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屍鯤
“多謝上仙垂憐!”
聽到風秉文的許諾,兩尊女鬼連連拜謝,她們並非是不知好歹之輩,畢竟已經目睹了那麼多的同類,在這一場天塌地陷的變故中魂飛魄散。
“不必多禮,起來吧,若是不嫌棄,便入我的袖袍中!”
風秉文擡手輕輕虛託,隨後抖手張開了一側的袖袍,他修過袖裡乾坤這一類神通,當然他修行這一神通,主要是用來提高自己身爲仙人的格調,用於鬥法還差了些。
“上仙肯收留我等,已經是感激不盡,哪裡還會嫌棄!”
兩位明媚動人的鬼王再次拜謝,而後化作兩股青煙,竄到風秉文張開的衣袖中。
躲在太上道修士的袖袍之中,他們已經安全了,便是有再大的變故,也不可能傷到她們了。
“風小子,沒想到你還挺會憐香惜玉的!”
頭頂上,來自御虛仙鼎的調侃聲飄下,他如今護持風秉文的身軀,自然也將一切盡收眼底。
“鬼魅陰靈而已。”
“陰靈怎麼了?你以爲陰靈就不能與人族交合,誕下子嗣嗎?”
聽出了風秉文言語中的意思,御虛仙鼎頓時便老氣橫秋地反問道。
“陰靈先天有缺,便是連血氣也無,如何與人誕下子嗣?”
風秉文皺着眉頭道,這就有悖於常識。
“這你就不懂了,雖說陰靈萬劫難入聖,可若是真有陰靈敢渡萬劫,以純陽天劫洗練陰氣,可以陰極陽生之理,孕育出一點純陽,這時便是鬼魅,與人交合也可誕下子嗣。”
“能扛過純陽天雷,那是鬼仙吧!”
風秉文嘴角扯了扯,這種鬼仙也得是跟他處於同一層次,修煉到這種層次,肯定追求純陽仙軀了,怎麼可能會跑去與人交合生孩子。
“不錯!”
“這等鬼仙追求的是長生大道,自身圓滿無瑕,怎麼可能會想子嗣?”
“這就是你小子見識短淺了,你說的鬼仙,我還真見過,人家修行的目的就是爲了誕下子嗣,可惜下場不大好。”
“什麼下場?”
風秉文好奇問道,鬼仙之道他略有耳聞,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一條斷路,無緣問鼎大道。
“還能什麼下場?孕育子嗣會損耗純陽之氣,最終的結果只能被純陽天雷化爲灰灰,不過就是不生子嗣,鬼仙的下場也都大差不差,區別就在於能撐多少時間。”
“陰靈當真難以成道嗎?”
“渡過萬劫,也許能成聖!”
“萬劫?這是誇張的描述還是?”
“不誇張,萬次天劫,只要能熬過去,應當能有大成就,只可惜這樣的鬼仙便是從開天闢地至今也沒有出現過一位。
萬劫,真要是有鬼物能熬過去,恐怕就會出現一位空前絕後的幽冥鬼帝了!”
“我覺得相比於鬼物成道,奪得帝號,還是以我人族之身,修幽冥之法,得證此位,更爲穩妥可行!”
風秉文站在懸空的宮闕上,俯視腳下破碎的山川大地,遠眺遍佈裂縫,不斷向下傾斜陰氣瀑布的天空,眼中若有所思。
“人族,嘿嘿,當真得天地所鍾啊!”
御虛仙鼎也以他獨特的視角,觀察眼前的天地,發出感慨。
“得了吧,人族真要是得天地所鍾,又怎麼會熬到現在依舊沒有佔據天地主宰的位置,人族的崛起離不開諸多人族先賢的奮鬥與浴血廝殺。”
風秉文並不認可這件通靈仙器的說法,人族真要是受天地所鐘的話,上古時期又怎麼會有那般慘烈?
“說真話,你這小子又不愛聽,如果天道不偏愛人族的話,人族又怎麼可能會出現道尊這般才情,空前絕後的人物,還有那開創武道的武祖,人族崛起的那一段時期,可謂是天驕輩出,就是像你這一等註定成仙的體質,也不在少數!”
“像我這樣的體質?”
風秉文頓時倍感無語,他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體質的來路,風秉文自己心知肚明瞭,五行先天道體,在上古時期曾經出現過一次,但也僅有那一次,而那一次,正是那位先天神人轉世。
這麼一說的話,人族崛起的那一段期間,所謂的天驕輩出,恐怕就是一羣從荒古,上古遺留下來的一羣老古董,看到人族已成大勢,便順應滾滾時代潮流,轉世化作人族之身。
那些生而神聖的強大存在,沒有族羣的相關概念,他們不在乎變成什麼模樣,只要能夠變得更爲強大,能夠規避災劫。
“我明白了!”
風秉文望向腳下深不見底的幽冥,腦海中有更多的想法涌現。
如果上古時是有一羣並沒有什麼立場的存在直接投靠到人族的陣營中,那麼,這羣傢伙熬到現在,不論是在人族哪一宗哪一派,必然身居高位。
太上道中有沒有這樣的老古董,風秉文不清楚,但是幽冥道這樣仙宗,必然是存在的,畢竟他們可是企圖掌握輪迴權柄啊。
那麼,眼前這一番景象中,那羣背景特殊的老古董出了多少分力,而他們又打算在幽冥道孕育出的果實中分走多少?
“你明白什麼了?”
御虛仙鼎有些納悶兒的問道,他可不覺得就這麼簡單幾句話,能夠扭轉眼前這小子的觀念。
“沒什麼,我想下到這深淵之中看一看,你還能護得住我嗎?”
風秉文在此輕描淡寫的粗暴轉移話題。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正常情況下,御虛仙鼎應該再勸一勸風秉文仙道貴生,及時跑路纔是正道,但是此時風秉文用上了一點激將,御虛仙鼎就不忍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御虛仙鼎覺得風秉文是不可能在這裡出什麼事情,這裡畢竟是幽冥道的地盤,他同樣認爲眼前這番天崩地裂的變故,依舊在幽冥道大能者的掌控中。
“你既然有如此信心,那我也就放心了!”
雖然沒有得到確切的迴應,但風秉文頓時就放下心來,腳下升起一道虹光,從行宮平臺上縱身躍起,隨後投入到依舊不斷蔓延擴散的深淵縫隙中。
而御虛仙鼎從此至終依舊都極爲穩定的懸在風秉文的頭頂之上,既沒有被他的玄光影響,也沒有被甩飛。
無盡的黑暗撲面而來,眼前的深淵似乎無底一般,明明吞食了不知多少土石與破碎的洞府,可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碰撞落地聲傳上來。
“小子,你搞不好要白撿一樁大機緣了!”
可就是如此考驗心性的未知狀況,御虛仙鼎卻是愈發輕鬆了。
“何以見得?”
風秉文隨口回道,他小心謹慎的駕着玄光,敬小慎微地不斷向腳下的黑暗前行,若非一直有下墜的力量,他感覺自己都要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迷失方向。
“這不就是明擺着的事情嗎?真要是有什麼大問題的話,幽冥道肯定有老傢伙要把你給撈出去,情況再怎麼惡劣,也不可能把你扔在這裡!”
“所以你就覺得我能撿到大機緣?”
反問的同時,風秉文分神看了一眼腦海中的天書,那在不斷暴增,時至今日再次積累起了數百萬之巨的善功數額,讓風秉文心中一陣歡喜,不過,天書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機緣,但這在側面上反映出他若是想要拿到好處的話,少不了要遭受一番與之對等的艱難折騰,無驚無險什麼的,就不要做夢了。
“不錯,畢竟你是太上道門徒啊,你都摸到這裡來了,多多少少也要分你一點甜頭,真要是讓你空着手回去的話,有些人的面上就有些無光了!”
“希望如此!”
一直將神識散佈到身前百丈處,細心的感應着氣流變化的風秉文回道。
真要是如御虛仙鼎所說的,那他就不用擔心遭遇生命危險了,當然,本來也不需要太擔心這一點,不然他也不會掉下來了,早就跑路開溜了。
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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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脆的聲響傳出,風秉文感覺身軀驟然一緊,隨後便是一鬆,他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並不是那麼堅固的空間薄膜。
吼!
只是當變故驟然發生之後,迎面而來的便是黯淡的光芒,還有一張幾乎佔據了風秉文眼前一切視野的腐爛大嘴,足以毒殺凡俗生靈的腐臭氣撲面而來。
錚~
血色的劍光這風秉文的掌心中躍出,隨後眨眼間,便膨脹化作百丈長短,自下而上一瞬間便將風秉文眼前的那張腐爛大嘴一分爲二。
頓時,龐大的骨架,腐爛的碎肉,亂七八糟,難以辨認的腑臟殘渣就向下方傾瀉而去,在荒涼死寂的大地上,堆出一座腥臭熏天的腐爛肉山。
“嘖嘖嘖,好大的手筆啊,居然連這玩意兒都養出來了!”
跟隨着風秉文一同降臨的御虛仙鼎,看着被風秉文一劍斬殺,但依舊能夠辨認出大致模樣的怪物,嘖嘖稱奇。
“鯤!”
風秉文的神情就沒有那麼輕鬆了,因爲剛剛張開大嘴,想要吞掉他的,就是一頭在天空中游戈的大鯤。
只不過那頭鯤獸在不知多久前就已經死了,因爲環境的特殊,又再次孕育出了靈性,復活了!
當然,現在又死了一次,不過就所殘留的血肉殘渣來看,估計要不了多少時間,又能夠從其中孕育出新生的死靈。
“喏,又來一頭!”
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風秉文擡頭衝着不遠處看去,憤怒的嘶吼聲響起,震散了天空中飄蕩的陰雲。
一頭比風秉文剛剛一劍斬掉大了不止十倍的腐爛巨獸從陰雲中衝出,拍打着腐朽破碎,甚至能夠看到粗大骨架的大鰭,朝着他衝撞而來。
屍鯤!
面對這樣擁有神話血脈的陰冥怪物,哪怕從冥土中復甦,一身的實力不及生前十之八九,可這依舊不妨礙它們的強大與危險。
錚~
宛若龍吟的劍鳴聲響起,風秉文握着手中的玄陰殺劍,再次揮劍斬下,而這一次,劍光暴漲至千丈,劍氣之鋒銳,足以開山斷海。
鏘~
可是這一劍劈砍到了屍鯤碩大如山的頭上,傳出的卻是金石相擊的清脆碰撞聲,千丈劍芒瞬間崩碎,化作千百道劍氣,四下逸散。
“哈哈哈,小子,別藏着掖着了,這頭大的搞不好是那小的的爹還是娘什麼的,你把人家的兒子給宰了,人家可得找你拼命,你不拿出一點真本事,可應付不過去!”
御虛仙鼎看到吃鱉的風秉文,嬉笑道,他覆蓋在風秉文身上的仙光就好似幻影,一點都不存在,一點防護能力也無。
“真噁心!”
風秉文撇了撇嘴角,如果眼前是一頭血氣充沛的大鯤,風秉文倒是不介意催動血氣,顯化鬥戰之軀,與這以氣力著稱的巨獸,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近單搏殺,可是眼前這玩意兒卻是一副血肉腐爛,還沒有爛完的埋汰模樣,這讓他碰都不想碰一下。
錚~
錚~
接二連三的劍鳴之聲,從風秉文的身上傳出,隨後一道道矯如天龍橫空的劍光從他的身體中飛出,此時本該有一座塔從風秉文的腦門上冒出來,可惜那位置已經被一件看熱鬧的通靈仙器給佔了。
“斬!”
風秉文手結法印,勾勒四方,天地元氣,瞬間便操縱一百零八柄斬妖法劍,演化一座劍氣殺陣,無量劍氣,瞬間充盈法陣之內,吞噬了那怒火連連,掀起漫天死靈瘴氣的屍鯤。
腐爛腥臭的肉末,從劍陣中紛紛揚揚落下,而其中卻是連一縷稍微凝視一些的屍氣都不存在了。
雖然已是死靈之軀,沒有任何的痛覺,可是這凌遲般的攻擊卻是真切的傷害到屍鯤,它怒吼連連,想要衝撞出來。
可是這無腦無謀的反應如何能夠逃得出風秉文設下的殺陣,待到風秉文散開劍陣,其中顯露出的卻是一頭丁點血肉也無,被剃得一乾二淨的骨架。
只是這大鯤的骨架極爲難看,上面佈滿了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劍痕。
而當這骨架顯化出來的一瞬間,一道帶着凌厲劍氣的仙光,便從風秉文的丹田中射出,懸在大鯤骨架上方,化作一座古樸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