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維爾的這個問題問到伊蕾了。事實上,就連她自己都沒想過未來會怎麼樣,她只知道要把現在牢牢的握在手中。
“足球教練這份工作,計劃總是跟不上變化。這一點大概就像做球員一樣。所以我只能說……根據我和皇家社會籤的合同,現在我的目標應該是儘快幫助皇家社會升上西甲。至於捷克……”
當說到“捷克”這個詞的時候,伊蕾考慮了好一會兒,然後纔給出她的回答:“有機會的時候,我還會回來捷克。就好像我到了梅特奧之後也會偶爾回去克魯姆洛夫那樣。只是我不會再回捷克執教了。我不想帶着別的捷克球隊去擊敗梅特奧。同樣的,可能梅特奧也已經不適合我了。”
“可是我們還要留下了打布拉格德比。是這樣嗎,夥計們?”皮什切克聳了聳肩,看向他的三位好戰友,並和伊蕾說道:“那天和布拉格斯巴達簽約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該死的問題。回去的那天晚上我都快做噩夢了!夢裡的你有這麼大個!”
說着,皮什切克比出了一整個球門那麼大的伊蕾,再比劃着把球門給豎起來!那直接讓他的三個難兄難弟都笑了起來,但是大笑之後就是離別時分的傷感。
“可是才醒過來沒多久,我就看到你宣佈辭職了。那種感覺挺糟糕的。雖然你纔來的時候我是對你有很多意見,不過意見再多現在也已經習慣了。”在明媚的陽光下,皮什切克皺着眉頭眯着眼睛這麼說道。
隨即,薩拉卡就說出了安慰的話語,安慰和他一起轉會去到了布拉格斯巴達的兄弟們,也安慰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離開了的伊蕾。薩拉卡說:
“皇家社會雖然只是一支乙級球隊,可它到底是西班牙的乙級球隊,上賽季的時候還在聯賽排名第七。那裡會是一個好去處。我們都應該向前看。”
對此,伊蕾笑着點了點頭,又說出了她離開前的叮囑:“下次布拉格德比的時候,我會支持梅特奧。並且在遇到這種比賽的時候,我永遠都會支持梅特奧。但是如果你們四個有上場的機會,一定要好好踢。你們可以進球后不慶祝,但一定要拼盡全力,在球場上把你們所能做到的全都做了。這纔是對母隊的尊重。”
顯然新賽季雖然已經開始,可已經轉會到了布拉格斯巴達的四人還在與新球隊的磨合中。他們甚至都還沒有得到一次上場的機會呢,因此在他們的心裡,他們還沒有做好身爲一名布拉格斯巴達隊的球員的準備。那就更不用提在布拉格德比的時候代表斯巴達隊出戰對陣舊主梅特奧隊了。
可如果他們想一直這樣踢下去,在這支捷克甲級聯賽霸主球隊的內部競爭中獲得勝利,並在這支隊伍中證明自己,找到屬於他們自己的位置,那麼他們早晚都會遇上伊蕾所說的那種情況。
或許這樣的事會讓人很難接受。可是身爲球員,他們必須去面對。
從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踢球的球員們總是會比同齡人面對過更多,他們在對手方球隊的球迷們的噓聲與謾罵聲中成長起來,他們在一次又一次的球場心理戰中成長起來,又在媒體們對他們的讚不絕口與口誅筆伐中成長起來。
這樣的男孩們會早早就知道如何去面對一切。
離開並不意味着再也不見,或許那只是下一次的重逢前的暫別。可只有經歷過了這樣的暫別,纔會更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
在咖啡杯就要見底之前,四人中跟了伊蕾最久的海因茨到底還是說出了克里克斯讓他們帶來的話。
“克里克斯女士說,因爲您宣佈辭職的消息太突然,球隊來不及在某場比賽結束的時候爲你告別,球迷也來不及準備。所以,俱樂部決定爲您開一個告別會。她原先準備在我們最初的主場,現在的訓練基地爲您開這個告別會。但我們都認爲,那可能太小了。給您的告別會,那可一定得在能夠容納上萬人的球場。”
“萊特納?”伊蕾說出了他們向布拉格斯巴達隊租借的那座球場的名字,“在那裡辦告別會……?就只是爲了辦一個告別會?”
海因茨:“是的。克里克斯女士說,這是你應得的。”
對於一名主教練來說,給他們最好的告別會,那一定就是在他所帶隊進行的最後一場比賽結束的時候。那個時候,無論是主隊球迷還是客隊球迷,都會向他們獻上一份真摯的敬意。
可如果一名主教練離開得太突然呢?
就是在皇家社會就伊蕾的“無證執教”問題向西班牙足協發出的申請得到肯定回覆的當天,捷克甲級球隊布拉格梅特奧隊的官網公佈了一則消息。
俱樂部將在三天後於萊特納球場爲在過去的三年時間裡幫助球隊從丁級晉升至甲級的功勳主帥伊蕾小姐在萊特納球場舉行一個告別會。球隊歡迎所有願意過來參加這場告別會的球迷在當天來到他們的主場。
當西班牙的北部小城聖塞巴斯蒂安正在爲他們即將迎來這位近幾年來足壇最擅長帶隊在聯賽中晉級的新帥而歡慶的時候,當整個西班牙都在爲了“iley小姐”的即將登陸西班牙而引發熱議與無限遐想的時候,遠在東歐的千塔之城布拉格則沉浸在了濃濃的離愁與傷感之中。
布拉格梅特奧的四名核心主力要離開的消息以及伊蕾辭職的消息接踵而來,使得原本對新賽季充滿了希望的球迷們被這接連的兩個消息打得措不及手。在過去的數天時間裡,他們忙着震撼,忙着吃驚,忙着不敢置信。憤怒的球迷們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向俱樂部高層尋求這兩件事的所有細節。
甚至是在外界傳言伊蕾已經與西班牙的乙級球隊皇家社會達成了默契,並將在近期內完成簽約的時候,梅特奧隊的球迷們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他們寧願相信這一切都只是每年夏季轉會市場上的□□,他們寧願相信一切都還會有轉圜的餘地。
而現在,俱樂部要爲伊蕾舉行告別會的消息一出,他們才終於明白,一切已然塵埃落定。
那天的布拉格沒有下雨,晴空萬里的豔陽天讓這座老城看起來美極了,紅色的屋頂與深藍色的哥特式尖塔也看起來格外地讓人無法從這座老城的美景中挪開視線。
在這一天,不僅布拉格本城的梅特奧球迷來到了這裡,許多被梅特奧隊在過去的三年時間裡所創造出的足壇傳奇給打動了的球迷們也自發地來到了這裡。
他們之中有許多來自捷克中部以及南部的捷克本國人,甚至還有德國人和波蘭人。
大批球迷的涌入使得原本預計只會有五千名球迷到場的俱樂部嚇壞了,他們原本以爲能夠容納兩萬多名球迷的萊特納球場會只有正對着主席臺那一側的球迷爲伊蕾告別。可事實上,在這一天來到萊特納球場的球迷甚至已經要超過一萬五千名了!
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帶着攝影師一起去到了坐在教練組的休息室,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伊蕾,並用攝像機記錄下了她在得知這個消息時的表情。
在那一刻,她猛地站了起來,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後和自己的助理教練擁抱,也與給她帶來了這個消息的俱樂部工作人一個擁抱。
雖然在說出離開之前,伊蕾與她的頂頭上司發生了一次不愉快的爭吵,可是直到真正告別的時候,伊蕾與克里克斯彷彿都忘記了那一切。
曾和伊蕾三年合作,並一夕破滅的克里克斯女士雖然在那次不歡而散之後就一直沒有與在取得到聯繫,但是這位梅特奧隊的俱樂部經理將這次的告別會辦得十分溫柔,也十分溫暖。
也許賽季開始之後,他們的路在何方還不知道,可起碼在送別的時候,他們會去試着忘記那一切。
由伊蕾通過她的助理教練杜歷卡向俱樂部極力推薦的前比爾森隊的主教練德拉維克也以她繼任者的身份來到了球場,出席她的這場告別會。
是的,在梅特奧隊向他開出了那樣的條件又進行了飽含深情的遊說之後,他終於答應了梅特奧隊的邀請,並與球隊簽了一份爲期三年的教練合同。
除了德拉維克之外,梅特奧隊的球員們,甚至是已經轉會到了布拉格斯巴達隊的海因茨、科維爾、薩拉卡和皮什切克也一起出席了這場屬於伊蕾的告別會。
當聽到這一份又一份的驚喜的時候,伊蕾就知道她一定會在這場告別會上無法自已。可讓她所沒能料到的是,她只是在那一陣高過一陣的,對於她名字的呼喊聲中走進球場的那一刻就無法抑制住眼淚的涌出。
球迷們在主席臺和球員通道正對着的那一側看臺上用一張又一張的塑料紙片拼出了一張巨大的,她的相片。而在球場的另外三側觀衆席上,自發來到這裡的球迷們則舉起了太多太多寫在了紙上、旗子上和橫幅上的話語。
【三年青春,從丁級到甲級,我們會永遠記住你!】
【可以在離開前再給這裡一個吻嗎!】
【今天你所看到的這些梅特奧人,都是因爲你的緣故纔會穿上這身球衣!】
【傳奇不會終止,疲憊的時候,請你看一看布拉格的方向】
【能答應我們永遠都不忘記這裡嗎,伊蕾?】
【布拉格在你身後,你無畏無懼!】
那一張張在觀衆席上出現的話語讓伊蕾不得不捂着自己的嘴巴,抑制着哽咽的聲音,並不斷地向着那些只是爲了她而在今天來到了這裡的球迷們揮手。
就是在伊蕾從她的助理杜歷卡那裡接過她早已準備好了的,印有她名字的梅特奧隊12號球衣,打算向球迷們展示,並告訴所有在今天來到這裡的球迷們,以後的日子裡她依舊會是盼望着梅特奧隊能夠勝利的鐵桿球迷的時候,身着新賽季球衣的梅特奧隊球員們就在希羅科夫的率領下每個人都扛着一束巨大的,掛着她在過去的比賽中站在場邊爲梅特奧隊指揮作戰時照片海報的白色玫瑰花從球員通道走了出來。
球員們將這些巨大的花束獻給伊蕾,感謝她在過去的三年時間裡爲這支球隊,也爲他們所做的一切。當俄羅斯人扛着這束花走到伊蕾的面前時,他對伊蕾說道:
“你離開梅特奧不會是錯誤的選擇。在接下去的一個賽季裡,我也會向所有看着我們的人證明,選擇留在梅特奧,也不會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說着,希羅科夫將那束花放在了草地上,並重重地擁抱了伊蕾一下,說道:“祝你好運。”
在希羅科夫之後,蘭傑爾,戈蘭斯基,塞林耶夫,斯米切爾他們也一個個地這麼做了,並且每一個都臉上帶着笑地對伊蕾說了一聲“祝你好運”。
此時此刻,已經轉會到了同城死敵隊那裡,並因此而無法穿着梅特奧隊的球衣和自己曾經的俱樂部隊友們一起向伊蕾獻出一束白玫瑰的海因茨等人則穿着西裝站在替補席那裡看着伊蕾所在的方向,看着這令人難以忘卻的一幕,向伊蕾作出致意的手勢,並在自己的心裡帶着虔誠的祝福也默默地說出一句:
【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