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頭的一輛豪華馬車直奔而來,身後跟着數騎,再之後就是一大羣跑步的不下二十多人。
看着這羣人個個身佩刀劍,顯然也是來者不善的。我不由有些好奇起來,難道又是一個來逼婚的不成?或者說是汪府另外請來的強援?
“聿——!”
馬車霎時在汪府門前停下,捲起一陣的塵土。
這番造勢還真是臭屁的可以,還真以爲自己是大人物了。我微皺着眉頭,舉起衣袖使勁朝面前扇了扇,把塵土倒捲了過去。
車廂的車門打開,車簾捲起,一人當先弓身而出,步下車來,隨之車內又鑽出兩人。
那當先之人二十許歲,生的還算一表人才,頭戴文冠,腰懸寶劍,左右兩個壯漢隨侍,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貴公子。
而這位貴公子,跟我倒是有過一面之緣,赫然就是李家現在的第三代子弟,李老財的親生兒子,我嘉言兄長的堂弟,李成貴。
這李成貴很有派頭的站在那裡,第一眼就瞄上了鶴立雞羣的我,不由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就視若不見的把目光陸續轉向了其他人。
“李三公子,幸會幸會!”我高着嗓子遠遠的就對他打起了招呼。
“哦,原來是謝兄,幸會幸會!”李成貴像是剛剛纔發現我的樣子,也舉着雙手朝我拱了一拱。媽的!還真是虛僞的可以。
這時,騎着馬來的五六個人已經下了馬來到他身旁,身後跑路的那二十幾人也陸續氣喘吁吁的趕到。
衆手下來齊了之後,李成貴這才邁着他的公子步,大模大樣地朝着我們這邊行來。
“孫掌櫃,這是怎麼回事呀?你們汪府門口聚集着這麼多人,不會都是來府上做客的吧。”李成貴很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
孫掌櫃苦着臉。尷尬的笑了笑,答道:“三公子,這些人都是從武安縣過來的,至於具體爲何而來,我看還是請三公子自己問個究竟吧。”
我聽得不由又暗罵了他一聲老狐狸,他這麼輕輕的一轉移,立刻就讓薛李兩人面對面了。不過,看這位李成貴來勢洶洶的架勢。八成也是衝着汪酷女或者說衝着惡人薛這位情敵來的,他倆對上看來是遲早地事。由此,我也深切感受到了汪酷女現時的巨大“吸引力”,她就猶如一隻香噴噴剛出爐的肉骨頭,香氣四溢,招來了眼前這兩隻惡狗。
“哈哈,原來是十里集的李家三公子,在下武安縣的薛有才。家叔是武安縣的薛老縣令。在下對李三公子的大名可是聞名已久呀!”薛有才哈哈大笑着,拱着手上前兩步,要不是他那長相,還真有那麼一副豪邁氣概。
李成貴明顯的皺了皺眉,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有點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就是那個武安縣的‘惡人薛’吧?李某對你倒也是聞名已久了。”
他這話可說是挖苦之極,薛有才立馬就拉下了臉色來。
“哼哼,在下這點薄名比起李三公子你的風流大名,可是差的遠了。聽說三公子你上至七十歲。下至五六歲地男女都是來者不拒的,嘿嘿,還真口味獨特呀!”
薛有才也毫不留情的就把李三公子的“名聲”給抖了出來,我根據大壯這位情報官地情報知道,這李三公子明顯的就是一個性變態者,據傳他曾經在一次酒醉之後,當街就企圖強姦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娘,還好的是當時李家的三老爺剛好經過。阻止了這件看似駭人聽聞的的醜事。還有的就是,這位三公子家中已經有了一妻三妾,但他還收養了兩名七八歲地乾女兒,只是據傳這兩名乾女兒是專門供他自己淫樂,滿足獸慾的。所以,在這十里集老李家本來就不怎麼良好的門風家聲,因這位花花太少的緣故,更是變臭了許多。這麼一位變態。用屁股猜也知道。汪美人是看不上對方的,這也解釋了孫掌櫃先前爲什麼寧願請我這個外人出面去李家求情。也不願直接找上他這位李家三公子了。
“放肆!‘惡人薛’你在武安縣幹盡了傷天害理的缺德事,今天居然還敢來我們十里集撒野?欺我們十里集無人嗎?”說着李三公子身邊的一位中年壯漢就嗆啷一聲拔出腰間佩刀來。
惡人薛微微一變色,強自鎮定道:“李三公子,我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次我之所以來你們十里集,也只是爲了完成在下家父的遺願,只要事情一辦妥,我們就馬上走人。”
“哼哼,惡人薛,本少爺今天就實話跟你說了,這汪紫菡是我看上地女人,你趁早給我死了這條心。快快給我滾回你地武安縣吧!”見惡人薛怯場,李成貴更是篤定,一副吃定你的架勢看着他。
“李三公子,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汪紫菡明明就是薛某未過門地妻子,你也是個斯文人,怎能說出如此有傷風化之語?”薛大叔一臉的理直氣壯,義正詞嚴。
“哈哈,惡人薛,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長相,除非當年汪老爺瞎了眼睛,他會把自己這麼個寶貝女兒許配給你這個醜八怪嗎?”李成貴一臉戲謔的看着他,可謂句句帶刺。
薛大叔臉上雖然有白粉掩飾,但此時還是漲成了豬肝色,瘦弱的身子顫抖得如風中的百合,顯然已經是出離憤怒了。正在衆人都以爲他要發飆時,他卻突然的斷喝道:“走!我們走!”
說完他就帶頭向停靠一旁的馬車走去。
我心下不由一陣失望,他這一走,狗咬狗的戲是沒得看了。奶奶的!還真看不出來,這位薛大叔頗有些忍人所不能忍的堅毅品質。
“站住!”
李三公子也是一聲斷喝。
“李三公子,還有什麼事要指教嗎?”薛大叔停下腳步,不陰不陽的轉身問道。
“指教不敢當。”李成貴笑吟吟的看着他,“只是要你把身上地那塊什麼信物。還有什麼合婚書給我留下來。”
“X你孃的,李成貴,你別以爲老子是真怕了你了,要不是看在謝大善人的情面上,老子這邊五六十人還懼你們區區二十來人嗎?”
薛大叔終於露出了“英雄本色”,立馬出口成髒,手一朝上擡起,他們這一行五六十人也是個個嗆啷拔出所佩刀劍來。李成貴這一邊的手下見此情景,不用主子吩咐,也都是個個刀劍出鞘,形勢立時轉爲嚴峻,雙方都劍拔弩張起來。
薛大叔的神情有些肅穆,一雙個性十足的眼睛,大部分時間是瞟向我這邊的,看來他說的果然沒錯。起先是看在我地“情面”上,纔不與那李成貴計較。我謝大善人的威名,果然還是有點震懾力的。
我馬上知機的拉了身旁孫老頭一衣袖,孫老頭立馬心領神會的和我一起,悄悄的從他們中間地帶退到了一旁觀戰。無情和無忌兩人當然跟着走了過來。我這一舉動,薛大叔的臉色立時輕鬆了不少,但畢竟我沒有遠離,他還是不怎麼放心的。時不時瞄向我一眼。
而另一邊地李成貴,也是一臉的肅然,一會兒朝對方露出陰狠的目光,一會兒又露出猶疑之色。顯然是因爲他這邊人數少於對方的緣故,沒有把握一口氣吃下對方。
兩班人馬都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沒有一句言語。場面一時沉寂無比。
我站在一旁無比期待着他們狗咬狗場景地出現,但足足十多分鐘過去了,這幾十號拿着傢伙的爺們俱都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看樣子,若是沒有進一步刺激的話,他們是肯定打不起來了。
“薛兄,李三公子,這個以謝某看,你們這架還是不要打了。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嗎?薛兄雖然人多勢衆。但這裡畢竟是十里集,我看你們還是早早回去吧。”我高着嗓子。臉上一副悲天憫人之態,端足了和事佬地架勢。
“謝大善人,你說的對。我薛某本來就沒有跟他們老李家結怨的打算,我現在就走人。”說着薛大叔又要轉身而走。
“站住!”李成貴又是一句斷喝,“你要走可以,但你必須把東西給我留下。”
惡人薛馬上回轉了身,陰冷非常的說道:“李成貴,你可別逼人太甚了。”說到這,他轉向我,“謝大善人,你也看到了,我薛某雖然想息事寧人,但我薛某人可不是隨意就讓人欺負的主。”
“哎呀!兩位千萬別衝動,正所謂有話好好說嗎?李三公子,我看你們就一人退一步,你既然看上了薛兄的東西,那麼爲什麼不出個合適的價錢,把它買下來呢?”
我這話一出,這兩個變態俱都是一愣。
“我是不會賣的!”薛大叔率先聲明。
“我也不會買地!”李成貴斷然響應。
最後一線和平的希望都沒有了,剩下的當然就只能是戰爭了。
“給我上!把他身上的東西給我搶過來。”李成貴終於下定了決心,朝着衆手下一揮手。
“你孃的,李成貴你居然敢玩狠的,那老子就奉陪到底。給我殺!死了人,老子負責。”薛大叔已經是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了,他這話一出,盡顯惡人本色。
見兩幫人馬終如所願的要開打,我心中大喜。趕忙拉着身子有點發抖的孫老頭,又往後退出了數步,擺足了置身事外地姿態,也好讓惡人薛能放開了膽子,狠狠地殺殺他們老李家的銳氣。
“殺呀!”
“殺啊!”
雙方各有兩個壯漢打頭衝鋒,霎時就混戰成一團。沒過多久,就有好幾人慘叫着,倒於血泊之中。
“謝公子,這……這可如何是好?”孫老頭被眼前這副打鬥場景嚇得不輕,渾身顫抖地像篩糠一樣。
我衝他神秘的笑了笑,“孫掌櫃。這樣不是很好嗎?等李家這位三少爺吃了虧,跟這位惡人薛結了怨,那李家就不得不出面了。”
“可……可是現在都死了人了,我們汪府吃不起官司呀!”孫老頭哭喪着臉,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放心好了,你們汪府不用吃什麼官司的,我保你們無事。”我信心十足的說道。
孫掌櫃一臉狐疑的看着我,嚅嚅嘴。欲言又止。
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分鐘,兩幫人馬已經倒下去了一大片,從形勢上看,惡人薛這邊畢竟是人數比對方多出不少,已經漸漸佔據了上風,而李家這邊雖然有兩個保鏢模樣地人身手很是了得,但他倆各自都被五六人圍困,已經漸漸顯出疲態。敗亡也只是遲早的事兒。
“李成貴,你孃的,你這是自找的。”惡人薛一臉的陰狠之色,“你,你。你給我過去,把這個王八蛋給我抓過來。”
此時的李成貴身邊只有一人貼身護衛,一聽惡人薛的話,這位公子爺頓時嚇得面無人色。轉身就要開溜。
“給我住手!”我適時的朝着場中一聲大吼。雙方人馬地動作都是齊齊一滯,向我望來。
“哎呀!你們這是何必呢?打打殺殺的能解決問題嗎?薛兄,李三公子,你們就看在謝某人的面子上,就此住手吧。”
“行!這次是一個誤會,我就給謝兄一個面子吧。大家都住手。”李成貴馬上就接了腔。
“不行!我這邊死了這麼多人,若白白放過了李小子,他們不都白白死了嗎?”薛大叔斷然拒絕。但看見我臉色微有不悅,才接道,“除非李小子馬上立下字據,一次性賠償我方人員一千兩銀子的損失,而且保證以後不再向我尋仇。”
我剛想接口,突然“啊!”的一聲慘叫響起,卻是場中一人趁對方不注意,抽冷子結果了對方一人性命。
“我操你孃的李成貴。弟兄們。給我把這幫王八蛋統統殺了!”惡人薛血氣上涌,有點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
“無情!無忌!你們兩人給我上前勸開他們。有誰敢反抗的,給我把他們都廢了,只要留着小命就行。”我也拉下了臉色,看來是時候讓這兩幫人看看我地實力了。不然,他們還真當我是紙糊的。媽的!那個偷襲的傢伙,還真是笨的可以,自己被對方大卸了八塊不說,還連帶着同伴受累。也不知李家這變態公子從哪裡找來地笨蛋手下。
“是!”
無情和無忌齊齊點了一下頭,無忌雖然是啞巴,但他是懂得脣語的。
兩人很是整齊劃一的唰的一聲抽刀出鞘,衝了上去。
這兩個前山賊可都是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拼殺地,當初他倆從幾百人的賊羣中爭得獨眼龍首級,脫穎而出,其殺人和傷人經驗可說都是爐火純青的很,場中這些酒囊飯袋哪會是他倆的對手?
無情、無忌兩人一入場,形勢立馬就明朗起來。鏗鏗鏘鏘的一陣兵器交鳴聲,伴隨着“哎喲!哎喲!”的慘叫聲,場中立時掉落一地的兵器,兩幫人馬俱都個個手捂受創之手蹌踉着退了開去。
兩人的身影就如同蝴蝶翩躚而過,說不出地從容和瀟灑。
從兩人入場到兩人飄然而回,前後只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場中被兩人所傷掉落手中兵器的衆人,都是一臉駭然之色的望着他倆,像是見了鬼一樣。其中只有少數幾人擋住了兩人的各自一招,但也僅僅是限於一招而已,第二招他們就馬上受傷敗退了。
我看得暗自點頭,無情無忌兩人果然還是有些實力的。
“大家以和爲貴!別再妄動刀劍了!”我語重心長的望着這一羣呆頭鵝,“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們雙方有任何地死傷。”
惡人薛和李成貴親眼目睹了我兩名手下地身手,臉上震驚的表情還沒有退去,在我地目光迫視下,他們都只有下意識乖乖點頭的份兒。
“現在就讓我謝某人做個和事佬吧。既然你們雙方都是各有傷亡,我看就不要誰賠誰了。不過,這事的起因,實在是錯在李三公子。李三公子,我看你就向薛兄道個歉吧。”
我看似公允的說出了和解方法,但話裡袒護李成貴的意思明顯不過。李成貴一聽感激非常的看了我一眼,又是立馬接腔道:“薛兄,我先前就已說了,我們之間完全是個誤會。我李某人在這裡正式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剛纔的莽撞之舉。”
李成貴多少還是有點眼色,能屈能伸的。他立馬雙手做拱向薛大叔一揖到底,態度真摯非常。
惡人薛心裡雖然憤憤不已,但他的一衆手下個個都受了傷,基本上都是暫時失去了戰鬥力,可說是毫無士氣可言,在加上剛剛見識了我的雷霆手段,哪還有跟我叫板的膽量?只能十分艱難的朝我一點頭,悶聲悶氣道:“既然是誤會,大家解釋開了就行。李公子若是沒有事的話,我這就收屍走人了。”
“沒,沒事了。”李成貴連忙搖着手,一步步的朝着我這邊挪來。
“哈哈,這就好了。大家以和爲貴,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
我笑眯眯的看着兩人,兩人俱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