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暮成押着那三人進去,直接扔進了候問室,準備把能解決的儘快解決掉。林局還在現場盯着,一見他回來,就問:“怎麼樣?”
柏暮成道:“抓回來了,三個。”嘴裡答着,就看向了室中。
林局簡直要被他的言簡意賅噎出內傷,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他,可是又十分無奈,最終什麼也沒說。
柏暮成是領導最喜歡的那種下屬,極其好用,極其能幹,從不提要求講條件,更不用什麼獎勵或者抽打。但他也是領導最不喜歡的那種下屬,就像今天,明知道事情大,明知道領導是揹着責任,壓力很大,抓着人這種大喜事,一抓着就應該給領導打個電話,多討好的事兒?
可是他就是不幹。
最氣人的就是,他並不是那種老實頭,榆木疙瘩,他啥事兒都明白,但就是純粹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從開始到現在,始終如一的不鳥他。
要不是背後有這種家庭,他這種性格,絕對是累死不落好。
但轉念再一想,也就是因爲生在這種家庭,所以他纔有不討好的底氣。他完全可以穩着幹,路子都是鋪好了的,領導喜歡不喜歡,都擋不住他的路。所有小打小鬧的啥啥,估計都被家裡人當成他的修煉了。
夏朝蕊在後頭,就看着林局的臉色變來變去。
她本着一定要讓領導明白我師父有多好的念頭,迅速上前解釋:“林局,抓的這三個人,其中就有捅傷南城的樂磊那個,還有用電棍打二沈……沈明雋那個!特別壞!窮兇極惡!被我們抓着了還不服氣呢!”
她先快速又繪聲繪色的把當時沈明雋那時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把柏暮成帶着她抓人前後又說了一遍,因爲柏隊給她講解過,所以隱去了2378的存在也絲毫不突兀,說完了,就泄露出了迷妹本色:“我師父真的是太太厲害了!他真的是神探!”
林局的那點鬱悶也是蕩然無存,不吝誇讚:“很好!很棒!”他拍了拍夏朝蕊的肩:“你師父很棒!你也很棒!好好跟你師父學!將來也是個小神探!”
夏朝蕊高興了,迅速敬了個禮:“是!”
林局就出去了,畢竟領導也有領導。楊光這邊忙着,還留了一點心思看着這邊,一見夏朝蕊過去,就低聲笑她:“小賢?”
夏朝蕊沒明白過來,“啊?”
楊光偷眼看柏暮成沒看到他,於是遮着嘴低聲道:“我說你可真是頭兒的賢內助哇!”
“那是!”夏朝蕊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楊光一樂。這時候也實在沒時間閒聊,擺了擺手就開始忙活了。
一夥人先把抓來的人篩了一遍,不出柏暮成所料,除了柏暮成先後抓到的這六個人之外,其它的,都只是從本地臨時找的小混混,拿錢辦事,壓根兒不知道要對付的是什麼人,這會兒都嚇的不行,一審就招了。所以審過一輪之後,就暫且丟到一邊,不用再浪費時間。
但也有一個壞消息,謝之雪的哥嫂,也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謝之雪對他們的說詞,跟她和警察說的一樣,都說是她老公家暴她,她要離婚,對方就要殺她。
沈連從道:“查到了幾個人的信息,其中有三個是全國通緝的。”
他把資料依次點出來:“這個,毛四風,外號老貓,膽大狡詐,曾因故意傷害罪入獄四年,出獄之後先後兩次犯罪,現場遺留指紋,但一直沒抓到。另一個,孟波,曾因搶劫傷人入獄……”
柏暮成簡單看了看,就道:“一夥亡命之徒……給南城那邊發一份。”他看了一眼手錶:“那個謝之雪呢?”
“也放候問室了!”沈連從道:“二沈在她包裡發現了少量毒.品,藏在口紅裡。”
這倒是個意外收穫。柏暮成一挑眉:“尿檢了麼?”
沈連從血檢結果找出來:“之前沒醒,先做了血檢,我還叫人驗了毛髮,結果還沒出來。”
毛髮驗毒能夠完整呈現出癮君子近幾個月內吸食毒.品的歷程,柏暮成點了點頭:“很好,我還擔心撬不開她嘴,這樣就好說了。”
這樣柏暮成也就不急了,算計着時間,叫人把謝之雪請進了審訊室。
謝之雪非常不快,厲聲道:“我是委託人!我是受害者!我申請了警察保護,你們卻沒能保護好我,讓我被人綁架,現在還把我像個犯人一樣鎖在這兒?”
警員裝聾作啞,也不回答,她又道:“你們領導在哪裡?我要投訴!我要見領導!”見警員始終不理會,她又道:“我要見律師!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夏朝蕊奉師命在外頭看着。
謝之雪放出來的精修圖全都又白又美,很符合她的小公主人設,粉絲整天閉眼吹,但本人真的非常瘦,瘦的有點嚇人,而且臉上的妝都花了之後,已經洗乾淨,暴露出暗沉的膚色,頰上明顯的斑點,一說話的時候,脖子上的筋就會拉起來,看着就很兇。
雖然不至於像楊光說的,像大媽,但也絕對不像小公主了。這時候要是拍張照片發出去,絕對會大面積脫粉……當然了,吸.毒的明星,估計也只有涼涼的下場了。
謝之雪一直在聲色俱厲的跟警員爭辯,但十來分鐘之後,她漸漸的不再說話,開始打哈欠,整個人縮成一團,不時的打個哆嗦。
夏朝蕊立刻給柏暮成打了個電話。
很快,柏暮成就過來了,夏朝蕊問:“師父,你跟誰審啊?”
“你說呢?”柏暮成道:“你不想審還是怎麼着?”一邊說着就推門進去了。
夏朝蕊倒沒想到這種大案她還能有機會參與審訊,但是看柏暮成已經進去了,身爲徒弟她也不能露怯啊,立刻麻溜兒的跟了進去。
謝之雪還維持着最後一分理智,強撐着質問他:“你們想幹什麼?爲什麼把我鎖在這裡?我是受害者又不是罪犯!你們這是在濫用職權……”
一句話還沒說完,柏暮成直接把手裡的幾管口紅放在了桌子上,每一管口紅中,都藏了少量毒.品。
謝之雪瞬間臉色大變,整個人往後一退,顫聲道:“這……這是他逼我的!我不知道!我是被迫的!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你們要相信我!我是受害者!”
柏暮成也不着急,只冷眼旁觀,謝之雪很快就開始打噴嚏流鼻涕,好像瞬間失去了理智,整個人像離了水的魚,在椅子中跳動掙扎,然後一次次被隔板擋住,審訊椅都被她扯的吱吱直響。
柏暮成這才道:“他們綁架你是爲什麼?”
謝之雪拼命搖頭,直搖的頭髮散亂:“給我,快給我!”
夏朝蕊還是頭一次親眼看到毒癮發作的人,直驚得目瞪口呆。柏暮成又等了片刻,才一字一句地道:“他們找你到底爲了什麼?”
謝之雪終於撐不住了,嘶聲道:“是金條!我拿了他們的金條!”
柏暮成濃眉一凝,掏出了一小袋毒.品,舉在手裡,道:“還有什麼?”
謝之雪發出一聲古怪的尖叫,整個人撲上來想拿,卻根本動不了分毫,柏暮成繼續道:“到底還有什麼?你不說我就扔了!”
謝之雪崩潰的道:“還有貨!還有貨!”
柏暮成略一沉吟,這才把那一小包毒.品扔給了她。謝之雪急不可待,雙手顫抖着撕開,拼命的嗅吸着,哪裡還有舞臺上光鮮亮麗的樣子?
柏暮成一直到她漸漸平靜下來,才道:“繼續說。”
謝之雪慢慢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他:“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是受害者,我沒有背景,沒有資本,我要生存下去,只能受他們轄制!你們是警察,你爲什麼不去抓他們?而要來對付我?我已經夠可憐了,你們安的什麼心?警察不是應該除暴安良嗎?”
聽着她理直氣壯的質問,夏朝蕊覺得三觀都被這位給震碎了。
這種我可憐我有理,連我吸.毒都是別人的錯……這是怎麼樣扭曲的人格?
夏朝蕊脫口道:“你還可以去死啊!”
說完了,她自己嚇了一跳,心想一定會被投訴了,但下一刻她一咬牙,被投訴了又怎麼樣,反正她沒說錯!
於是她大聲對她道:“你是明星,你有這麼多的演出,這麼多的綜藝,這麼多的粉絲,你如果想擺脫他們,或者想報警,有無數個機會,可是你沒有這麼做,反而選擇跟他們同流合污,助紂爲虐,甚至在最後,你拿到了他們的東西,這‘貨’一定很多吧?否則他們不會窮追不捨,甚至不惜與警方對抗?”
她停了一下:“在這個時候,你明明可以把這些貨交給警方,將功贖罪,可是你也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隱瞞了真相,甚至還編出故事,騙取了警方的信任和保護,由着我的同事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面對對方的襲擊,你還覺得自己很有理?你把我們受傷的同事置於何地?”
柏暮成沒有阻止她。對一個吸.毒者來說,怎麼審都一樣了,所以,索性讓她說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