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吳靖楠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暗戀者,每天過去買蛋糕,跟死者幾乎沒有交集,所以他們調查的時候也是一掠而過,沒有重點調查他的人際關係。
柏暮成打了個電話給楊光,讓他找吳靖楠詳細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順便再找他們同學覈實一下。而李菲菲當時還在酒行工作,也需要讓人過去了解一下,同時還需要查醫院的孕產記錄等等,全面鋪開。
楊光很快打了電話回來:“問了吳靖楠,也問過他兩個同學,其中一個跟她高中也是同學。據說這個李菲菲,也是女神級別的人了,不乏追求者,但後來碰到吳靖楠,用她同學的話來說,就像中邪了一樣,一直纏着他,數次公開求愛,後來吳靖楠爲了躲她,都考到這邊來了,她還追過來。中間還有一件事,據說有另一個吳靖楠的追求者,吳靖楠的同事,曾在下班時被人潑尿,而且還威脅說下一次就是硫酸了,報過案,但沒抓着人。”
他頓了一下:“案發前吳靖楠說沒有見過她,但案發很久之後,有一次吳靖楠回家時李菲菲在門口等着他,問他喜歡的人去哪了,是不是死了永遠見不到了,還說什麼別看她表面清純,其實私下跟十幾個男人交往之類的話,但當時吳靖楠沒有在意。”
仍舊是有嫌疑,沒證據。
酒行是趙方展帶人去的,他帶回來一個重要消息:“張小龍待過的小公司,跟李菲菲上下樓!據說張小龍改造分了一套房子,很大,他一個人住,一直在招合租,後來李菲菲租了他的房子!”
也就是說,張小龍很可能從頭到尾參與其中,而這間房子中,也很可能留存大量贓物及證據。
而且,張小龍的前同事還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據說張小龍今年八九月份,曾經在朋友圈賣過化妝品,包,衣服之類的,還有同事買過,趙方展幾人如獲至寶。
只要能證明,這是米嬌的東西,就是鐵一般的罪證!而且既然他賣這種東西,說明他們沒有扔掉,搜查一定找到!”
天也黑了,吳求剛走沒多大會兒,趙方展又把電話打了過來,其中一枚鑽戒,編號跟米嬌家的小票對上了!
終於有證據了!只等抓人了!
夏朝蕊心裡美滋滋,看柏隊坐在望遠鏡前頭,她忍不住過去戳了戳他後腰,然後迅速退回來:“柏隊,你說,假如沒有我,你能不能這麼快找到兇手?”
柏暮成哼了一聲,回了一下頭:“你過來。”
她又不傻,纔不過去,夏朝蕊已經退到了沙發上,看着屏幕:“我怎麼能擅離職守呢!”
柏暮成挑了挑眉,回答她,“假如沒有你,我甚至有可能找不到兇手,即便能找到,也要很久。”
於是她語重心長的告誡他:“所以,柏隊呀,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其實也不太重要了,對不對?做人要記住四個字,難得糊塗!”
柏隊呵呵:“我就等着看你的狐狸尾巴能藏幾天!”
夏朝蕊對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其實現在底牌也泄的差不多了,所以她也不用費那勁掩飾了,反而自在,就算神探柏猜到什麼,又怎麼樣,還不是要替她掩飾,這麼一想,提前把柏隊拿下,發展成男朋友,她也很……吶什麼,未雨籌謀呢!
盯着監控器看了一會兒,肚子也有點餓了,不能叫外賣,替班的一時半會過不來,夏朝蕊突發奇想:“師父!這裡離我哥的公司很近誒!我要不要叫他過來聊會兒。”
柏隊道:“可以。”
她愣了一下:“啊?我開玩笑的!”她偷眼看他的神情:“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柏隊道:“有個完全不像警察的人進出,反倒是很好的掩飾,你留心案情別說漏嘴就行。”
於是夏朝蕊拿他的手機撥通了夏晏林的號碼,沉着嗓子道:“喂,必勝客麼!要一個至尊四合一披薩、一個薯條雙拼,一個牛肉焗飯,一個海鮮焗飯,再隨意配幾個甜點,送到長尾路明山安置小區對面古箏教室,一定要從後頭走喲!要好看的小哥哥派送,不然不給錢喲!”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從頭到尾,夏晏林就說了一聲喂,然後再沒說一個字。
柏暮成就在旁邊聽着,失笑着捏了捏小姑娘的後頸,對這對兄妹的相處方式,也是服了。
半個多小時之後,聽到車響,然後腳步聲上了樓,夏朝蕊撲過去開了門,小聲道:“是不是好看的小哥哥呀!”然後一愣。
門外,好看的小姐姐提着一兜吃的,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舒穎。”
夏朝蕊一愣,急伸出手:“夏朝蕊。”
夏晏林拎着車鑰匙上來,掃了室內一眼,又下去了,柏隊在望遠鏡前回了一下頭,舒穎也過去跟他握了一下手打了個招呼。氣氛稍稍有點尷尬,舒穎含笑道:“外賣送到了,還提供陪吃服務,親,一定要好評喲!”
夏朝蕊笑了一下,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麼,低頭收拾桌子,舒穎始終落落大方,把袋子一個個的拆開,放在桌上,夏朝蕊小聲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過來,失禮了。”
“不用這麼客氣,”舒穎笑着道:“其實我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會太融洽,畢竟搶了你哥哥。但你起碼不會揍我吧?”夏朝蕊忍不住笑了,舒穎微笑着道:“晏林打架沒打贏,回去哭了兩回呢。”
她笑出聲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應該早點跟哥哥說的。”
她擺擺手:“早說晚說都一樣,就像我,給了你一年的緩衝期,再見面還是要尬幾分鐘的。”她笑着遞給她一杯奶茶:“但是有一個段子你聽過沒,你介意換個人疼你嗎?肯定介意,那你介意多個人疼你嗎?”
夏朝蕊笑了。
她覺得這個嫂子還不錯。
於是等夏晏林再上來的時候,夏朝蕊和舒穎正邊吃邊聊,有說有笑,夏晏林看了一眼,嘴角彎了彎,過去窗邊道:“電線杆子。”
柏隊道:“嗯。”
“什麼時候來的?”
柏暮成道:“早上。”
“什麼時候走?”
“蹲着人了就走。”
夏哥哥果然知趣,一句也沒多問,轉而問道:“那個小丑到底怎麼回事?”
柏隊沒反應過來:“什麼小丑?”
夏哥哥用那種高智商學霸渾然天成的嫌棄臉道:“羅錦添。”
“啊?”夏朝蕊過來道:“羅錦添怎麼了?他最近都沒去尉城,挺安靜的啊!我當時還提心吊膽的,生怕他給爸告狀呢!”一邊說,一邊餵了柏隊一勺焗飯。
夏哥哥:“……”
他忍着內傷道:“他可不安靜,你們回去頭一天,就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們在一起了……呵,我義憤填膺啊,說一定會處理,然後他大概是一直沒等到我處理,昨天又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們同居了,他怎麼知道的?我估計這小丑還得蹦躂,很快就會給爸打電話了。”
夏朝蕊恍然,怪不得這陣子風平浪靜,原來是夏哥哥未雨籌謀,估計是他去她家那會兒,就已經想辦法把接頭人變成他了。於是她請教他:“那怎麼辦?”
夏晏林道:“我問你們什麼矛盾?”
夏朝蕊恰好剛得到答案,瞥了柏暮成一眼,柏暮成點點頭,她就把事情跟他說了說,夏晏林瞥了她一眼,皺着眉頭:“雖然說他那些手段,撐死能說句‘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老這麼着確實也挺煩的。”
柏暮成道:“我去拜訪一下伯父?”他比了比:“等這個案子結了,我順道過去一趟?”
“先別,”夏晏林道:“我忽悠着那小丑,好好過了這個年再說吧,我爸那人,沒什麼道理好講的。”
柏暮成嗯了聲,夏朝蕊把吃了一半的焗飯給他,一邊頂替瞭望遠鏡的位置,柏暮成接過手吃。
房間裡只有一張雙人沙發,舒穎就站起來,把沙發讓給了他們,夏晏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吃,一邊指着腳邊的東西:“看看。”
柏暮成掃了一眼,一小會兒的工作,夏晏林買了兩個保溫杯,一條毯子,居然還買了燒水壺和插排,還有個暖手寶?
夏朝蕊簡直無語:“哥,我們蹲着人了就走,你想讓我們在這過麼?”
夏晏林毫不猶豫的道:“哪怕一天!也要過好!”他斜着柏隊:“電線杆子,我們小花不能怕冷,也不能喝涼水,冬天手腳愛凍,車裡什麼的,要常備個暖手寶,你看看這屋連個空調也沒有,幸虧這兩天溫度不低……”
柏隊態度好的很,他不管說什麼,他都沉着應下:“嗯。”
夏朝蕊看他垂着眼的樣子,有點心疼,於是叫舒穎:“小黑毛!”
舒穎愣了愣,無語的走過去,她的眼睛還看着望遠鏡,一邊拉着舒穎的手:“小黑毛,我哥哥這個人啊,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特別細緻特別溫柔,而且不管什麼事情只有他不想做,沒有做不好……”
舒穎看了看這邊,學着柏暮成:“嗯。”
夏晏林氣笑了,舒穎走過來:“電線杆子我是明白的,我就不明白,我爲什麼叫小黑毛?我又沒扎馬尾?”
夏晏林指了指她衣服上那個天鵝舞胸針,下面是一團黑羽毛:“這。”
舒穎:“……”
她無語的道:“在誰最幼稚的比賽中,你們可以並列第一名了。”
這麼一鬧,氣氛反倒融洽了。天也漸漸黑了,張小龍的客廳開了燈,能看到他偶爾抱着孩子走動。夏朝蕊一直盯着他看,然後就看到他抱着孩子,走到了陽臺上。
身後是客廳的燈光,又有窗簾,看不清他的動作,依稀能看到他拍撫了幾下,然後下了決心似的,猛然舉起手,把孩子往地面上摔去。
夏朝蕊倒抽了一口涼氣,尖聲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