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還在被窩裡睡得正香的時候,我被電話吵醒了。
睡眼朦朧中我鬱悶地接通,也沒看是誰打來的,就直接沒好氣地問道:“Q,老兄麻煩你打電話之前,先看看現在是幾點鐘。”
對方用很急的語氣問道:“天少,你沒事吧?”
我聽出來是冷麪的聲音,我問道:“我能有什麼事,我只好好的在睡覺呢。”
“那你現在在哪,不是睡在家裡嗎?”冷麪問道。
“我就不能睡在外面嗎?”我反問他一句。
“我靠,你真他X的走運,我白替你擔心了。”冷麪罵了一句,我聽到他長長地呼出一口重氣。
我忙問道:“我家裡出了什麼事嗎?”我問的當然是那棟別墅。
“那棟別墅被炸了,現在警方正在調查當中,我覺得你現在處境很不妙,還是離開香港的好。”冷麪道。
“什麼?他們也太膽大了,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嗎?”我問他,此時我心跳得厲害,這些人簡直一個比一個狠,田伯山的打擊跟他們比起來才真的不算什麼,居然敢炸房子,這纔是致命打擊。
“不知道,我也是剛得到消息,就打電話過來了,還好你今晚沒在別墅裡面睡,這是一起很明顯的謀殺案。”冷麪道。
“如果查到是什麼人乾的希望你能第一個通知我,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我對冷麪道,現在只能以私人的關係求他幫忙了。
“好吧,我事我會幫你查的,不過這事我得瞞着老闆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冷麪道。
“你看我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嗎,冷哥,這次謝謝你了,難得你這麼關心我。”我誠懇地道,他是不想讓田伯山知道他在幫我查這件事,我會告訴田伯山?除非沒事吃飽了撐着還差不多。
“別說這種肉麻話了,你知道我的性格。”冷麪道,他是那種講究實際不喜歡客套的人,他這種人一旦認定你是他的朋友,在你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他絕無二話。
“那下次有空請你喝酒吧。”我說道,對他來說,實際行動比說好話更管用。
“這還差不多,你沒事我也可以放心睡覺了,我現在還困着呢。”說完他掛了電話,我還在罵着冷麪,連個再見都不跟我說。
我剛睡下沒多久,又被電話吵醒了,我大罵道還讓不讓人睡覺啊,不過這次打電話來的人我不敢罵,他們我得罪不起。警察問過我的安全情況和現在的地址後,表示他們會馬上派人過來接我,請我去警局錄口供協助破案。
我坐在一張桌子前,對面坐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警員,他的旁邊是個女書記。“我是刑事科的彭雷,昨晚發生的那起爆炸案由我負責。你的出身背景我已經在檔案庫裡查過了,來頭不小啊。”
我沉默不語,每次聽着別人說我的背景如何如何顯赫時我就覺得彆扭,對於這些我可從來沒有拿出去炫耀過,哪怕當年在學校裡,知道這些的只有肥兜一人,連老師也只知道我有一個當官的爸爸而已。
彭雷按
部就班地問了我一些以前得罪過什麼人,我自己懷疑是誰幹的誰的可能性最大之類的問題,然後在我簽了字後,彭雷對我說:“你放心,我們會盡快捉拿兇手歸案的。”我對他這句話不抱任何希望。
從警察局出來後天已經亮了。沒多久外公打電話過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因爲他是那種除了工作之外,從來不會給其他人打電話聊天的人。
外公在我接通電話後跟冷麪差不多,首先是問我:“小天,你沒事吧?”
“外公,我很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我雖然明白他打電話過來是問我昨晚別墅爆炸的事情,我還是心存僥倖地裝着傻問了他一句。
“你別跟我裝作不知道,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昨晚你在香港的別墅發生爆炸的事情。”我從來沒有聽過外公用如此嚴厲地語氣朝我說話,看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硬着頭皮簡要的把事情的大概講述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事情就是這樣的,我昨晚睡在外面,所以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你現在馬上回來,回來後我們再談。”外公道,他的語氣堅決不容更改。
“你把這件事情告訴媽媽沒有?”我問道,我最擔心的就是媽媽,我怕她受不了這個刺激,怕她會爲我難過傷心。
“我還沒來及跟她說,我也是剛知道的這件事。”外公道。
“外公希望你不要把這事告訴媽媽,我不想讓她擔心。”我說道。
“我暫時不會告訴她的,你自己回來跟她說吧,這事也不能一直瞞着。”外公道。
“好吧,我現在去訂回北京的機票。”我說道。
香港到北京的航班最早的一班也要到十點鐘才起航,我現在只有耐心等待。
快八點半的時候,田馥香打電話過來,說要見我,她好像哭了,我跟她約在公司對面的一個公園裡見面。
當田馥香見到我的時候很遠便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我,我們一起擁抱着沒有說話,過了一陣後,我推開她,看到她的眼圈還是紅紅的。
我問她怎麼了,她說一看道我昨晚的住處發生爆炸的新聞後,她嚇得馬上哭了,以爲我出了事,然後纔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我問她新聞上是怎麼登的,她跑到旁邊的車裡拿出一張包紙,這是一份香港的東方日報,當我看完報紙後,我憤怒地把它捏成一團。
太可惡了,我成了今天的頭條新聞,報紙上居然把我的身份背景全部寫了上去,還放了我的一張相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人偷拍的。報紙上詳細的介紹了外公,舅舅,父親,大伯他們的資料,這下我不想出名都難,像我這種身世發生這麼一起爆炸案,我想內地的報紙肯定也會很樂意把它當成頭條刊登起來吧。
這明顯是有人事先就謀劃好的,居然把我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目的就是想把我搞臭吧。我現在也開始擔心起來,所有的親戚會不會受到我的影響,我不怕他們到時候會怎樣教訓我,我只擔心他們會被我牽連,成爲衆人談論的
焦點。報紙上隱晦的寫着我跟龍虎幫的關係,還有我跟瘋子、高士搶劫美國人的事情,在天星碼頭被幾十人追殺,跟小刀幫的司徒浩的衝突,跟兄弟義氣盟老爺子呂振坤的兒子呂大龍的爭鬥,這些都足以讓人相信我就是徹底的一個黑社會成員。我確實很佩服這個記者的文筆不錯,每一件事寫得讓人看了身臨其境,我還真懷疑他是不是寫小說出身的,寫得太精彩了。
在中國這種消息最爲人津津樂道,傳播起來速度也是最快的。我已經有些害怕回家,害怕面對所有的親人,我在他們的眼裡是個很乖巧的孩子,現在居然上了報紙的頭條,而且每一件事情聽起來又有些駭人。
我最害怕的還是媽媽那柔弱的眼神,讓人看了會覺得心碎。
我跟田馥香在公園裡找了一張長凳坐了下來,在看完報紙後,不是她緊緊地摟着我,而是我緊緊地摟着她。
我小聲地對她道:“香兒,我突然之間感到有些害怕。”
“不要想太多了,我只要你沒事就好了。”田馥香道,然後她把我的頭放在她的懷裡,讓我覺得好像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裡一樣,很暖和,讓我安心不少。
“他們想對付我就對付我好了,炸了房子還把消息透露給報社,把我的家人也牽連進來,他們太可惡了,簡直不是人。”我的情緒很激動,雖然跟超哥、鐵毛他們在一起混了一段時間,可我還是沒有學會罵人的話,我說不出口。
田馥香任我發着牢騷,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撫摸着我的頭,她的輕柔倒讓我情緒平穩下來不少。
“你說我回去後,我該怎麼面對家人,我現在把他們都邊累了。”我問道,現在我感覺自己像是不會思考問題的小孩一樣,感覺很累,全身心的累,累得不想再去思考問題。
“只要他們愛你,他們是不會怪你的,反而他們還會安慰你。”田馥香道。
“是真的嗎?那他們會像你現在一樣溫柔嗎?”我問她,世間最難割捨的就是愛情和親情,我從小就生活在大家的庇護寵愛之下,這讓我對他們有一種很深的眷戀之情,我很在乎他們的感受,很在乎他們對我的看法。
“會的,他們會像我一樣溫柔地安慰你的。”田馥香輕聲道,她的手指柔順的滑過我的臉龐,我抓住她的手,只有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我才覺得她此時此刻不會離開我,讓我感到可以依賴。
“我想你太緊張了,你需要好好睡一覺。”田馥香看着兩眼無神地我道。
“好吧,不過我十點鐘要坐飛機回北京,你記得提前叫醒我。”田馥香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在看到她點頭答應之後我纔在她的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夢裡我夢到了外公,他正一臉嚴峻地盯着我。然後我又夢到了父親,他鐵青着臉說要對我執行家法。我夢到了依依她說她不喜歡跟黑社會的人在一起,這讓她感到害怕,她要離開我。我又夢到了媽媽,我居然變成了一個嬰兒,她正推着搖籃,給我唱着歌謠:“寶貝,寶貝,快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