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像在說謊,趙方展奇怪的不行,轉頭看看柏暮成,又問:“那邊怎麼接貨?”
司機眼神有點兒發飄,道:“就,到地方卸了就走唄……”
柏暮成冷冷的道:“這些東西,你要是不交待清楚,可就全算到你頭上了,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嗎?一箱就夠槍斃的。”
司機被嚇到了,急道:“我說,我都說。”
據他交待,他一共買了四次,都是在週五,前兩次都是十箱,從上次,纔是二十箱。
他都是自己隨便找地方買糖,有時候一個批發點不夠,就兩邊湊齊數,對方也不管,但行李倉不能再叫人用,其實也用不着。總之,等到週五他把人都送下之後,就給那個人打電話,然後那人會告訴他地點,他就把車停在那兒,鑰匙留在上頭,就會有人過來開,然後到週日下午,或者週六下午,就會給他送回來。
趙方展道:“你見過那人嗎?”
司機道:“沒見過,只打過電話。”
“叫什麼,號碼多少?”
司機道:“不知道叫什麼,他讓我叫他強哥。號碼,”他試圖掏手機:“手機上有。”
結果一看手機號,柏暮成就一皺眉,再打電話一覈實,沒錯,這回他們把這人給抓回來了,那個人叫姚強。
趙方展直拍大腿:“慘了,咋辦?”
“急什麼,”柏暮成道:“這個人,也許還能用。”
那個姚強身上沒案子,跟他們也不是一夥的,與他差不多情況的還有兩個人,其實已經可以放了。
柏暮成直接打電話回去,讓他們抓緊審審。
吳求沒在局裡,事情直接交給了宋朝。宋朝接完電話,就站起來道:“小夏,走!”
夏朝蕊應了一聲,就跟着他進去了。這幾天他們兩個一直合作審訊,配合越來越默契。
宋朝臉臭話少,自帶鐵面無私Buff,偏偏又點亮了明察秋毫技能,偶爾瞅準了扔句話出來,真跟釘子砸過去一樣,扎得人一個哆嗦,屬於那種一出場就想給他唱:“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的那種人。
而夏朝蕊年輕,長的又甜美軟萌,所以那些被揭穿老底的人,總會色令智昏的想,反正早晚要說,就把人情賣給這位小美女吧……所以零零碎碎的,還真審出來不少東西。
這個姚強他們也審過一次,他當時表現的特別老實,就一直說是跟着朋友過來見個面兒。
但他也確實沒有案底,要不是柏暮成打這個電話,都準備要放人了。
兩人進去一說已經抓到了那個司機王程,姚強的臉色就變了。
然後夏朝蕊就和顏悅色的勸他:“你看,其實我們都已經查到了這輛車,要通過監控一路跟跟運行軌跡,又能有多難,你在這中間扮演的角色也很清楚了,等我們全都查出來,你想回答也沒用了,所以你不如趁這一點時間差,抓緊時間,早點跟我們說了,省了我們的事,你也爭取到了寬大處理,坦白從寬嘛!”
姚強臉色陰鬱,夏朝蕊又道:“而且這人呢,有時候也要看命的,你看,要是我們晚一點找到那個司機,哪怕晚個半小時,你就已經走了,結果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找到了,又把你給留下了,這是不是就是時運不濟?所以你還扛什麼?”
這種說詞,是她跟宋朝學的,聽着挺扯,但有時候真的有效。
反正被她三說兩說的,姚強的神色就鬆動了,長嘆了一聲,緩緩的道:“我沒騙你們,我真的不是青龍幫的的人,我就是聽說他們周爺過壽,過來湊個熱鬧,送個禮就要走的,結果沒想到這麼倒黴,就打聲招呼的空兒,被你們給抓了。也確實是你說的,時運不濟。”
他一直跟着明哥混。明哥是個掮客,就是那種上家下家聯絡的中間人。這件事情確實是他負責跟王程交接。
夏朝蕊問:“你具體怎麼做?”
“不是我自己,”姚強道:“你們查監控也應該能查到,我不是自己去的,每次都會帶着一個女人,明哥說是爲了掩飾,其實,就是互相監視。”
“什麼女人?”
姚強道:“明哥的女人。”
他眯了眯眼,笑的有些邪氣:“明哥喜歡女大學生,”他用戴了手銬的手,指了指她:“就你這樣的,看着白生生挺清純的,他就喜歡這樣的女人。他經常說,這種女人,聰明又不會過於聰明,膽子大又聽話,是最好用的,所以,他都是讓他的女人過來,就是替他長眼,看着我的。”
他頓了一下:“本來這星期五,我就應該接了他的一個女人去接貨的,結果被你們給抓來了。”
據姚強交代。每到需要進貨的時候,明哥都會給他發一個地點,然後他去這個地點接那個女人,接到女人之後,再去找王程開車,到時那女人手機上,會收到一個電話號碼,再用這個電話號碼聯繫對方,然後在指定的地方換貨。這些人的號碼每次都換。等拿到貨之後,明哥會再給女人發一個號碼,聯繫一個叫老牛的人,對方會指定地點,他們就把車停在那兒,把貨交給他。等到週六或者週日,老牛會給他發短信,他再把車開回來,給王程送過去。
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專門跟王程對接的人。
夏朝蕊被這些彎彎繞說的頭都大了,問:“交接的地點,全都是在濟市嗎?”
“對,”姚強道:“拿貨都是在濟市的,發貨我就不知道了。”
“都是在什麼地方?”
姚強嘿嘿一笑:“告訴你也沒用,地方每次都換,有時候一次就能換個兩三回。”
夏朝蕊道,“你直接說!”
姚強嘖了一聲,就說了。
用最快的速度審完,專案組迅速碰了一下頭。
簡單來說,司機王程買了真糖過去,然後把車開到A處,由強哥接手,到B處換成“圓糖”,再到C處把車放下,由“老牛”接手,利用班車跑的路線,把貨分送到1234各個地方。
警方需要關注的,肯定就是B處和B處的那些人,但因爲還需要查後續的“1234”這些點,所以還不能直接抓人,只能盯着。
柏暮成皺眉道:“弄這麼麻煩,有些說不通,一輛班車運貨,確實不太容易想到,但,幾箱糖,不管用什麼車,什麼方式,要運走都很容易?爲什麼一定要用班車?”
宋朝道:“應該是爲了保密吧,你看司機算是一個障眼法,誰也不認識,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中間交接的姚強,只知道從哪兒換的糖,這個換糖的地點也是經常變的,手機號碼他不知道,之後送去哪兒他也不知道,而’‘老牛’只認識高強,不知道從哪兒換貨,也不認識王程,所以這中間,不管查到誰那兒,這條線都連不起來,大家都安全。”
“那老貓他們去那,是爲什麼?司機完全不認識他。”
“踩點,暗中監控,確保下線的安全。”
柏暮成皺着眉頭,雖然也說的過去,但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毛修敏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道:“還有什麼好商量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趁對方還沒察覺,把姚強放出去!”她看了看錶:“時間就快來不及了!姚強不是說一般在三點發消息麼?這都兩點多了!”
“確實只能這樣。”吳求也道:“而且,因爲老牛也不認識那個‘情婦’,B處的人也不認識,所以,我們可以找女警冒充她,只要拿到那個‘情婦’手機,這整條線就可以連下來。”
柏暮成來回想了想:“好,就這樣!宋哥你去找姚強說清楚,我去找技術,吳求你聯繫人員,我們抓緊時間!”
柏暮成與吳求多年老搭檔,配合默契,不到一個小時,就安排妥當。
三點整,姚強的手機上果然收到了一條短信,讓他去財經大學燕平校區接人。
姚強開着車過去,在指定的咖啡館,看到了兩個漂亮的女孩兒。姚強有些奇怪,在耳機裡道:“怎麼有兩個人,我從沒接過兩個人的。”
他給明哥發了一個短信,明哥回的大大咧咧的:“小涵膽小,多一個人怕什麼!”
姚強表現的無比配合,主要他手機已經被監控了,樂的大方,於是就給柏暮成唸了一遍,柏暮成道:“這正常麼?”
“應該正常,”姚強道:“明哥很多疑,他有一次還問我那女孩穿什麼衣服。”
柏暮成就道:“照常進行。”
一邊說着,那兩個女孩也過來了,其中一個看了看車牌號,然後怯生生道:“是強哥嗎?”
姚強鎮定點頭,那女孩兒嫣然一笑,就拉開了車門,然後一愣,卻已經被人一把扯了進去,迅速捂住了嘴控制住了。
不遠處的指揮車裡,毛修敏冷冷的道:“我早就說小夏合適,長的多像。”
柏暮成一言不發,那個叫小涵的女孩兒白淨清純,身量頭髮長度之類的,確實跟夏朝蕊很像。夏朝蕊輕輕搖了搖他手:“沒事,師父,我不怕,讓我去吧。”
柏暮成咬牙咬的腮肉都緊了,卻只能點了點頭。
吳求道:“幸好是兩個,也可以互相幫襯。”他轉頭想叫個女警過去,毛修敏卻道:“我去吧!”
吳求有些猶豫,主要對她這個脾氣沒信心,而且,她的樣子,也實在不太像大學生。
毛修敏道:“相信我!我不會衝動的,我明白這次行動有多重要!我是幾年前自由搏擊賽寧城的冠軍!我可以保護她!”
最後一句,顯然說動了柏暮成,柏暮成咬牙默許了。
從接人到交接,中間能耽誤的時間,最多也不到半小時,所以很快,兩人就進了姚強的車,一邊跟那兩個女孩換衣服,一邊拿過手機,瞭解一下基本信息,然後帶上種種裝備,很快,兩個女孩下車,“小涵”的手機上,收到了一個電話號碼。
夏朝蕊長吸了一口氣,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