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場比賽之後並沒有再回過頭去看一遍比賽完整轉播的伊蕾並不知道她只不過是去柏林看了一場球而已,‘巨星的前任iley’就再現人間了。並且此時她也沒有意識到,她只不過是柏林看了場球而已,她的球員們很快就會知道她歐洲足壇來說傳奇一般的這些過往。
在英國的那些報刊還在瘋狂的印刷着她的名字時,她就已經回到了捷克布拉格,並向一個真正的工作狂無限靠近,在她的假期纔開始的時候就看起了她的助理杜歷卡所爲她準備的那些捷克乙級球隊和他們球員的資料。
也就是在伊蕾把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這些她們在新賽季到來時就會逐一對上的球隊時,一個由她的媽媽打來的跨洋電話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響起。
“媽?你怎麼這時候打電話給我?現在國內都三點了,你還不睡?”
在接起那個電話的時候,伊蕾特意看了一眼時間,可她纔打算好好和她的媽媽說一說,年紀大了可不能這麼晚還不睡了,她的母親就告訴了她一個這樣的消息。
“蕾蕾,你奶奶沒了。”
這句話說完之後,電話的兩頭就都沉默了起來。好一會兒,伊蕾纔回過神來,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一個多小時以前的事,我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搶救結束了。”說完這句話,伊蕾的媽媽就立刻說道:“後天你奶奶大殮,你得回來。不管你和你爸爸怎麼樣,我和你爸爸怎麼樣,她都是你奶奶。蕾蕾你得回來。”
“好。”並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伊蕾就答應了她的媽媽,然後放下手上的那堆資料,查詢起了回國的機票。
後天大殮,這意味着伊蕾必須得立刻出發飛回國內。由於布拉格和國內並沒有直航飛機,連明天下午的轉機航班都會變得很趕。最終,再次看了看時間的伊蕾決定今天夜裡就出發,她買了這天夜裡半夜一點的那趟航班機票,這就立刻簡單地收拾起東西來。
一個小時後,伊蕾奔出門去,坐上那輛被她提前預約過來的出租車,這就奔赴布拉格機場。
在這一路上,她的腦袋裡很亂。她奶奶的去世對她來說太過突然,而一想到她這一次回去還會見到的那些人,她就覺得心中更是難以平靜,也很難十分坦然地去面對即將發生的那一切。
在她登機之前的那段時間,她一直都在用微信給她的媽媽發送消息,向對方詢問當時在醫院裡的情況。而就是在她進入登機口等待之後,她終於還是發了這樣一條簡訊:
【後天都有誰會來。】
對此,伊蕾的媽媽只回了一條:【何箐會來。】
知女莫若母,可在看到這條回覆之後,伊蕾只覺得心中更不是滋味。在準備登機的廣播響起的時候,她最終還是給她的媽媽發了一條:【幫我挑一個好看些的花籃,我明天夜裡就能到了。】
【我有一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姐姐”。我們的父母在我們出生前就已經認識,並且兩家人在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一直保持着很好的關係。我的“姐姐”個子一直都很高,她比我長得漂亮,比我伶俐,說話總是很甜。她會彈鋼琴,她會跳舞,她還會唱歌。小的時候,我曾經很喜歡她。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之間的這份感情開始變質。
我的父親總是會把這樣一句話掛在嘴邊:如果你能像你的姐姐一樣________,那就好了。“像你的姐姐一樣”這句話之後接上的,可以是我父親能夠想象得到的任何一個,或者是許多個美好的詞語。少女時代的我曾爲此而感到自卑。在我父親的眼中,哪怕我的學習成績再好也比不上“姐姐”的漂亮伶俐,即便我的文化課在市裡競賽得了獎,在我父親的眼中也比不上“姐姐”在校慶演出中壓軸彈了一首鋼琴曲。
曾經的我以爲我嫉妒她,是因爲她比我漂亮聰明,比我更討長輩喜歡。
長大後我才明白,我嫉妒她,只是因爲我認爲她分走了屬於我的那份父愛。
我們的心裡都明白,她早已沒有把我當成妹妹,而我也沒有將她當做我的姐姐。可笑我們竟真的擁有血緣關係。是的,我在怒極之下的一句無心之言讓我的母親最終發現了她和我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們。但那當然不會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好。它只會讓兩個家庭都走向破裂。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就連聽到她的名字都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會陷入一種無法解脫的自我厭棄。爲什麼我沒能早點說出那句話?那樣我的母親就能夠一早離開我的父親,找到屬於她的新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那如果我最終都沒有說出那句話呢?我的母親是否就會平平淡淡地度過這矇在鼓裡的一輩子?
畢竟,我的父親並沒有出軌,對於和我母親的這份婚姻,他保持了忠誠。只是我們的心裡都過不去那道坎。】
——《伊蕾自傳》
【媽,你說何箐的額頭,長得是不是特別像我爸爸?】
如同夢魘般的一句話,在伊蕾的睡夢中一遍一遍又一遍地響起。那讓她睡得很不踏實,那讓她想要掙脫開這種狀態。夢中的伊蕾耳邊響起了很大的噪音,並處於整個人都不斷下墜的,讓她感到恐慌的狀態。
【你姐姐不過讓你介紹你男朋友在球隊的隊友給她認識,你還要非要她追到慕尼黑來求你,你才答應?怎麼會不成?怎麼可能會不成?你都成了,你姐姐還長得比你漂亮,怎麼可能連人家的手機號都要不來?一定是你介紹朋友不誠心,和那些人說了你姐姐的壞話。】
那種在黑暗中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幾乎要讓伊蕾發出尖叫聲,卻是彷彿被什麼東西扼住了一般,連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連耳朵都開始出現尖銳的疼痛感。而後,什麼人推了推她,那讓伊蕾猛地從噩夢中醒了過來。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伊蕾頭腦一片空白地粗喘起來,數秒後她才反應過來此時她正在飛機上,一位和她母親的年紀差不多的女士正皺着眉頭看着他。
“小姑娘,你是做噩夢了吧?快醒醒,飛機都快落地了。”
“謝、謝謝!”伊蕾連忙向她身旁的那位乘客道謝,而後這就帶着那份心有餘悸看向那扇離她最近的小窗戶。
此時飛機已經離地面很近很近了,它像是一扭一扭地向着地面的那片絢爛燈光靠近。只是看着那片燈光,你絲毫無法覺察出現在已經是夜裡的十一點了。而她,也又回到這裡。這一次,她不僅會見到她的母親,還會見到很多人。她想見到的,以及她不想見到的。
當伊蕾辦理好入境手續,並走向那個國際到達出口的時候,她幾乎是立刻就在人羣中找到了她的媽媽。儘管,她是因爲奶奶的去世纔回到的這裡,可在看到她的媽媽時,她的心裡還是會感到高興,很高興很高興。伊蕾幾乎是小跑着衝出了出口,而後就給了她的媽媽一個擁抱。
“大半夜的坐那麼久的飛機趕回來,累了吧?”
“不累!讓你那麼大晚上開車來接我,你纔是累到了。昨天回去之後有好好睡一覺嗎?”
不論伊蕾多晚回來,她的媽媽總是會開着車過來接她。儘管伊蕾總是表示,有地鐵的時候她坐地鐵就好了,開車多累啊。可伊蕾的媽媽總是很堅持,並和自己的女兒開玩笑說:“你媽媽我都退休了,又不去跳廣場舞,開個車來接女兒的時間還是有的。女兒回來一趟要那麼久,我開個車過來才能要多長時間啊?”
在回到伊蕾的媽媽自己的家之後,她就聽她的媽媽說了奶奶先前的病情,以及送到醫院搶救的一些情況。就這麼說到了半夜一點多也不覺得睏倦。只是覺得又是這麼久沒回來,就算之前天天都能通過手機聯繫也還是有很多話想要和對方說。
“媽,你要不和我一起來布拉格吧?我們先辦探親簽證。我帶的球隊升上乙級了,我不用再貼球隊了,工資也多了很多。我現在一年的工資不算獎金和做翻譯掙的錢都能有五六萬歐元那麼多了。我打算夏天的時候搬個大點的房子,想接你一起過來住,你說好嗎?”
聞言,伊蕾的媽媽又是立馬搖頭拒絕,她說:“我可不要去國外住。我現在在國內,還能有關係好的同事,隔陣子就出去聚聚,高興了還能出去玩。這不是挺好的嗎?可你說我要是到了國外,那不是除了你以外一個人都不認識?看個電視吧,我把電視機打開來,我連一句話都聽不懂。想吃點什麼吧,國外只有黃油芝士。我是真吃不慣。”
“媽……這不是有我嗎。你想吃什麼我能做啊。”
儘管這已經不是伊蕾的媽媽第一次拒絕她了,可現在的情況到底有所不同,她不再是和她的球星男友住在一起了,她帶的球隊不再是那支在業餘聯賽裡,只能給出一千多歐月薪的小球隊了。她到底還是想再努力一次說服她的媽媽能夠過來。
可伊蕾的媽媽幾乎是一句話就又堵死了她。伊蕾的媽媽說:“我想吃生煎包你做得來嗎?我想吃大餅油條你做得來嗎?”
這三樣東西她還真做不來……這麼簡單就又被堵回來,伊蕾覺得可沮喪了。可隨即,她的媽媽又開始誇她。
“我知道我女兒厲害,聰明。幹什麼事都說做就做。說學一門語言就學一門語言,說去做足球教練就去當教練。你那時候和我說,要去教成年隊的時候,媽媽可不是都不敢相信了嗎?但是你看你,這份活兒才做了多久,就又幹得這麼好了。以後你肯定還能更厲害。你啊,就好好幹你的。你不忙的時候,回來看看媽媽。你忙的時候,媽媽過去看看你,這樣不是挺好的嗎?等到我以後老了,不怎麼動得了了,你再把我接到你那兒去,給我配個會說外語的中國保姆!你說好嗎?”
聽着自己的媽媽說着這番話,伊蕾只能嘆着氣點頭。而後,她的媽媽也沉默了下來,並又一次地和她提到了那個名字,那個人。
“何箐已經嫁人了,兩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看你忙,怕你煩心,就沒和你說。”
先前不說,是因爲不想讓那個已經和她們毫無關係的人打攪到自己女兒的心情。可現在,自己的女兒明天就要見到那個人了。她總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別那麼的被動。
“我也是聽別人說起的。何箐是個聰明人。你爸當年花了那麼多錢把她送進電視臺,她結婚的時候也沒讓你爸去上頭站着。最後她還是讓她爸和她媽一起去參加了她的婚禮,也是個能耐人。還好,我女兒和她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