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樑略顯忸怩的說道:“若不是這段日子我們靖邊軍的糧食供應有些困難,我也不會厚顏向侯爺你討要補償的。從半個月前,我纔開始抽調部分軍糧,保證那兩萬多名民壯的一日一餐,其實,算起來,也沒多少,侯爺你看着給些就行了。”
我心裡馬上撥開了算盤,就當每人每日十文錢的花銷,一百人就是一兩銀子,一千人就是十兩銀子,一萬人就是一百兩銀子,兩萬人差不多就是二百兩銀子了。這一個月的總花銷就是六千兩銀子了。這還是每人每日一頓飯的供應,要是三頓飯的話,就是還要乘以三,一個月就得支出一萬八千兩。若是四萬人的話,還要乘以二,也就是最後的總數要三萬六千兩。饒是我現在已經富得流油了,但要我一個月就支出這麼多錢,還是禁不住從心底裡倒吸了一口冷氣。奶奶的!這還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了一大跳,也難怪之前牛老閹人捨不得花錢了。現在我也不禁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要花這麼多錢,還是一日兩餐的好。
我心裡忍着肉痛,表面上卻是絲毫不敢顯露出來,既然話已經說出了口,而且還是柳七這個墨門掌令提出來的,我當然也要給他點面子,沉吟了一會兒,便說道:“那這樣吧。我付給你三百兩黃金,做爲補償。你看,應該差不多了吧。”
張培樑瞪大了眼睛,大叫出聲道:“三……三百兩……黃金。”
我還以爲他嫌少呢,心下不由有些不高興起來,雖說沒多算給你,但也你不要這樣大呼小叫的,不給我面子啊!
柳七也是臉顯異色的看了我一眼,出言道:“侯爺,我看你只要出二百兩黃金,做爲對靖邊軍的補償就夠了。”
“二百兩?”我不由瞪着眼睛看他。
這時張培樑回過神,忙客氣道:“侯爺,你給的三百兩黃金實在是太多了。張某受之有愧。這半個月來,我們所花費的糧食也就不過一千多兩的銀子,我看二百兩黃金就足夠了。”
我一聽不由愣在了當場。原本還以爲他嫌少呢,卻是因爲我給的太多了。現在能省則省,而且省下來的可都是自己的錢。
我馬上順着話兒就說道:“既然張將軍覺得補償太多,那隻好如此了。”
說着我怕他反悔,馬上從盒子裡拿出兩張一百兩黃金面值的寶鈔,遞給了他。
張培樑訕訕的一笑,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接收了過去。
見此事完畢,柳七便向我問道:“我打算明日一早,和張將軍一起去視察幽州的邊防線,侯爺是不是跟着我們一起去。”
本來按照我的性格是不向去的,但自己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獨自一人呆在將軍府中可是乏悶的緊,還不如跟着他們一起去逛逛,順便領略一下塞北風光,就當旅遊好了。
我當即便大義凜然道:“這視察邊防線的任務,至關重要,我這個北方防禦使,當然也是義不容辭的。”
柳七讚賞的點了點頭。
此事既已定下,接下來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加上現在已經是子時三刻了。於是張培樑便叫來府裡的下人,給我和柳七各配置了一個妙齡丫環服侍,不過她的相貌最多也就我自己府上的春夏秋冬之流。
匆匆洗了一把臉和腳後,我便打發了那個名叫碧月(閉月)的丫環,直挺挺的躺下,沒兩分鐘就呼呼睡去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正睡得香沉,就聽得房門砰砰砰的一陣亂響。接着便傳來柳七可惡的“叫牀聲”:“侯爺,已快卯時了,快點起來,吃過早飯後,我們馬上就出發。”
我這段日子來因爲趕路基本上都是睡在顛簸的馬車上,好久都沒有踏實的睡過覺了。見他這麼早就來敲門,心裡忍不住暗罵。奶奶的!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這個正主欽命的北方防禦使都沒這麼積極,他這個隨身參謀倒是先折騰上了。這一大早的你自己起來早就算了,但打擾別人的美夢可就不應該了。
我勉強壓抑着心中的不快,悶聲喊了句:“知道了,就來。”
說完之後,我便也不管他,繼續呼呼大睡。可沒過幾分鐘,這柳七又不識時務的過來砰砰砰的敲門。
“侯爺,就等你了。快點起來吧。這邊防線可是長着呢,我們早點去,希望今天能勘察完平胡關附近的地形。”
沒法子我只好抗拒着睡意,猛地從牀上一骨碌的爬了起來。奶奶的!要不是還想着跟他們墨門合作,我現在就衝出去給他一頓老拳。
滿腹怨念的在碧月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又一口氣喝完了三大碗米粥,六塊大餅。在柳七和張培樑驚奇的眼神下,打了一個飽嗝,朝着他們一揮手:“走!我們出發吧。”
距離平胡關三十多裡地的小山坡上,我們一行騎着馬,邊走邊查勘着附近的地形。照樣,柳七和張將軍聊得熱火朝天,而我則是看着附近石多樹少幾乎光禿禿的小山坡發呆。
因爲邊防處多山坡,而且道路難行,所以,我也從善如流的跟着騎馬。不過,在出來沒多久我就後悔了,這狗屁的塞北風光,一眼望去,就是一大片荒蕪的沙地,以及到處可見的光禿禿的土山坡,而且會時不時的不知從哪裡刮來一陣狂風,捲起滿地泥沙,一個不留神就會塞得你滿嘴都是,眼淚直流。要不是不好意思開口,我早就想回去了。奶奶的!怪不得一直說塞外是苦寒之地呢,這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這次因爲勘察邊防線,我們這一行的總人數便不多,我只帶了探馬隊和親衛隊,也就三百多人,而張培樑也只帶了一百多名的親衛,至於柳七雖說是墨門掌令,但現在卻還是隻身一人,要不是今早出門之時,看到陸續有匠人前來將軍府報到,而且個個在見到他後都向他行禮,我還真懷疑他這個掌令是不是假冒的。
大家簡裝輕騎,沿着邊防線一路由西向東時快時慢的行進着。
此時,隊伍剛從一個小山坡上翻下,正待繼續攀上前面地勢較高的另外一個山坡,卻見前頭負責偵查探路的一名張培樑親衛,催騎來報,前方距離十里的地方,有大批身份未明的騎軍向着我們這個方向而來,看其煙塵捲起的規模,人數不下兩千。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都是齊齊一驚。此地距離平胡關已經有些遠了,除了我們大楚的軍隊外,顯然就是鮮卑的軍隊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馬賊了。不過,兩千人以上規模的馬賊,在這塞外是不可能容於鮮卑人,除非他們是鮮卑人默許或者授意劫掠大楚而組織的。
震驚過後,張培樑便馬上從坐騎上跳了下來,彎腰俯身,貼耳於地面,看樣子是要聽對方的具體動靜了。
沒過多久,他重新站起身,皺着眉十分肯定的說道:“對方人數大概有三千人!”
接着,他便朝着那名報告的親衛命令道:“王爲,你上前再探,看對方到底是何來路。小心些!”
“是!”這王爲一抱拳,便扭轉馬頭,催騎而去。
幾分鐘後,王爲和另外一名親衛氣喘吁吁一起回來報告。
“啓稟將軍,對方沒有旗幟,服裝各異,看樣子,他們像是之前流竄到我們幽州境內的胡賊。他們的人數有將近三千人,距離我們已經只有不到五里地了。”
我一聽心下也是一驚,五里地,而且還騎着馬,要不趕快走的話,這可就撞上了。四百對三千,即使我自持勇力過人,此時心臟也不由加速跳動起來。
張培樑此時卻是波瀾不驚,好整以暇的看向我道:“侯爺,現下你看如何?是戰是走?”
一聽他這話,我恨得差點上前給他一老拳。奶奶的!這時候還這麼多閒話,問老子意見,四百對三千,就是傻子也知道如何選擇了,當然是趕快逃走。不!趕快戰略性的轉移纔是。
不過,到了嘴上,我當然不會說出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不然,豈不是讓人給小瞧了。於是,我便故作鎮定的說道:“對方雖說有三千人馬,而我方只有四百多人。但畢竟現在敵明我暗,我們若是根據地勢,出其不意,有心算無心的打他們一個埋伏,未嘗不可有一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