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真是煩人,看到一些油膩的中年人和糟老頭子的臉,就提不起勁。”
擺脫了各方勢力的討好糾纏,回到榊家的祖屋,榊奈美流語氣有些無奈的抱怨道:
“要討好我的話,至少也要找一些能言善道的帥哥過來嘛。”
榊奈美流起身走到窗前,張望了幾下,對宇智波鳴和鬆平千代道:
“現在外面還有不少人,你們要回東京的話,最好還是等上一段時間,不然又要被圍追堵截。姐夫走了,這些人也該散了。”
“沒事,我們明天沒課。”
宇智波鳴和鬆平千代,在客廳火塘邊席地而坐,相視一眼後,宇智波鳴無所謂道。
“既然一時不好出門,有時間,我們就來聊聊吧。”
雖然現在蓄起長髮,也會上點淡妝,但是榊奈美流間而流露出假小子的做派,直接一屁股坐在宇智波鳴和鬆平千代的對面。
“千代,你是經濟系的,那我就考考你。”
榊奈美流把之前宇智波仙門交代給她復興村子經濟的難題,拋給了鬆平千代。
“奈美流姐姐,請問村子主要產出是什麼呢?”
鬆平千代正襟危坐,問道。
“主要就是土裡刨食,稻米和蔬菜,稻米佔大頭。”
畢竟是在村子裡生活了十幾年,榊奈美流如數家珍,掰着手指說道:
“還有就是靠山吃山,離荒川嶽不近不遠,什麼蘑菇、山茶、草藥、野核桃之類的山貨。還有一點團扇之類的手工藝品,不過也就馬馬虎虎,出了川根本町就沒有什麼名氣。”
鬆平千代抿了抿嘴。
“我們這窮地方果然不好辦吧。”榊奈美流笑嘻嘻道。
“奈美流姐姐哪裡的話,出產如此豐富,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對於類似的恭維話,榊奈美流已經聽過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是村子的狀況,她心知肚明,產出和荒川嶽周邊的村子相比沒有任何優勢。
就算想發展旅遊業,百里之外就是大名鼎鼎的富士山。
剩下一點旅遊資源,也被更靠近荒川嶽的幾個村子給瓜分了。
如果打出宇智波部長的旗號,肯定能吸引一些遊客,但是遊客來了也沒有什麼景點可看。總不能把宇智波家的祖屋開放供人蔘觀吧,那就是普普通通的鄉下老屋。
“之前湊過來的幾位,有靜岡縣的農協會長,和本地的食品加工、旅遊相關的株式會社社長。”
鬆平千代略微思索後,笑吟吟的說道:
“只要奈美流姐姐出面和農協會長談談,要將農副產品的收購價提上一檔,並非難事。然後由基金會出面,統購統銷村子的山貨和特產。”
打通了農協的關係,主業收入有了保障的村民,知恩圖報,將副業產出交給基金會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又不是不給錢,甚至可以比原先的售賣價稍高一些,又省去了銷售的麻煩,何樂不爲。
笑裡藏刀的鬆平千代,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頗有幾分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意思。
“那些靜岡縣本地會社肯定很樂意以‘優惠’的價格,從基金會的手上採購山貨、手工製品,咱們也不用客氣。”
這樣一進一出,村民們賺小頭,基金會賺大頭。
不愧是能說出“農民就像是芝麻越榨越出油”的德川家康的後代、資本家的女兒,果然是心狠手辣。
鬆平千代的主意,就是‘權錢交易’,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宇智波部長老家這種巴掌大的小村子,一年的農業產出能有多少,別說提上一檔,就算翻上一倍也只是小錢,靜岡縣農協不會不給宇智波部長面子。
真正暴利的是由基金會包銷的副產品,就算翻上十倍溢價也不愁銷量。
多少想拍宇智波部長馬屁的人,提着豬頭都找不到廟門。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被宰的靜岡縣土豪們,還要感謝基金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呢。
“達咩!”
榊奈美流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雙手比了個叉,道:
“姐夫有交代,不要佔本地官商的便宜。”
鬆平千代的計劃確實立竿見影,村民的收入也能大幅上漲,基金會更能細水長流賺上一大筆,但是這樣本質上是讓人變着花樣討好宇智波仙門。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宇智波仙門的初衷就不是賺錢,也不想給某些人打蛇上杆的機會。
“還有什麼主意嗎?”
“嗯……今天看宇智波叔叔給老人家舉行樹葬,受到啓發,有個點子。”
鬆平千代眼珠子一轉,泛着小狐狸一樣狡黠的神色,顯然又有了主意。
“以宇智波叔叔舉行樹葬的山丘爲核心,建設一個樹葬陵園如何?”
德川幕府在天草時貞之亂後爲了根絕教會,在1664年制定出由佛教統攝百姓信仰的‘寺請制度’,將神道教、儒教實際劃歸佛教管轄,佛教隨之成爲顯學,幾近國教地位。
除此之外,德川幕府更是要求全國百姓像上戶口一樣的進行‘宗門改’,全國百姓必須到附近的寺廟登記,成爲名義上的佛教徒,這一措施使佛教寺院成了爲幕府代行戶籍管理職能的機構。
正因如此,全國大小寺院進一步參與世俗政治生活,並且壟斷了日本的墓園葬地,靠着陰間房地產,幾百年吃得腦滿腸肥。
但是隨着時代變遷,寺院式的傳統墓地也受到衝擊,樹葬、骨灰堂等新型下葬方式,大爲盛行。
樹葬,顧名思義,就是將火化後的骨灰埋入土中,然後在上面種植一棵樹,作爲標記。
雖然樹葬有着節約土地、環保自然等大義,但是在日本流行的大背景就是經濟不景氣老百姓沒錢,老齡化的獨身死亡人口多。
“傳統葬禮,再怎麼節省,至少也要一百萬円,其中的大頭就是墓地,而且每年還要繳納一筆墓地管理費。”
鬆平千代侃侃而談,彷彿是經過調研一般。
“樹葬的費用只需要傳統葬禮的三分之一。而且即便沒有遺屬也會進行管理和供養,所以埋葬後的負擔也能削減,是永久供養,這是樹葬最大的優勢。”
日本是個超老齡化的社會,因爲死亡人數逐年飆升,供需失衡,墓地價錢愈發水漲船高,勸退了很多經濟上並不寬裕的家庭。
越來越多的老人爲了避免給子孫添麻煩,選擇身後事一切從簡。
再加上日本出生率低迷、終生未婚率不斷提高和逐漸小家庭化,日本的獨居老人越來越多,出現了很多無人祭奠無人管理的墳墓。
綜合以上種種原因,日本人不得不探尋各種新的殯葬模式,有需求就會有市場,二十一世紀以來日本的殯葬公司花樣翻新推出了各種新型的葬禮,如氣球葬、太空葬和鑽石葬。
但是新型葬禮的主流還是樹葬和骨灰堂。
2022年的數據顯示,當年選擇新型下葬形式的日本人,已經超過葬在傳統墓園的人數。
“樹葬在日本已經有25年的歷史,現在起步稍晚,只能算是半個藍海。”
鬆平千代笑眯眯的說道:“但是咱們村有一個最大的優勢。有宇智波叔叔以超凡之力種下的靈木,就算是平平無奇的山丘,也會成爲風水寶地。”
沒錯,還有比宇智波部長用木遁催化出來的靈木所在地,更適合進行樹葬的場所嗎?
只要以宇智波叔公樹葬所在的山丘,建設陵園,然後再售出樹葬的地皮,村子就能賺得盆滿鉢滿。
“阿鳴,你怎麼看?”
榊奈美流問道,言語之中頗有幾分贊成之色。
鬆平千代的鬼點子,乍聽起來天馬行空,但是細細品味之下,居然越嚼越有味道,而且也有不小的可行性。
宇智波鳴臉上不動聲色,眼中卻流出一絲異樣。
鬆平千代這妮子可真是心黑。
不論是傳統型,還是新型殯葬業,肯定都是死的人越多,生意越紅火。
雖然絕地天通的三年算是風平浪靜,但是就連宇智波鳴這幕後黑手也不知道緋月再次降臨之後,會是如何。
但肯定是凶多吉少,宇智波鳴在模擬世界線中忽悠山下澈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末日,說不定會真的出現。
死的日本人越多,樹葬陵園的墓地就越供不應求,越能賺錢。
鬆平千代說不定還真的歪打正着,爲村子挖出了一個金礦。
“我沒意見。”
話雖如此,不過宇智波鳴作爲外鄉人,對於在村子附近修建陵園發展殯葬業,總感覺有些古怪。
但是日本人對墓園的態度,並沒有這麼敏感。
日本的各大城市有道奇景,在居民區和商業區之中,經常能看到大片墓園,連東京也不例外。
其中歷史原因是古代日本人死後都葬在寺院墓園,但隨着城市化的進程,位於郊區的寺廟也被納入城市中心。即便寺廟遷走,墓園通常也留在原地。
日本人已經習慣了與墓園比鄰而居。
從文化信仰上,日本人相信死者下葬到墓地之後,已然成佛,並不會對生者造成影響。
而且很多墓園原本就是寺廟的所在地,被認爲是風水絕佳,有神佛的法力加持,甚至出現過附近房價不降反增的奇事。
“千代,你等一下,我和姐夫說一下這件事。”
榊奈美流拿起手機撥打宇智波仙門,要讓宇智波仙門拿主意。
“嗯,嗯,我知道了。是,姐夫!”
榊奈美流掛掉電話,轉過臉對宇智波鳴和鬆平千代說道:
“千代,姐夫說可以一試!”
得到宇智波部長的初步認可,鬆平千代俏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幾分喜悅。
“不過姐夫還有個提議,想要將村子改名。不過這兩件事,都要經過村長和村民們的同意。”
榊奈美流說道:
“原本的村名就很土,改了名字之後對發展也有好處。”
“嗯。確實如此。”
鬆平千代認真道。
她們兩人一本正經的考慮建設樹葬陵園和給村子改名的事,完全沒有要經過村民們同意表決的意思。
兩千萬美刀,相當於三十億円,對於這個正在消亡之中,不過將將千人的小村子來說,簡直就像天降甘露。
白花花的銀子,不,是花花綠綠的美刀送上門來,怎麼可能會有人反對呢?
而且宇智波仙門成爲超自然警務部部長,聞名全國之後,不管是靜岡縣還是村子,就已經有人提議蹭宇智波仙門的名氣,把村子改名。
只是宇智波仙門不同意,才作罷。
現在不管是改名叫宇智波村,還是仙門村,不過是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宇智波叔叔,想改成什麼村名呢?”鬆平千代好奇問道。
“木葉。”
“咳,咳咳!”
宇智波鳴聞言,一下子就被口水嗆到了,咳嗽不止。
“阿鳴,你怎麼了?”
宇智波鳴則是神色古怪,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閉上嘴,擺了擺手,表示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們繼續吧。
“木葉村?好名字。”
鬆平千代連連點頭。
雖然聽起來有些樸素,但是無論是對應宇智波仙門的木遁之力,還是之後發展起來的樹葬陵園,都是極爲貼切妥當。
敲定完新的村名之後,榊奈美流和鬆平千代圍繞着樹葬陵園的後續建設工作,談論得熱火朝天,連從新淺草寺請來泰山府君作爲主祭神這種細節都議論好了。
宇智波鳴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對了,關於樹葬陵園的宣傳,奈美流姐姐,你有什麼想法?”
“既然是爲死者送葬,又是木葉村……”
宇智波鳴突然插嘴道:
“‘只要有樹葉飛舞的地方,火就會燃燒,火的影子會照耀着村子,並且讓新的樹葉發芽。’”
榊奈美流和鬆平千代面面相覷,臉色都有些微妙。
宇智波鳴卻毫無自覺,還很有信心:
“這個宣傳廣告,怎麼樣?”
“阿鳴,雖然我從高中開始就這麼覺得了,只是有點怕沒敢問……”
鬆平千代嘴角一翹,想要正色,卻實在憋不住,只能捂着嘴脣,雙眸裡滿是笑意:
“噗,你該不會是中二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