人相見,彼此之間,心懷鬼胎,早已經不復當初。
“李斯見過文信侯!”走進大廳,李斯神色恭敬,對着呂不韋行了一禮。
聞言,呂不韋對李斯笑了笑,道:“河渠丞,這事務當真是忙碌非凡……”
兩個人不深不淺的說了一會兒話,呂不韋對於其事不開一口,這讓李斯心下頗有些忐忑。
心中念頭閃爍,李斯便對着呂不韋坦然地,簡單的敘說了在不經意之間被請上王船的經過。
說罷,李斯眉頭一皺,隨及對着呂不韋肅然一躬,道:“相邦,在下勸你應審時度勢,與王上同心協力共成大業。”
“唯有如此,大秦便可以安穩,一切事情都將不會發生,變得平息。”
呂不韋幽幽一笑:“河渠丞,何謂同心協力?”
如今的呂不韋爲了《呂氏春秋》早已經起了偏執,他認準的事情,就算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望着眼前這個主顧,李斯心下也是有些難受,深深的看了一眼呂不韋,道:“大秦以法治國,萬事隨法,便是同心協力!”
“哈哈……”
大笑一聲,呂不韋幽幽,道:“足下的意思是,老夫法外行事?”
聽到呂不韋這一番話,李斯頓時明白,這個時候他就是說再多也無濟於事,他與呂不韋已經分道揚鑣。
不僅他找到了新的靠山,而呂不韋也對他起了疑心。
心中念頭閃爍,李斯沉聲,道:“大秦上下一體同法,《呂氏春秋》關係到了國家大計。”
“文信侯此舉,不經朝會商議作出決定,而公然在咸陽城外張掛懸賞一字師,委實不合大秦法度。”
“至於文信侯的寬政緩刑之說,同樣也不合秦法治國之理!”
如今兩個人已經等同於撕破了臉皮,李斯對於呂不韋也沒有故主之情,眼底掠過一抹冰冷,道。
“文信侯作爲大秦領政治國的丞相,就應該恪守秦法,專領國事。”
……
見到李斯言辭犀利,呂不韋不禁一陣大笑:“足下蛇鼠兩端,當真是對得起荀子麼!”
這一刻,伴隨着呂不韋這一番話出口,兩個人已經徹底的撕破了臉,連一點的假裝都沒有了。
兩個人都清楚,對方已經有了選擇,彼此走不到一起。
沉默了半響,李斯臉上的其餘神色紛紛消失,最後只剩下從容與坦然,他對着呂不韋,道:“當日作爲《呂氏春秋》的總編籌,是爲了報答文信侯的知遇之恩。”
“今日勸文信侯收回《呂氏春秋》,乃是爲了大秦,爲了王上,同樣也是爲了文信侯。”
“李斯師從荀子,自當棄一己私恩,走向治國大道,此乃時勢所造就,文信侯好自爲之。”
與秦王政討論過,李斯自然清楚呂不韋這根本就是找死,如今的秦王深不可測,頗有一種神威如獄的恐怖。
李斯清楚,任何與秦王政爲敵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亦或者說,呂不韋已經被往日的功績遮住了眼,放眼大秦近百年的歷史,就沒有那一個秦王會手下留情的。
惠文王殺變法功臣商君衛鞅,昭襄王殺武安君白起,這兩個王,雖然威名赫赫,但是今日的秦王並不遜色半分。
而且,如今的文信侯呂不韋,卻遠遠不如商君衛鞅,也不及武安君白起,所以,一旦與秦王政對抗,必死無疑。
“李斯,言盡於此!”這一刻,呂不韋疲憊地搖了搖手。
一番探討,李斯隻字不提呂不韋發佈的離秦密書,呂不韋也沒有問李斯的去向,這一刻,兩個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