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贏羅冥主
淡薄的灰黑霧霾飄蕩,色澤暗沉的草木在陰沉的大地上生長,在薄霧的籠罩下,扭曲的樹木就如同從大地下伸出的鬼爪,好似有惡靈不甘,想要重歸地面。
轟——
伴隨着一聲爆鳴,漆黑的裂縫在空中蔓延,隨後輝煌的力量從裂縫中迸發,一瞬間便掃蕩了方圓百丈的陰氣穢物,這從天空中落下的陽光,都變得亮堂了幾分。
“這是什麼鬼地方?”
因爲氣質飄渺出塵,容顏俊朗,一眼望去就知非凡俗中人的道人從那逐漸擴散的裂縫中踏着光芒走出,落到死寂冥土,朝着四周看了看之後,忍不住開口道。
這並非是單純的發泄吐槽,風秉文這一眼瞧過去,便看到了不下萬數的陰靈幽魂,這裡是名副其實的鬼地方!
“不知道!”
懶洋洋的聲音在道人的體內響起,而聽到這樣的迴應,風秉文的臉色頓時就是一黑。
“你把我送過來的,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
“上次到幽冥道的地盤,我都忘了是多久之前了,我就記得大致的位置,我把你送到差不多的地方,你自己再到周邊找找不就行了。”
“你不能把我送到幽冥道山門中?”
“你在說什麼?你以爲幽冥道是你家的洞府嗎?想進就能進!雖然我有這能力,可要是惹出了麻煩,你覺得你這小胳膊小腿扛得下嗎?”
“行了,我知道了,我再到周邊找找!”
風秉文不想再跟這件仙器繼續扳扯,就周邊的環境來看,大致的位置應該是不錯的,挺符合幽冥道的風格。
“你找你的,不過你的法力得給我一部分,我可累壞了!”
風秉文懶得理他,隨意挑了一處方向,擡步就向前走去,不過對於丹田氣海的掌控,卻是放鬆了,任其自行運轉。
“這裡是什麼地方?”
一直沿直線前行百里後,一路上也不知建了多少陰靈鬼物,甚至還見到了幾座鬼氣沖霄的鬼城,風秉文頓時便察覺到了不對,他踏步昇天,望着天空中那一輪暗淡的大日,眉頭頓時便緊緊皺了起來。
幽冥道的修士,常年與陰冥死氣打交道,相對於其他道門修士,這一派的修士其風格確實很難讓人親近,而他們山門有別於正常的仙宗,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風秉文如今已經探尋瞭如此廣大的範圍,甚至還沒有探尋到邊界,如此廣袤的土地,若是在九洲之中,這是不可想象的,因爲這是活人不可生存繁衍的土壤。
這種事情可就犯了忌諱,不過看着頭頂上那一輪暗淡的太陽,風秉文知道自己所處的這片區域應該較爲特殊,不是秘境,但勝似秘境。
大抵與太上道山門類似,在沒有得到邀請與准許的情況下,就算是想拜山,就連門都找不到在哪裡。
而這片冥土大地,便是處於凡人與尋常修士,不可探知,也不可抵達的秘土。而風秉文倚仗一件通靈仙器,才能進入此地。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清幽仙境!”
正當風秉文思索之時,一聲大喝從下方傳來,風秉文探頭望去,便見到一座,竟有一尊大鬼踏着滾滾黑煙,沖霄而上,直奔着他所在而來。
“小小鬼物,膽量倒是不小!”
看到這一頭有資格在窮鄉僻壤之地佔城稱王的鬼物,風秉文探出手掌,伸手一抓,在此地中無處不在的陰靈之氣,便歸到他的掌控之下,化作有形的鎖鏈,將那頭大鬼團團捆住後,封禁它的陰體。
“我正想尋一本地陰靈,問些事情,你來得到是正好,也省去了我諸多麻煩!”
氣勢洶洶,踏上天穹,想要喝問風秉文的陰靈,原本有三丈高大,青面獠牙,看起來很是兇惡,可此刻被風秉文直接攥在了手裡,只剩小小一團,僅有醜陋的面龐浮現。
可因爲太過渺小的緣故,便是半點凶煞之氣都沒有了,看起來反倒是有些滑稽,令人想要發笑。
“上仙饒命!”
大鬼感覺到自己全身就連一絲陰力都使不出來,甚至就連周邊的天地都在一同壓迫他,心神頓時便慌張起來。
這樣的威壓,也只有在上界的仙人下界巡查的時候,他才感受到一二,可是眼前這位仙人明顯與那些下界尋常的仙人不一樣。
正是察覺到了異常,他纔在情況都沒有探明的情況下,就興致勃勃的衝上來,因爲這真要是有什麼不對,他將之擒拿,並且彙報上去,說不得便是大功一件,甚至能夠得修成鬼仙之法。
“回答我的問題,若是讓我滿意了,我便饒了你的性命,若是不滿意,我便讓你嘗一嘗這真火的滋味!”
風秉文擡手晃了晃,一縷太陽真火在指尖,一閃而逝,而另一隻手中,團成了一團的大鬼,臉上頓時露出了惶恐之色,他感受到了,那能夠讓他的鬼軀在剎那間灰飛煙滅的力量。
“上仙,您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鬼物瑟瑟發抖,心神不安。
“我且問你,此地可是幽冥道所轄之地?”
“上仙,您說的可是幽冥仙界?”
大鬼聞言,精神一振,而後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幽冥仙界?應該不錯!”
聽到這稱呼,風秉文微微一怔,隨後便笑了,也不知道這是這些陰靈鬼物之間的稱呼,還是幽冥道修士這麼弄的。
“上仙來此下界,可是要拜訪上界的仙人,若是的話,那您可就走錯路了!”
鬼物打量着風秉文的神色,沒有察覺到任何的殺意,反倒是有一股他從未見過的空靈飄渺之氣,比起上界的那些仙人來說,更有仙氣。
“你這小小鬼物,倒也是機靈,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走錯道了,你可有溝通你口中上界仙人的法門?速速傳訊!”
“上仙,小的上來之前就已經傳訊上界了,若小的所料不差,應當很快便會有仙人下界,您只需稍等片刻便可。”
惡鬼露出討好的笑容,只是這樣諂媚的笑容出現在他醜陋的面龐上,更顯滑稽,風秉文都忍不住笑了。
“你口中下界的仙人是來捉拿我的吧?”
風秉文哪裡猜不出來,這鬼物雖然看似莽撞,但是卻也是粗中有細,莽中帶苟,若非他瞬間翻車的話,他這般舉動倒是能爲自己撈一樁好前程。
“上仙你誤會了,我對您可沒有任何不敬之意,我方纔在下方時,就看出您非尋常中人,定是從其他仙界前來訪友的!”
“鬼話連篇,倒真是不錯!”
風秉文聽着吹捧的鬼話,心情便好上了幾分,擡頭向天空望去,只見天穹高處,一抹灰白的光柱從天而降,隨之一同蔓延的,還有讓方圓百里範圍內的鬼物都感到壓抑,顫抖的仙威!
“何方道友?不告而登門!”
在那澎湃而洶涌的光芒之中,一道看似渺小,可是卻有不可忽視存在感的身影看向風秉文,猶如實質的目光落到身上,似乎稍有異動,便會有雷霆一擊落下。
“太上道,風秉文,見過前輩!”
在那光柱落下,其中的仙人顯現蹤影的時候,風秉文便感覺到周邊的陰冥之氣都開始反過來排斥擠壓他,好似一切都開始對他抱有惡意。
只不過那似乎要被周邊的一切排斥碾壓的滋味很快便隨着風秉文報上家門,而逐漸減緩失蹤,只是風秉文依舊無法掌控周邊的靈氣。
“太上道的修士,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困惑不解的聲音在高空中響起,其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麼警惕,因爲風秉文從頭到尾都沒有隱匿自身,所以他身上的氣息很快就能夠辨別出來,驗證他口中的言語。
“風秉文?我似乎在哪裡聽過你的名字!”
“晚輩不才,曾任太上道子一職!”
風秉文拱拱手,語氣謙和,態度恭敬。
他這一次上門可是有求於人,想要看人家的宗門典籍的,就是這拜訪的第一步就出了點差錯,不過問題不大,太上道的面子夠大。
“原來是你,本座想起來了!”
撐天徹地的恢宏灰白光柱,消散無蹤,而後顯現出一位身穿漆黑冕服的威嚴中年人影,他好似瞬移般出現在風秉文的身前十丈處。
“你居然突破到洞玄境了?這麼快?”
那留着濃密鬍鬚,相貌堂堂,威嚴好似閻羅在世的仙人語氣中難掩詫異之色。
“得了些許機緣,僥倖修成了洞玄!”
風秉文語氣謙和的說道。
“修士之事,哪有什麼僥倖,我有一位徒孫與你同代,可他如今也不過是在準備結丹之事,而你卻是超他兩大境界,嘿!”
閻羅仙人目光驚奇的上下打量風秉文,就像是看什麼稀罕事物一樣。
“不過暫時就比同輩之人多走了幾步而已,算不得什麼!”
“少來這一套,我最看不得你們這種天驕,明明修爲冠軍同代,還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你讓我這得耗費大半壽元才能夠勉強跟上的庸才情何以堪?”
“前輩已經是地仙了吧,以您的資質,若是自稱庸才的話,這世上恐怕也沒人配得上天才,更無人有顏面,稱得上天驕!”
風秉文乾笑兩聲,也知道自己謙虛的有些過頭了。
“有啊,你不就是,你這小子修道纔多少時日?”
“不足一甲子?”
“半甲子都沒有吧!”
“……”
風秉文笑了笑,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他也知道,如今的年齡配合他的修爲,有些扎眼。
“好了,客套話已經說完了,現在該談談正事了!”
膀大腰圓,不怒之威,好似閻羅的仙人臉上,那笑呵呵的神色剎那消失,變得嚴肅起來,風秉文瞧着他那張臉,也不自覺的有些緊張。
別的不講,就這位仙人的樣貌,畫成畫像,貼在門上都能夠鎮壓鬼邪,太讓人有安全感了。
“你是如何出現在此處?沒有得到准許,便是我幽冥道的弟子也不得進入!”
“好叫前輩得知,我是藉助了一仙器之力,本想省些時日,沒想到誤入此處,若是有所冒犯,還請前輩見諒!”
風秉文拱拱手,他好像進了什麼不得了的地方。
“什麼仙器?”
“小杰子,許久不見了,你怎麼變成了這般磕磣模樣,當年我記得初見你時你還粉雕玉琢的,挺討人喜歡?”
這詢問聲落下,一道便帶着幾分調侃的聲音響起,在風秉文無語的目光注視下,一尊三足兩耳鼎便晃晃悠悠從身上冒出來。
“御虛仙鼎?!”
幽冥道地仙一眼便認出了仙鼎,同爲道門仙人,對於各家各派的根本修法,還有最頂尖的仙器,不說如數家珍也差不了多少。
“你還記得我?當年你可是前輩前輩的追着我喊,我心情好,還賞了你一門神通,你現在就這態度?”
御虛仙鼎不滿的聲音響起,卻是一副居高臨下,長輩訓斥晚輩的態度。
“晚輩,贏羅冥主,見過御虛前輩!”
風秉文眼睜睜的看着這面龐粗獷的地仙,臉上的肌肉抽動兩下,隨後便拱手以弟子禮向風秉文頭頂上的仙鼎行禮。
傳道之恩,至今不敢忘卻。雖然對於對方而言,可能就是一件順手而爲的小事,可是對於當年的小修士而言,卻是足以改變他道途的重大機遇。
“沒意思,一板一眼的,沒小時候那麼機靈可愛了!”
看到眼前這一位依舊恭敬的地仙,御虛仙鼎卻是大感無趣,這已經不是他印象中那一位被女鬼纏身,還會臉紅的小修士了。
雖然從魂靈的氣息判斷,依舊是同一人,但是在御虛仙鼎看來,兩者卻已經有了本質的差別,物是人非,莫不是如此。
“讓前輩失望了!”
“這小子是我送過來的,這裡我好像來過,記不清了,他想來幽冥道觀閱有關輪迴的典籍,我就將他送到這裡來了。”
簡單的一番交談,本來來了興致的仙鼎頓時就覺得沒意思了,直接將風秉文的目的道出,順便將過錯全部攬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