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門!”我撂下這倆字,轉身就把門給打開了。
“童關君,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跟你說的話不是在跟你商量,這是我的要求!”喜多正明在這時也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臉上一直掛着的微笑在此時不見了,轉而變得極其嚴肅,多年浸淫政壇的他,說話的氣勢不怒自威,給人一種下意識只能點頭的錯覺。
“要求?你憑什麼這麼要求我,然也私塾礙着你什麼事了,憑什麼要讓然也私塾停課。”
喜多正明的話讓我根本沒辦法隨性走出教育長的辦公室,正如他所說的一樣,我現在沒有任何的底氣去拒絕他什麼,有權有勢有錢的他,想要弄死我,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我只能蒼白地質問他,心裡滿滿都是對川島明仁的愧意。
“然也私塾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現在只是不想讓山梨縣出事而已。”喜多正明給出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不想出事?那你應該去找松本雄!”我吼道,聲音迴盪在樓道之中,惹得不明所以的人紛紛朝這裡側目。
“童關君,你先把門關上。”喜多正明的語氣又變得隨和起來,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咱們有話好好說。”
雖然我不爽,但還是砰地一聲把門給帶上了。
“你讓我怎麼好好說話,學生食物中毒,私塾還被人放了火,明明然也私塾是受害者,你還讓我們停課,你還講理嗎?”
“童關君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作爲山梨縣的最高行政長官,是絕對不會容許的。”喜多正明用手擠了擠鼻樑,嘆了口氣,“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不方便做這種大動作。我不希望整個山梨縣的人都知道,在我的管制下一所著名的學校竟然會無故遭受攻擊,這對我不好。”
“你這是什麼意思?”看着喜多正明,我感覺這個人實在是冷血,就連整個屋子都莫名的生出了一絲的寒意。
這個政客有多麼的可怕,僅僅只是因爲私塾出了事情對他有不好的影響,就不擇手段想把這件事打壓下去。學生受到的傷害,然也私塾的損失,在他個人面前,都是一文不值。
喜多正明笑了,跟個老狐狸一般,“很簡單,只要童關君能按照我的意思停課,只要過了這段時間,我可以保證讓然也私塾繼續存在下去,而且不會再繼續遭受這種不好的事情。”
我盯着喜多正明看了半天,最終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的話,讓我不能拒絕。”
“這就對了。”喜多正明的眼睛亮了一下,“看來童關君果然是一個識時務的俊傑。”
“因爲我沒有拒絕你的辦法,如果有,你覺得我還會站在這裡聽你說話?”我看着喜多正明,拳頭緊了緊,“喜多先生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啊!童關君慢走,記得回頭幫我給雲裳小姐帶好。”喜多正明擺了擺手,笑呵呵地對我說道。
出了教育委員會的大門,我心中就跟壓了個石頭一樣難受。無力感深深地積鬱在心頭,滿腔的憤懣無處發泄。
我想擡頭看看天空,正巧看到教育委員會對面的大樓側面,懸掛着喜多正明的巨型畫像,在畫像的邊上,寫着一行日文,翻譯過來,無非是關心民生之類的口號,不過在整副畫像的最下面,卻是寫着三月二十二日這樣一個日期,掐指算來,不過還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
是了!我恍然想起來,島國地區性的選舉就是在每隔四年的三四月份之間,今年恰好到了舉行大選的時候。
喜多正明爲了彰顯自己擔任山梨縣知事期間社會穩定,才故意把私塾這件事壓下來,爲的無非就是不給他的對手留下打擊他的把柄。
原來這就是一個政客的嘴臉。
我無語地笑了笑,原來這個世道,從來未成白過。
其實我現在心裡清楚得很,雖然喜多正明剛剛答應過我,說是在選舉結束之後,會保護私塾的話,是絕對不能相信的。
他現在這麼說,無非是不想兩個私塾再把事情鬧大而已,我現在又沒有跟喜多正明討價還價的資本,等到選舉結束,他又怎麼可能再把沒了作用的私塾當回事。
不過凡事都有兩面,選舉結束後的事情不好說,但反過來想,從現在開始的一個月內,同樣也是給了私塾和我一個喘息的時機,我本來被松本雄搞得焦頭爛額不知該怎麼辦纔好,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整理出對策,尤其是查出放火的人。這樣在將來也不至於處處被松本雄算計。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也算是好了不少,雙手插在褲兜裡,準備回私塾仔細想想對策。
“童關哥!你怎麼來這裡了,到了甲府市你咋不去找我,我最近可想死你了,大過年的,本來我還想着給你去拜年,但也不知道你住在啥地方,沒想到這麼巧在這碰到你了。”
我正低頭走路呢,身後一個響亮的聲音越來越近。
回頭一看,原來是鋼鏰這小子,今天他穿得很乾淨利落,上身是一件翻毛的牛仔夾克,下身穿着牛仔褲,腳上蹬着大頭牛皮鞋,打扮都跟西部牛仔似得。
“最近事情多,那有時間找你扯淡。”我掛記着私塾的事情,相較於鋼鏰的喜悅熱情,我說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童關哥日理萬機,忙是當然的,哪像我閒人一個,天天遛馬路。”鋼鏰好像是一點也沒看出我有心事,擡手就勾住了我的肩膀,“既然今天跟童關哥碰面了,那怎麼說也得請童關哥你吃個飯不是。”
我斜眼看了看他,搖搖頭,“改天吧,今天沒這個心情,再說跟我吃飯多浪費時間,不是耽誤了你的生意。”
“跟童關哥吃飯怎麼是浪費時間。”說着話,鋼鏰伸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看到沒,這都是正宗的牌子貨,哥兒們我現在發財了,早就不幹那偷雞
摸狗的勾當了。”
其實都不用鋼鏰指,胸口“阿迪王”的牌子要多顯眼有多顯眼,不過他說的也不錯,怎麼說也是牌子,看着鋼鏰眉飛色舞的得瑟樣,我揶揄道,“怎麼?你不偷改搶了?”
“怎麼可能!我鋼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幹什麼都是有原則的!”鋼鏰拍拍胸脯,裝得跟英雄好漢似得,“實話跟你說吧,還記得上次我帶那倆大媽去泡溫泉的事情不?”
“難道那倆大媽泡完溫泉還順便把你泡了?跟你說,吃軟飯是不對滴!”
“童關哥,不帶你這麼損人的。”鋼鏰終於被我說得鬱悶了,“本來我還怕這倆大媽給我弄警察局去呢,沒想到去了溫泉之後,那給高興的,立馬給了我三百塊錢小費,之後等回國了還沒忘聯繫我。這不前一陣子她們又幫我聯繫了十多個來島國旅遊的大媽旅遊團,我帶着她們玩了好幾天,你說我給她們哄的那麼開心,我錢包能不鼓起來麼!”
我點點頭,“這麼說你是升職了,從小偷變成黑導遊了。”
“別說得這麼難聽,我這明顯是業務升級了。”鋼鏰說到這,滿臉的得意,似乎大好藍圖都在腦海中描繪出來了,“童關哥,要說我現在這麼發達,還真得感謝我嫂子,要不是她那天給我指路,我哪能混得這麼好。”
一提雪奈,我剛剛好了一點的心情,又瞬間失落下去。
我惆悵的樣子把鋼鏰嚇了一跳,連忙問我是怎麼了。我沒搭話,只是順着路盲目地走下去。
“童關哥,看來今天我必須要請你吃飯了,走,有啥心事酒桌上跟兄弟我說說,看我能幫上你什麼不。”說完話,鋼鏰也不顧我的反對,抓起我的胳膊就拖着我往飯店拉。
我拗不過他,只好跟他去吃飯。
濁酒澆愁腸,幾杯酒下肚,又架不住鋼鏰一直旁敲側擊地問,我把私塾的事情一股腦地都跟鋼鏰說了。
“我靠,童關哥你太牛逼了。”鋼鏰這時候也喝了不少,一張嘴就是滿嘴酒氣,擡起手就衝我豎了個大拇指,“你現在被整成這樣,還沒去跳樓,哥們我真佩服你。”
“滾。”我沒好氣地鄙視道,“你會勸人就勸,不會勸就陪我喝酒。”
鋼鏰渾然不在意,咧嘴嘿嘿直笑,“要我說其實童關哥你現在就是當局者迷,被事情搞昏頭了,多大點事,你犯得着這麼發愁嗎。”
“怎麼不愁,山梨縣這麼大,我又沒看到放火那倆孫子的臉,現在就是面對面站在我面前都不認識,怎麼抓?”我吃了口菜,把最關鍵的問題說了出來。
“童關哥,你這是鑽牛角尖了。”鋼鏰拿起酒瓶又給我倒滿,隨口說道,“既然放火的人咱們抓不到,你爲啥不去查查食物中毒的事情。有一說一,島國的食品可是比國內安全多了,童關哥你仔細想想,要是沒人在裡面做點手腳,怎麼可能把學生們都吃到醫院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