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蕊暫停了掙扎:“談什麼?”
他莊嚴道:“戀愛。”
她愣了愣:“啊?”
“談戀愛。”他直視她,表情像在宣誓:“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她喃喃的道:“師父……”
他握着她小臂,直接把她扯回到身邊,低頭看她:“行不行?夏小花,我很喜歡你,希望……”他皺着眉考慮了一下,“希望能跟你關係更近一步。”
其實他更想說希望與你共度一生。但是現在說這個大概好像可能……有點早?說出來估計要嚇到小姑娘的。
夏朝蕊心裡亂成一團。
她不是沒被表白過,但她向來活的傻乎乎沒心沒肺,基本上所有的表白,她只需要回家跟哥哥說一句,某某說他喜歡我……就行了,智商絕高的妹控夏哥哥,從小操的就是老爹的心,總有一萬種辦法嚇退一干小屁孩、中屁孩、大屁孩們。
但是現在呢?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的生活明明就很好,他當她的師父讓她仰望,又教她很多很多,她當警察的夢想跟現實完美的融合,每一天都很開心很開心,爲什麼要變化呢。
她不想有變化,她還沒做好準備,她不想失去現有的任何東西。
於是她第一反應就是:“師父,是不是我不答應,你以後就不理我了,不要我了。”她仰臉看着他,眼淚都下來了:“你說過只有我一個徒弟的,你不能不要我,你要說話算話。”
柏暮成:“……”
他就不明白了,爲什麼不管怎麼開始,都會拐到這麼詭異的方向?
但這樣也好,她一句話,他火熱緊張什麼的一下子全沒了。他頭腦清晰的道:“你等等,現在不是我要不要你的問題,你爲什麼不答應?你不喜歡老子麼?”
她可憐兮兮的道:“我不知道啊!”
他瞪着她:“這種事,爲什麼還能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啊!”她忍不住大聲,可是一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又迅速小回去:“我,我喜歡你當我師父,可是,我沒想你當我男朋友。”
他道,“爲什麼?”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柏隊的頭腦飛速運轉。
情商不夠智商來湊,他迅速分析出了“師父”和“男朋友”兩者的區別,他如果選小姑娘當女朋友,就等於自動拒絕了其它所有的女人,但如果她只是他徒弟,除了教她之外,他仍舊有自己的生活和自由,很多方面的自由。
換她的角度,道理也是一樣的。
所以歸根到底,她就是沒看上他,沒打算爲了他拒絕其它人?
柏隊的臉黑了。他鬆開了手,冷冷的道:“既然不喜歡老子,那你天天兒的,想方設法往老子跟前兒湊,拉老子的手,什麼意思?”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冷着一張臉,有點嚇人。
她囁嚅了兩聲,靈機一動:“因爲……因爲我有皮膚肌渴症。缺少皮膚撫觸,我就會焦慮不安,蹭一下,就會覺得很安全很滿足,緊張的時候,查案子的時候,尤其會這樣!你要知道‘在五分硬幣大小的皮膚上,就有25米長的神經纖維和1000多個神經末梢’啊,所以這種感覺,真的……真的很強烈的。”
她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絞着手:“但是我又不能隨便什麼人都去碰一下,摸一下,這樣太不禮貌了,顯得我就像個精神病,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就……就像我哥哥一樣,特別強大和萬能。我爸媽從小就忙,我的事情都是我哥在管,我心裡最依賴的就是我哥了,但現在又不能經常見面。所以,後來認識了你,我就忍不住要握一下你的手,我已經儘量控制了,對不起。”
他一直沒有說話,她也不敢擡頭。
一直等了好幾分鐘,她的緊張勁兒都下去了,他仍舊沒有開口。
她忽然就覺得很委屈,嘴巴扁了扁,眼淚掉下來,“師父,你以後是不是都不理我,不要我了……我……”
下一刻,她就被他擁進了懷裡。
他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溫暖而緊密的擁抱,被強烈的男性氣息包圍的那一刻,她……真的像一個患了皮膚飢渴症的人一樣,爲了這個期盼了很久的擁抱,感受到某種幾乎稱的上震撼的滿足。
她呆呆的由他抱着,下意識的努力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菸草氣息,好像要努力記住這個擁抱的感覺。
然後他道:“不會。”
他的聲音非常非常的平穩,一字一字像從肺腑中吐出,“你叫我一天師父,你就是我徒弟,該教的,我都會教你,該怎麼對你,仍舊怎麼對你,不會因爲任何事情而改變。”
她仰頭,看着他漆黑漆黑的眼睛。
她總是能感覺到,他冷硬外表下,那種特別深沉的溫柔。
然後他鬆開她,拿了外衣穿上:“走吧。”
兩人仍舊一起去吃了晚飯,早上夏朝蕊也仍舊跑步上班。
她有點郝思嘉的風格,天大的事情都留給明天去煩惱,所以進辦公室的時候,她還挺輕鬆的,再說她昨天趁他睡覺蹭電,手錶電量破天荒達到了18%,沒電以來的最高值了!值得慶祝好嗎!
楊光一見她就道:“小柯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她說:“發錢了?”
“嗨!”楊光道:“你什麼時候也有了我們小市民這種卑微的欲.望了?”他笑嘻嘻的碰了她一下:“你可以跟你男神長期接觸了。”
夏朝蕊有點奇怪:“爲什麼?他不走了嗎?”
楊光道:“早上我碰到他,他說要在這邊多留一陣子,他還說……”
身後有人咳了一聲,兩人一起回頭,就見柏暮成和羅錦添站在門口,柏暮成的臉黑的可以。羅錦添上前一步,微笑道:“大家好,我可能要跟大家共事一段時間。”
楊光笑道:“歡迎羅哥多指點啊!”
“指點不敢當,”羅錦添微笑着道:“我是在昨天那個案子裡,深刻的發現到自己在實踐上的不足,所以想在基層多待一段時間,學習、充電。我會像普通警員一樣接受柏隊沈隊的調度,跟大家一起跑外勤,所以,”他半開玩笑的作了個揖,“要請大家多指點了。”
柏暮成轉身進了辦公室,沈連從做事周到,張羅着給他佈置了個辦公桌,羅錦添談吐詼諧斯文,很快就跟大家聊了起來,夏朝蕊也跟着摻和了幾句。
正聊着,柏暮成就出來了:“有案子,沈哥吳哥留下,其它人,走!”
大家一瞬間就從嘻嘻哈哈調整到了衝鋒陷陣模式,迅速拿好東西跟上,羅錦添還沒回過神兒來,大家已經飛快的出了辦公室門。
羅錦添也來不及多問,急跟了上去。
柏暮成急匆匆的走在最前面,夏朝蕊小跑着跟上,柏暮成斜了她一眼,濃長的眉擰了起來。
早上楊光的話,他跟羅錦添都聽到了,他再笨再沒情商,“你男神”這種話也不至於聽不懂,再想想,其實從一開始,楊光就說過,他說“我們小柯南心裡有男神的,就是省廳那個專家”。
難道他說的,就是羅錦添?
這麼一想,心裡就跟哽了什麼似的難受。
他們很快趕到了公交公司。12路公交車上,發現一包屍塊,確切的說,是兩隻人腳。
痕檢掃着車上及包上的指紋,但是公交車這種地方,指紋太多了,估計沒什麼價值。
司機驚魂未定,正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就是今天,走到人民廣場站的時候,忽然聽到後頭有人叫,還有人嚷嚷着死人了,我就停了車過去看,然後……然後我就看到這包裡露出來一隻腳,我,我就嚇毛了,回過神來我趕緊掉頭回公司,然後就報警了。”
警員道:“你們平時不打掃麼?”
“打掃啊……”司機道:“這不早上發車很早,我看了看車廂也不髒,就把袋子什麼的撿了撿,沒注意後頭。”
警員道:“發現屍體的是誰?”
司機道:“一個女的,看着不大,好像是要上班,還提着早飯。”
“人呢?”
“走了,”司機道:“我當時就想着趕緊回來,就說這趟不跑了,讓他們都下車了。”
這邊有個片兒警,跟他們都很熟,低聲彙報:“昨天值晚班的那人已經通知了,一會就過來,這個,他第一趟車就發現了,人不多,所以,也有可能是昨天就放這兒了。”
柏暮成道:“監控呢?”
“監控已經去拷了,”一個警員道:“昨天今天的。”
柏暮成看了看那個包,又過去問了問司機:“發現屍體的女孩,記得是什麼站上車的麼?”
“記得,”司機道:“六點多沒幾個人,這女孩就是在康成小區上的車!我還記得她是微信刷的卡!”
柏暮成轉身吩咐:“查出這個人,問問她當時具體的情況,查這輛車從昨天下午……”他遲疑了一下:“五點之後的刷卡及支付記錄,跟監控一起帶回局裡。另外……”他沉吟了一下:“讓公交公司通知所有司機,看一下車箱裡,並留意提包上車的人。”
夏朝蕊有點吃驚:“師父,你是說這個人很有可能用同樣的方式,扔其它的屍塊?”
柏暮成習慣的伸手想揉揉她頭髮,手已經伸出來,又收了回去:“對,但我希望不會。”他直接上了車:“走吧,回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