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我愣愣地看着雲裳,對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不明所以。
“是啊!放棄。”雲裳把衣服掛在衣架上,然後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淡黃色的茶水剛剛從壺嘴中流出,淡淡的馨香就充滿了整個屋子,“你看看現在雪奈也找不到了,川島高田也消失了,人家根本就是在故意遺忘你,反正你也沒啥追求,不如干脆就這麼算了吧,怎麼說川島明仁也給你留了個私塾,你安心地做你的校長,多賺點錢,然後娶媳婦生孩子,安安穩穩過一輩這不是挺好的事麼。”
“放屁!”
雲裳的話剛一說完,也不知怎麼的,我下意識地就把這兩個字脫口而出。
我呆住了,怎麼也沒想到我竟然能罵雲裳,轉念一想川島高田把事情都給做絕了,又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往牀上一躺,把被子蒙在臉上,心裡不是個滋味。
“罵呀!怎麼不罵我了?”隔着被子,我依然能聽到雲裳的聲音,猶如利箭一般,字字穿心,“你童關不是挺能耐的麼,平時打架鬥毆連命都能不要,也夠義氣,把朋友的事都能當成自己的事,現在怎麼成了縮頭烏龜,連罵人的勇氣都沒有了。”
“誰說我不想管,川島明仁和雪奈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能不管。”我不敢看雲裳,只能隔着被子狡辯,“只不過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管,該怎麼對付川島高田,我現在好煩,拜託你不要刺激我了。”
“我偏要刺激你!”雲裳的聲音擡高了八度,騰地一下就把被子從我的臉上拽開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個頹廢樣,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童關嗎,你看看這段時間你都幹了什麼,吃了睡,睡了吃,平時拿自己當大爺,現在自己受了這麼點挫折,就受不了了?難過哭鼻子了?”
“我沒哭!我只是難受!”我坐了起來,看着雲裳那怒氣衝衝的模樣,我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懦弱起來。
“童關,拜託你清醒地認識一下自己吧。”雲裳不知從那抓來一面鏡子,舉到了我的臉前,“你看看你還認識你自己嗎?”
鏡子裡的那個人,頭髮亂糟糟的,鬍子茬也長了好長,蠟黃着一張臉,眼睛腫起,雙眼也是渾濁不堪。
“這不是我。”我不敢面對現實,側過臉躲了開去。
“怎麼不是你!相由心生,現在你這麼邋遢,可見你的內心是什麼模樣的,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放棄,但你現在這種樣子,實際上你早就選擇了逃避,早就放棄了現實。”雲裳啪地一下把鏡子摔了個粉碎,瞬間無數個蓬頭垢面的我從一塊塊小鏡子中展現出來。
“那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我抓起伊藤美沙送我的武士刀,“我現在就去找川島高田拼命是嗎!”
“你要去送死我不攔着你,起碼你這樣還能像個英雄。”雲裳擡手就做了請的手勢,“回頭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我親自給你收屍,把你的骨灰送到你家裡去。”
“好!”我被雲裳給徹底刺激到了,也不知道從哪裡來了股狠
勁,抓起武士刀就往外面走。
“等等!”
這時雲裳在後面忽地叫住了我,然後端起那半杯香茶,遞到了我的面前,微微一笑,“這杯茶算是我給你的踐行,從此以後,你若死了,我踐行諾言,你若還活着,那我們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這杯茶就放在我的鼻子尖前,小小的紫砂茶杯輕微抖動,杯中的茶水慢慢蕩起一圈圈的波紋,順着雲裳纖長的手指,雲裳的飽滿的胸脯在不斷起伏,臉上雖說是含着笑,那絕情的味道卻愈發的濃郁起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被她的舉動弄得抓狂起來,心裡那被壓制了幾十天的抑鬱情感,猶如火山一般迸發開來。
“我什麼也不想幹,只是想讓你追逐本心,用頭腦做事。”雲裳連動都沒動,丹脣輕啓,一張一翕之間,把每個字都淡淡地從嘴裡說了出來。
“追逐本心……”
我被她這四個字說得扔下了武士刀,雙手抓着蓬亂的頭髮,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本心?
本心是什麼?我又在追逐什麼?
曾經我想的只是簡簡單單過日子,每天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只要活的舒服自在就行了。
然而我身邊一件件事情不斷地襲擾着我,與我有關的,與我無關卻跟我朋友有觀點額,甚至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都不斷地破壞着我的生活。
來到島國務工我沒在意,被人當成流氓也沒在意,甚至在生死之間的時候我也沒在意。因爲那些事似乎波瀾不驚,隨隨便便就應付過了。
那麼,現在雪奈的車禍,川島明仁的失蹤,又對我影響到了什麼呢?
沒錯,是影響到了我在意的人,偏偏我又無能爲力的那種挫敗!
正是因爲這種感覺,讓我有了迷茫,讓我不知所措,讓我無所適從。
所以我要是想要真的守護我的本心,真的守護我在意的朋友兄弟,那我就應該有相應的實力去應對,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才能徹底解決這種問題!
“雲裳,謝謝。”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我看着雲裳那精緻的臉蛋,笑開了,那壓抑在我內心的積鬱彷彿隨着我的笑而煙消雲散。
“謝謝?謝我什麼?”雲裳也笑了,猶如盛開的花朵,亦如外面晶瑩的雪花。
“我知道該我做什麼了。”我把武士刀重新掛到了強上,又把地上的鏡子碎片掃進了垃圾桶。
“你就做這些?”雲裳把微涼的茶水又抿了一口,看着我做這些也沒有阻攔。
“當然還有其他的。”我走到雲裳的身前,用自己還帶着眼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出其不意地就把她攬到了懷裡。
“你要幹什麼,小心水灑了!”雲裳嬌呼一聲,連忙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生怕弄溼了衣服。
“什麼都不幹,就是想親你一口,然後睡覺!”
說完話,我沒給雲裳任何的反應時間,咧着大嘴照着雲裳的丹脣淺淺地親了一口,然後還
沒等她有什麼動作,就迅速跳到牀上,四仰八叉地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覺。
開玩笑,雲裳可是練過的,要是沒有出其不意,怎麼可能得手。
雲裳的一頓罵徹底把我罵醒了,揭開了心結的我難免開心得意,親雲裳一下,不單是爲自己開心,更是我一直以來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擺脫懦弱,要從雲裳開始。
我閉着眼睛,但耳朵卻是豎了起來,按照以往的經驗,雲裳肯定會上手揍我一頓的,能得手也算值了。
沒想到我等了半天也沒聽見雲裳的動靜,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卻看雲裳笑盈盈地看着我,“你傻了?咋不揍我?”
“親了就親了吧,我又沒少塊肉。”豁達的雲裳無所謂地說道,不過擡手指了指我的臉,“不過你的鬍子茬扎到我了,很疼。”
這意思是以後我想親就能親,只要把鬍子刮乾淨就行了?
正待我聯想翩翩的時候,雲裳卻穿上了外套,然後對着還發春的我說道,“在你這住了這麼長時間,我也該回清源小築了,馬上過年了,我得好好陪陪師父,如果你有空,最好也能來一趟。”
“沒問題,再跟他打架,我絕對能贏!”我對開門的雲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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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天的時間說沒就沒,這幾天我啥都沒幹,只是整理了下儀容,大魚大肉把自己滋養起來,連私塾的事情都沒管。
然也私塾是按照儒學的方式教學的,所以到了春節也會象徵性地放上幾天假,松本雄那傢伙想在這幾天折騰恐怕也折騰不起來,乾脆等着春節過後一併算賬。
臘月三十,這是每個國人都期待的日子,除舊迎新繼往開來,流淌着華夏血液的國人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會在這一天親朋好友聚集在一起,迎接這個特別的時刻。
我在島國無法回家,不過薛寶和王鐵成也沒有回去,我們仨一商量,說乾脆找個地方聚一起喝酒過年。
這個主意一提出來,我們就張羅起來,像田甜徐潤珠她們勢必都是要邀請的,至於伊藤美沙還有川上壽子雖然是島國人,但也都表示要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所以臘月三十的一大早,我就從公寓去了甲府市,先是到了川上壽子的花木店,把薛寶接了出來,然後又跑到伊滕組的總部叫上了王鐵成。
這頓飯是我們仨張羅的,爲了顯示下我們男人的誠意,我特地找了個日租房,三個大男人又是買米又是買菜的,準備着年夜飯的伙食。
而薛寶更是厲害,也不知道從哪買來了對聯,喜氣洋洋地給貼到門上。
我們仨是足足忙活了一白天,才做好了滿桌子的菜。
西湖醋魚,叫化雞,水晶肘子……
當然,這上面的菜基本上都是薛寶做的,我負責打下手,王鐵成我們沒敢讓他掌勺,不然大家吃完節日也就變忌日了。
“好了,就等着這羣女人晚上過來了!”我們仨叉着腰,看着滿桌子的菜滿滿地成就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