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各位前輩來名古屋大學進行學術交流,我代表名古屋大學對各位表示最真誠的歡迎,希望諸位能在這裡度過一段愉快難忘的時光。”
站在一羣學生老師最前面的,是一位個頭高挑皮膚白皙的女孩,一襲乳白色套裙,胸口彆着寶藍色蝴蝶胸針,扎着利落的馬尾,笑容燦爛,讓人一看便有種如沐春風的舒爽。
我手把着大巴車的車門,只覺一陣眩暈,連步子都邁不動了,一時難以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這個讓人過目難忘的女孩,不是我朝思暮想的川島雪奈,還能有誰!
石原勤被我堵在身後沒辦法下車,見我一動不動的輕咳一聲,暗暗用手推了推我,示意我不要走神。
我這會腦子裡空白一片,之前跟雲裳商量好的說辭如今面對雪奈一點也說不出來,被石原勤推了一把,也不過是像木偶一樣,傻傻地走下車,站在一處愣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
倒是雪奈先發現了我的侷促不安彎着眼睛勾起嘴角,微笑點頭道,“這位先生您好,我是負責這次接待的清水淺香。”
我尷尬地看着如同陌生人一般的雪奈,心中苦澀,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表露出來,只能擠出個可能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你好,我叫童關。”
“原來是童關君,早先我就在報紙上看過關於您的報道,特別仰慕您,如今初次見面,還請您多多關照。”雪奈說着話,對着我微微鞠躬,陽光開朗,讓人找不出一點的毛病。
初次?
雪奈的一番話又勾起了我的層層回憶,學日語,看電影,以往的種種好像是發生在昨日,又怎麼會是初次見面?
“清水小姐您好,真是幸會,我叫石原勤,是山梨大學的領隊,這次的交流活動就拜託你了。”石原勤也發現了我的異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不好讓場面繼續尷尬下去,趁着我愣神的功夫,也不管雪奈的話是不是衝着他說的,趕緊接過來。
雪奈雖然察覺到我的異常,不過對失憶的她來說畢竟接待交流團纔是最重要的任務,所以聽見石原勤的話,歉意地看了我一眼,便笑着跟他寒暄起來。
簡短的歡迎儀式過後,雪奈忙着幫我們這個交流團安排住處,接着又帶着一行人蔘觀了名古屋大學。
在整個過程中,我的目光全程都停留在雪奈的身上。
我身邊的石原勤看不過去了,找了個機會偷偷拉着我到一邊,“童關君你這是怎麼了,感覺你整個人的狀態不太對。”說着話他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前面的雪奈,神色古怪地問我,“你該不會是對這個女的一見鍾情了吧?如果是這樣,我想辦法幫你找個機會,讓你倆單獨地交流交流?”
之前我一直挺討厭這個見縫插針溜鬚拍馬的石原勤的,但聽到他說出這句話,我忽地發現原來他竟是這麼可愛善解人意,要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甚至想撲上去給他一個擁抱了。
“對對對,石原君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我點頭說道,心裡還帶着一絲的希望,或許雪奈是因爲現在人多不合適,纔沒有跟我相認的。
石原勤沒有讓我失望,趁着一行人走累在涼亭裡休息的功夫,他跟雪奈說我身體不舒服,麻煩她帶着我去學校的醫務室看看。
作爲接待的雪奈當然義不容辭,趕緊急切地走到我身邊,詢問我身體哪裡不舒服。
看着雪奈關切的目光,我心中一暖,笑着說道,“大概是之前坐車來的路上暈車了,現在頭昏昏的,渾身沒勁。”
“真是對不起。”雪奈聽我說完,趕忙對我鞠躬道歉,“作爲接待我竟然沒有發覺童關君不舒服,實在是太失職了,我這就帶您去看醫生。”
我跟在雪奈的身邊往醫務室走,沒說話,心裡卻盤算着該怎麼跟雪奈開口。
而雪奈卻以爲我性格靦腆,不太愛言笑,便主動跟我搭話,“童關君說起來還是真是有意思,我明明是第一次同您見面,心裡卻有種跟您似曾相識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跟童關君說話特別的開心。”
我心中一動,還以爲雪奈是在偷偷暗示我什麼,可雪奈的眼睛卻告訴我,她說的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心中僅存的那點希望,也徹底破滅掉了。
雪奈應該是真的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了。
“清水小姐沒想到您這麼年輕就成爲了名古屋大學的教授,想必您在學術上一定是有極高造詣的,不知道您之前在什麼地方讀書的?”我打算換一個方式探知雪奈。
“童關君您過獎了,說來慚愧,之前的很多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雪奈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似乎不願意提起過往的事情。
我心中一動,卻是抓着雪奈的話不肯罷休,“您說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雪奈點了點頭,嘆氣道,“在去年我出了場車禍,等我甦醒之後很多事情就記不清了,要不是我的未婚夫一直在鼓勵幫助我,恐怕我現在很難重拾信心,接受新的生活。”
“什麼?未婚夫?”雪奈的話讓我大吃一驚,不覺地把聲音擡高了幾度,站在原地難以相信這話是從雪奈的口中說出來的。
雪奈對於我的反常舉動也很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用手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鑽戒,“是的,我是個孤兒,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清楚,在我受傷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是他一直在照顧我,我想這份恩情我定要用這輩子來報答他。”
我心中忽地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看着雪奈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有些結巴地問道,“你說的這些,是不是你的未婚夫告訴你的?”
“是的,他很愛我,一點點幫我把失去的記憶都找了回來。”
這特麼哪裡是在給雪奈找記憶,這分明就是某個居心不良的人,生生給雪奈編造了一個新的身份,灌輸給她一個新的記憶。
“雪……呃,清水小
姐,不知道您的未婚夫怎麼稱呼?”我漸漸已經想明白了雪奈的過往,只剩下這個問題需要得到她的印證。
雪奈歪着頭不明白我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當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我答案,“我的未婚夫叫村井富江。”
村井富江?
這個名字我連聽都沒聽過,他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童關君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都怪我跟你說這麼多閒話,我們還是趕快去醫務室給你看病吧。”雪奈見我又不說話了,以爲我是在難受。
我搖了搖頭,忽地想到一種可能,一把抓住雪奈的雙肩,“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未婚夫的照片,我好像從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或許是我粗魯的動作惹得雪奈有些不開心,她扭開了我的雙手,向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神色不自然地說道,“童關君請不要說這些了,咱們還是趕快去醫務室吧。”
我看着雪奈往前走着的身影,不禁有些懊惱,暗罵自己太心急唐突惹惱了雪奈,若是因爲這個引起了雪奈反感的話,恐怕之後再想接觸她,讓她徹底恢復記憶就困難了。
想到這,我趕緊跟了上去,跟雪奈道歉說剛剛自己太過激動,還希望她不要介意。
雪奈雖然原諒了我,但卻不再提她那個未婚夫的事情,連走路的時候也會刻意地跟我保持一人寬的距離,顯然是已經和我產生了不小的隔閡。
我知道今天是無法再問出什麼了,便收了心思跟在雪奈後面去了醫務室。
在醫生爲我檢查的功夫,我跟雪奈說讓她不用擔心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到酒店,她作爲接待還是去陪着交流團比較好。
雪奈的神色有些掙扎,既放心不下我,又怕我再做出什麼僭越的事情來。我看穿了她的心思,便執意堅持。最終,雪奈囑咐我一定要好好休息,才從醫務室離開。
等雪奈走了,我隨便讓醫生給我開了些藥便離開了醫務室,然後走到個沒什麼人的地方,掏出手機準備給雲裳打電話,告訴她今天我碰見雪奈的事情。
雲裳聽完也覺得雪奈的事太神奇,說沒想到川島高田爲了佔有雪奈,竟然會挖空心思設計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雪奈的失憶你有沒有辦法治好?”我暫時跳過如今的狀況,詢問雲裳關於雪奈失憶的問題。
雲裳在電話那頭想了半天,不確定地和我說,“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肯定的答覆,我沒有給雪奈把過脈,也不清楚她的真實狀況,不能只憑直覺爲她診治,除非……”
“除非什麼?”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除非你把雪奈受傷昏迷時候的病歷拿給我看,或者能夠說服雪奈讓我爲她看病把脈。”電話那頭的雲裳,給了我兩個選擇。
我聽完雲裳的話,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她這話的意思是起碼有醫治雪奈失憶的辦法,然而她說的這兩個選擇,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