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本身不是什麼大事,闖進人家大本營看着是挺嚇人的,但救援及時沒出什麼事,所以楊光幾個都寥寥寫幾句走個過場就完了,只有夏朝蕊寫個沒完。
她打字本來就快,激憤之下火力全開,從後頭就看着她屏幕上的字一排一排的往下刷,連打了啥字兒都看不清!
總之到最後打印出來的時候,打印機轟轟轟的打了半分鐘,二十來頁肯定是有的。
打完了幾個人都搶着看,意外的是,夏警官完全沒有在檢查上作什麼妖,她深刻的反思了今天的事情,提出了上百個可能出現的問題,並且預想了幾十個更完善的方案,同時對此做了一場深刻到靈魂,上升到政治的檢討。而且最關鍵的就是,這稿紙上頭還整了暗紋兒,通篇橫豎全都是“態度”倆字兒……
沒毛病,一點錯兒都沒有,拿去當檢查範本,能讓一百個人抄一輩子,一次抄一段兒,絕不重複,而且句句言之有物,鏗鏘有力。
楊光驚歎道:“人才啊!”
“別廢話了。”沈連從沐浴着“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音樂,忍着笑指了指柏暮成的辦公室:“趕緊送進去,還下不下班了!”
楊光趕緊給送了進去,柏隊把別人的一扔,拿起夏朝蕊的看了看。
嗯,行,能看的出絕對生氣了,而且氣的不輕,柏隊嘖了一聲,開始犯愁,怎麼收場呢?
下班時間足足過了十來分鐘,柏隊才從辦公室出來。表面上看仍舊鎮定自若,然後他一本正經的道:“都在這兒幹嘛?下班了還不走?”
就跟按了啥按鈕一樣,大家迅速站起來,無聲而迅速的消失,不一會兒辦公室裡就只餘下了小兩口,連輪到24小時值班的沈明雋都暫時轍了。
然後柏隊在原地僵了幾秒,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
安靜的辦公室裡迴盪着“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音樂,彷彿無聲的控訴,柏隊假裝沒聽出來,走過來,又咳了一聲,敲了敲桌子:“走吧回家了。”
她居然沒有不理他。
她必恭必敬的問他:“柏支隊長,請問現在是不是下班了?”
心裡有點慌。柏支隊長道:“嗯,下班了。”
“所以你現在不是支隊長了,是柏暮成了是吧?”
更慌了……柏支隊長道:“嗯,是。”
下一刻,她一把抓起旁邊的杯子就扔到了他身上,柏暮成擡臂擋了一擋,她繼續扔,桌上的書,筆,手機、小擺設,抓到什麼扔什麼,噼哩啪啦全扔了個遍,最後連無線鼠標都扔了過來。
柏暮成伸手擋着臉,由着她扔完了,才道:“好了不生氣了……”
“你別說話!”夏朝蕊道:“現在我來說!”
她仰臉看着他,氣的雙眼雪亮,“我沒有你那麼多廢話,我就說幾句。柏暮成,是不是你就不會說關心擔心這兩個詞?是不是所有的關心擔心都要用當衆罵人的方式來體現?是不是你做爲領導只會這一種解決方式?是不是你手底下的警察不能犯任何錯?錯了就是不可原諒要罵死他?是啊,我有錯,難道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她抓起包就往外走,柏暮成一把抓住她:“小花!”
“放開手!”她氣到發抖:“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一次都不想!”
她強行掙開他手,狠狠的踢了他一腳,猶不解氣,又踢了一腳,扭頭就走。
柏暮成一手提着她,強行拉回到身邊兒:“夏朝蕊,老子錯了行不行?”
“放開我!”夏朝蕊怒道:“別仗着力氣大欺負人!我不想跟你大庭廣衆拉拉扯扯!你不要臉我還要呢!非得鬧給別人看是不是?”
自詡成熟的柏隊莫名覺得膝蓋有點疼。
然後夏朝蕊用力抽開了手,等他回過神來再追過去,她已經打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柏暮成急回去拿了車鑰匙,可是她既沒回柏家,也沒有回景怡園,手機還被她給扔了,沒法定位,柏暮成頭都大了,只能回去調了市局門口的監控,然後按着車牌號找到了那輛出租車,這才找到了她下車的地方。
是一家興東集團旗下的酒店。
柏暮成急匆匆的進去,然後就見一排保安杵在門前,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彬彬有禮的道:“是柏先生嗎?”
柏暮成腳下一頓:“嗯?”
他道:“不好意思,您不能進去。夏朝蕊女士現在確實在我們酒店裡,但是夏總說了,這是自家產業,很安全,但是您不能進去,如果您要強闖,我們就報警。”
柏暮成:“……”
這小混蛋進化的太快了,路全都堵死了,話也都說完了,他居然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柏暮成長吸了一口氣,後退了幾步,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他真的有點後悔。
其實小姑娘那幾句話說的沒錯,可是,他一聽到她出事就有些控制不住,根本冷靜不下來……當時罵的挺痛快,現在想想,當着這麼多人罵她是有些不妥。
這麼罵誰都不妥,何況是她。
她夠乖了,她真的已經很乖很乖了,他還這麼罵她,就像一個瞎抖威風的渣男,專瞅着小姑娘欺負……真特麼不是東西。
風險和機遇,“柯南體質”,好像是天生屬於她的東西,她就是會遇到,總是會遇到,別人都好好的,偏偏一到她就會出事……也許就是因爲這樣,纔會有反科學的手錶出現,這真的不是她的錯。她的應對已經很好了,第一時間保護了自己並聯系支援。
夏晏林打了電話過來,柏暮成接了:“喂?”
“到底咋回事兒?”夏晏林道:“小花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冷靜的不行,一條一條的說完……我都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我都不敢說話了!其中還有一條是推遲婚期?因爲她覺得她需要好好想想?”
“操!”柏暮成有點冒火,又有點無力:“這回是我的錯。”
夏晏林聲音頓時沉了下來:“你出.軌了?”
“什麼出.軌!”柏暮成煩躁的道:“老子不幹這種事!”
他草草把事情說了一遍,夏晏林嘖嘖了兩聲,“寫檢查,我真服了,你怎麼想的?覺得日子太甜了沒意思非得找點事是吧?說起來,前兩天我聽說了一句話,‘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我覺得用在你身上還挺恰當的。”
柏暮成道:“現在怎麼辦?”
“放心吧,”夏晏林道:“因爲這種事兒鬧騰分不了,氣是肯定氣的,氣完了就沒事了。只不過你動作真得快點兒,就一週時間了,你必須得在這一週之內鬨好!不然真整個推遲婚期,我跟你說柏暮成,我都安排好了怎麼吃怎麼玩兒的,你要是哄不好,就白安排了。”
他也想!沒有媳婦兒摟,這一晚上他都甭睡了!
柏隊低聲下氣:“兄弟,給點建議。”
“建議啊……”夏哥哥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道:“我覺得吧,解鈴還需繫鈴人啊!”他把電話掛了。
啥意思?誰是繫鈴人?難道要他去分局把這個案子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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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隊皺眉想了半天,然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迅速站起來,開車回了市局,沈明雋吃過飯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辦公室,見他回去嚇了一跳:“頭兒?”
柏暮成嗯了一聲,就回了辦公室,拿出簽字筆,鋪開了路上買的稿紙,寫下了三個大字:“檢討書”
“親愛的媳婦:
本人柏暮成,於XX年X月X日尉城公安局,由於一時衝動,情緒急躁,在衆人面前對你進行了言辭攻擊……本人對此深感內疚,並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後悔不已,懇請媳婦給我一次將功恕罪的機會……”
沈明雋藉着扔垃圾偷偷在門口晃了一下,就見柏隊眉頭緊皺,表情嚴肅,不知道在寫着什麼。
沈明雋也沒敢打擾,默默的縮了回去。
酒店裡,夏朝蕊躺在牀上,還在生悶氣,門被人敲了幾下,夏朝蕊嚇了一跳:“誰?”
“您好,”門外道:“我是酒店的負責人,剛纔我們見過的,我姓韓,夏總讓我給您準備幾套衣服,我拿過來了,您挑選一下好嗎?”
夏朝蕊吸了口氣,這才站起來,這是興東集團旗下的酒店,而不是夏晏林公司的產業。夏興東的助理出了名的做事周到,吩咐的很周全,韓經理帶過來了好幾套衣服,甚至還有內衣。
夏朝蕊隨便看了看,留下了兩套,韓經理又彬彬有禮的道:“我們準備了一點簡餐,送過來您用一點好不好?”
夏朝蕊本來想說沒胃口的,但是想他們肯定要告訴夏興東和夏晏林,就道:“行吧。”
草草吃了幾口,也沒有手機玩,夏朝蕊躺在牀上本來想繼續生氣的……結果沒多大會兒,就不小心睡着了。
早上起來有豐盛的早餐,吃完了,還給準備了一個古色古香的精美食盒,裝了一盒點心,專車接送,到了市局,穿着燕尾服的小鮮肉司機,還下車給開車門,雙手送上一束天堂鳥,花上一張卡片,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寫着:“要開心喲!”
要不人家說,何以解憂,唯有暴富呢,被人祖宗一樣伺候着,夏朝蕊的火氣都消了大半,提着食盒悠閒的進了辦公室,隨手放下:“請你們吃的。”
“喲!”楊光過來一邊打開食盒一邊道:“怎麼忽然請吃早飯啊!哇,還這麼高檔!”
夏朝蕊冷漠的道:“慶祝我恢復單身。”
衆人:“……”
剛從辦公室出來的柏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