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恩的話很怪。
就算陸硯璃喜歡我,那跟我從他手裡買下顧氏產業有什麼關係?
我迷茫的看着宋祁恩,但宋祁恩顯然有點“恨鐵不成鋼”,沒給我解釋,吹着口哨就走了。
當然是拿着我給他的五千萬。
他說:“事情就要辦好了,接下來沒我什麼事了,我這就走了,以後想我了,給我打電話啊發短信啊什麼的,知道麼?”
我便問:“你不換電話麼?”
既然要“逃難”,當然應該要抹殺掉所有在國內的記錄纔是。既然人都走了,電話號就肯定要換的。
他就笑了,特別無所謂地:“白癡,你以爲我像你似的,喜歡在一棵樹上吊死?什麼叫狡兔三窟你知道麼?我這個電話,只專門對你一個人開放,除了你,誰都找不到我,將來我要是出事了,肯定是你的鍋,所以,別出賣我,走了,再見。”
給了我一個飛吻。
宋祁恩走後,我靠在椅子上想了很久,還是沒想明白兩件事。
第一,陸硯璃是因爲喜歡我,所以才把顧氏產業折價賣給我?他悄無聲息的送了個人情給我,卻不叫我知道?
第二,宋祁恩的電話號碼,只對我一個人開放。爲什麼呢?
想的我有點鬧心,索性就不想。
眼前的顧氏被我折騰地差不多了。顧氏倒了,顧明章在醫院裡仍舊沒有能出院的跡象。隨着網絡上的輿論加劇,警方加大了徵查力度,幾乎快要將整個華西市給翻過來了。
我眼看着時機成熟,便將顧北彥給放了出來。
顧北彥當然還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他只以爲是宋祁恩走了,我沒了人手幫忙,對他的看守就寬鬆了,憑他的能耐,當然就很容易逃出來了。
結果顧北彥纔出現,就被警方給抓了個結實。警方盤問他最近躲在哪的時候,他直言不諱說是被我給抓起來了。還把自己曾經被困的地方悉數供述了出來。
可惜了,他作案的那幾天,我還在美國。我有人證物證,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我不在。他這是屬於誣陷。
我把自己摘了個乾淨。警方拿我也沒辦法,顧北彥對我咬牙切齒,但卻又無可奈何。
顧北彥被抓之後,我又迅速讓人發酵他落網的消息,於是網絡上數百萬吃瓜羣衆等着“顧北彥弒母案件”真相水落石出,事件演練到了這個地步,還需要我來推動麼?
當然不需要了。
雖然網絡的封殺一茬又一茬,但也止不住數百萬熱心網友的推波助瀾,再加上有了實錘的證據,加上公衆的輿論都是在誇讚警方辦事神速,殺伐果斷,讓警局方面贏得了大大的讚譽,因此這就成了一出警方“責不旁貸”的大事件,很快,警方就架不住這公衆的壓力,將顧北彥零口供定罪了。
顧北彥被抓被定罪之後,就有人要問了:
“姓顧的這小子,爲什麼要弒母?原因是什麼?”
網友們就開始深扒。
然而事件到此,明顯就受到了阻力。案件進展如何,始終無法再進入公衆的視野。因爲警方已經封鎖了消息,對外宣稱“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中,暫時不對外公開”,十幾天過後,這事基本就算沉寂下去了。
沉寂……?呵呵。怎麼可以呢。
沉寂下去了,我還怎麼玩?
我着人辦事,沒到半天時間,就把顧北彥殺人的視頻發給了一些相關機構。對,不是一個機構,而是一些。上到市長,下到民衆,只不過我沒有在網絡上過分傳播,我只是挑了幾個影響力比較大的公衆人物,讓他們知道這其中的事件真相。
當然這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我給了顧明章以前在部隊任職時的上司發了過去。
很快,這件事就在網絡上發酵起來,我不傳播,但是有人替我傳播。
然後,我就坐等消息了。
沒幾天,蘇亞就過來告訴我:“顧北彥弒母事件要開庭了。但是是內部審理,不會對外公佈。”
內審……無妨的,儘管是內審,對顧北彥來說,這件事也就算是板上釘釘,他的罪孽是跑不掉了。
雖然結果不盡人意,但也算是情理之中了吧,畢竟這件事,事關華西市高層和世家顧家的顏面,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件事都不可能公開審判。
只要坐等審判結果出來,然後再想辦法,把結果送給吃瓜羣衆去傳播,還南笙一個公道,就好了。
只要惡人承認當年錯事,還無辜喪生的人命一個公道。
我要的,僅此而已。
不過這些,本來與我無關,我只是在替南笙善後。
他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就只能替他做好這些。因爲即使他已經忘記所有不知道報仇了,但我也不能讓傷害過他的惡人逍遙法外。
不僅是不想讓禍害遺千年,更是防着這些混蛋將來再來傷害南笙。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有能力處置惡人的時候,千萬不能放過。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度處於精神亢奮的狀態下,只要收拾完了顧北彥,我就可以把餘氏過給陸靖薇,然後就可以去美國找顧南笙,從此以後,我們就將開啓新的人生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我就興奮的難以入睡,摸着手機想給南笙打電話,這段時間南笙的情況好像還不錯,聽到我聲音他顯得很愉悅,我們總是要在電話裡溫存一番,互相傾訴思念之情。只不過我們每次電話時間都很短,主要原因還是討厭的賽洛會在旁邊搶電話,“餘小姐,阿笙現在是病人,他腦子有病,不能長時間用腦,你懂我的意思麼?”
哦,我懂。他無非就是想跟我說,不能聊太久麼。
雖然我不喜歡聽見賽洛說話,但是鑑於他的出發點還是爲了南笙好,我也就不那麼計較了。跟南笙好好地晚安了之後,這就掛了電話。
我這邊還是半夜,他那邊是下午了吧。
我總是這樣盤算着,等到這邊開庭的時候,他那邊還是半夜。
這時隔十幾個小時的時差,真叫人煩躁。
我好想快點回到他身邊,陪他看同一片藍天白雲,一起坐在海岸邊看日升月落。
就在我一直處於興奮狀態,等着開庭消息的時候,沒想到顧明章又上門來找我來了。
雖然他已經從高高在上的顧董事長,淪落成了一無所有的老頭子,但我還是熱情地接待了他,親自出門,將他迎進我的辦公室裡。
顧明章坐在沙發上,手裡端着我遞給他的溫熱水杯,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很快就要入冬了,他一個孤寡老人,特地跑到我這裡來,我總不能連口水都不給他喝。
不過,我一直以爲,他來找我,肯定是來找茬的,所以我給他水,他可能下一秒鐘就直接潑我臉上了。
我都已經準備好承受他的辱罵和憤怒了。
卻沒想到,他竟然就靜靜地坐在那裡,就看着我不說話,許久以後才把水杯放下,對我說:“餘小姐。”
他叫我餘小姐,本來我是他兒媳婦,他就不用這樣尊稱我,但現在,他竟然稱呼我爲餘小姐。
我淡淡一笑,看着他不說話。
顧明章就繼續道:“餘小姐,我們談談條件吧。”
“什麼條件?”我問。
他道:“究竟怎樣,你才能放過我兒子?”
“你兒子?誰?”我道不是明知故問,而是想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兒子。
可是顧明章卻以爲我明知故問,故意羞辱,他的臉色漲得通紅,卻還是把憤怒隱忍下去,耐着性子回答我的問題:“顧北彥。我請求你,放過顧北彥。”
我就笑了,淡淡道:“顧北彥殺人,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是被警方抓走的,不是我。”
“可如果不是你在背後暗箱操作,他能被抓進去麼!”
顧明章氣得眼睛鼓鼓的,渾濁的老眼裡,印着我的影子,那樣冷漠無情,那樣譏嘲冷笑。
顧明章的身體都抖了,那隻蒼老的手握着沙發扶手青筋暴起,我覺得他特別的想站起來狠揍我一頓,不過到底是忍住了。
他問我:“顧家跟你無冤無仇的,你爲什麼要這樣對付顧氏?你難道不知道,顧氏
我坐下來,跟他對視:“顧先生,我們給過你機會。”
顧明章眼睛一眯:“什麼時候?”
我笑了,淡淡的道:“還記得顧北彥就職和訂婚那天麼?顧南笙上樓,跟你單獨談過。”
顧明章一下就坐不住了,手更加顫抖得握都握不住,他瞪着我彷彿要把我瞪出一個洞來:“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看着他道:“那天,顧南笙就坐在你的休息室裡,他拿着薛明珠殺害他母親的罪證送到你面前,可是你對此卻敷衍了事,並沒有對薛明珠做出任何處罰的舉措,是吧?”
也正是因爲他沒有處置薛明珠,纔會引發後續我跟顧南笙費盡心思的算計顧氏,結果意外總是來得那麼突然,我們的事情還沒做好,顧南笙率先倒了。
顧明章終於坐不住了:“你是替顧南笙來找這口惡氣的?”
我點點頭。心裡卻更加悲哀,他只是想到顧南笙因爲怨氣而報復顧氏,卻從來沒有問過一句顧南笙的現狀。
究竟顧南笙淪落到了一個怎樣的境地,他一點都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