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蹤了。
雖然我只是找了一個離江城有些遠,也更靠近南方的小鎮住了下來。但是對厲豐年而言。我是失蹤了。
那一天醫院的檢查之後,莉姐陪着我在小城區的旅館住了下來。寬哥回了江城,當天晚上他就來了信息,說林沫然已經送去了醫院,身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送她去的人是顧辰風。而不是溫亞茹。
她又回到顧辰風身邊了,真的是太好了。
小沫這邊我算是鬆了一口氣。可是厲豐年這邊,我還是舉棋不定。
我的手機早就被溫亞茹綁架的時候就丟了。再之後,我也不曾聯繫過厲豐年。
一方面我是真的畏懼溫亞茹的勢力,怕我的回去會讓溫亞茹遷怒與厲豐年,對他造成影響。厲氏集團還有厲家的事情看起來是塵埃落定了。可是其中的脆弱我十分明白,沒有長時間的恢復期,厲豐年不定能站的穩。另一面方面。如果厲豐年知道我的狀況,他絕對不會放任我一個人在外面的。
在苦思冥想之後。最後決定了不告而別。
讓我停下腳步的小鎮叫做剡(shan)溪鎮,這個小鎮跟江城一樣,有一條河流從小鎮的中心橫穿而過。江城的是大河。而剡溪鎮的是一條小溪川,那條溪川就叫做剡溪,而剡溪鎮也是因此而得名的。
我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背靠青山,有綠水相依的小鎮,小鎮不大,就算我用走的,從小鎮的這頭走到小鎮的那頭,也不過就二三小時的路程。小鎮裡有一個全國五a級的重點風景名勝區,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旅行團,到了黃金節假日更是擠擠攘攘的都是人,而小鎮的發展也多虧了旅遊業的帶動。
我決定在小鎮定居下來之後,莉姐不放心,也執意跟着我一起留下來,莉姐留下來了,寬哥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留下來,他辭去了開長途貨車的工作,在小鎮裡當起了一個電工。
在小鎮生活的日子裡,簡單又平凡。
小鎮的村名不知道我們的過去,不知道我曾經做過小姐,不會帶着有色眼鏡看我,只認爲我們是過來討生活的外地人,雖然對我們有偶爾好奇的目光,但是態度是友善的。
在小鎮住了一陣子之後,我曾經聽到莉姐感慨過幾句。
她說,“這樣的日子,才真的像是日子。”
她說,“活了快四十年了,終於活出了一個人樣。”
我們達到小鎮的日子正好是初夏,恰恰是靠近我生日的日子,我還記得厲豐年之前說的話,“五月初五,立夏的那一天,對不對?”。
牢牢記得我生日的男人,卻不能陪着我一起過生日了。
在小鎮的每天,我是輕鬆地,又是充滿負擔的。
每一天早上,我起牀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瀏覽新聞,瀏覽江城的新聞。
我離開江城的一週後,顧辰風突然對外宣佈因爲跟溫亞茹性格不合,已經交由律師處理離婚事宜。
像他們這種豪門世家,又是兩家聯姻,就算是離婚了也要藏着掖着,如今顧辰風這麼大張旗鼓的公開說明,他和溫亞茹之間真的是撕破臉皮了。
我離開江城的半個月後,江城滿城風雨,這一回不是因爲我跟厲豐年,而是因爲小沫和顧辰風。我和小沫一樣都是從天上人間出來的小姐,卻綁住了在江城赫赫有名的兩個大人物,這着實讓天上人間會所大紅大紫了一把,但是也吸引了相關部門的注意,開始整頓調查。
我離開江城的兩個月後,環球集團涉嫌的違禁品案順利結案,我看到報紙上登着秦一朗穿着制服的半身照,他作爲警方的代表發言,不僅澄清了之前的各種流言,還讚譽了環球集團爲此做出的努力。
那一天,我拿着手機又哭又笑。
這麼說來,警方是不是已經抓住了沈遠征的把柄,能真的打倒他了?
就如同我希望的,一週後,沈遠征被警方公開偵查,連帶着整個沈氏集團都陷入了陰暗之中。
沈遠征和沈明珠他們兩父女,恐怕是要在牢房裡重聚了。
我離開江城的半年後,顧辰風和溫亞茹的離婚事件在風風雨雨鬧了半年之後,總算是結束了,他們順利離婚,還有其他八卦週刊拍到了小沫和顧辰風一起吃飯的照片,照片很模糊,但是看着小沫小小的身影,我心裡卻很開心。
我離開江城的九個月後,正是臘月寒冬的季節,就算小鎮是靠南方的,但是因爲溼氣重,冷空氣襲來之後,更是刺骨而寒冷。
那一個月,我躺在牀上整整一個月,就算身體好了,莉姐還是壓着我不讓我起來。
那一個月,沈氏集團正式崩盤,部分資產被清查,部分資產被收購,而其中最大的收購方就是厲氏集團,厲豐年用他的方法讓所有人都知道,江城再無沈氏。
再然後,又是新年了。
這一年,格外的特別,厲氏集團對外公開了一張全家福,是包括集團內所有高管及其家人的。
照片很大很大,照片裡的人很多很多,我的手指不停的縮放着手機屏幕,然後終於看清了站在最中間的厲豐年。
他一身黑色的西裝,面無表情的站着,英挺不凡的臉上籠罩着一層冰冷的寒霜。雖然身形依舊偉岸,但是在我看來,卻覺得他瘦了。
厲豐年的左邊是厲兆年,他左手抱着一個孩子,右手攬着一個女人,難得對着鏡頭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我用力的眨眨眼,勉強看出那個女人的輪廓,應該是朝顏沒錯,這麼說來這個小孩也就是朝顏當時肚子裡的那一個。
看到厲兆年都有孩子了,厲豐年會是什麼心情,不過他一直都是不喜歡孩子的,應該也沒什麼差別吧,
再說回照片上,厲豐年的右邊站着厲皓月,厲皓月的旁邊是陸南,厲皓月勾着陸南的手臂,對着鏡頭甜甜的笑着,而陸南依舊是嚴肅而單板的表情,這兩個人的搭配也十分的有趣。
我看着那張照片很久很久,將厲豐年的人影放到最大,然後手機截屏保存了下來,每天晚上都會看一遍,會輕撫着屏幕問他,你還好嗎?你還記得我嗎?我還在你心裡嗎?在離開的這段日子以來,你想我嗎?
我離開江城的第十個月後,寒冷的冬天終於要過去了,又到了萬物復甦的春天,連某些東西也開始蠢蠢欲動。
江城最著名的八卦雜誌某數字週刊拍到厲豐年的一張照片,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那一天是江城第一幼稚園的開園日,厲豐年竟然抱着一個小孩走進了園區。
孩子的長相雖然沒有被拍到,但是能上幼稚園的孩子也大概能推算出來是幾歲,這個小孩是厲豐年的孩子嗎?那他是什麼時候有孩子的?有了孩子是不是結婚了,難道是隱婚?
厲豐年這邊三緘其口,而厲氏集團公關代表那邊又說這是“私人事情”,他們不方便回答,給看客留足了想象的空間,所以這個新聞的熱度一直都沒降下去。
下一個月,某數字週刊甚至爲厲豐年做了一個特別專題,從他們這個月跟蹤厲豐年的結果,從他身邊曾經出現過的女人來判斷,這個孩子的媽媽到底會是誰?
最後雀屏中選的是一個叫做秦若雨的女人,秦若雨是秦一朗的妹妹,秦一朗是厲豐年的發小,他們兩人也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秦若雨一直都被秦家人嚴苛保護着,甚少露面,這一次秦家老爺子七十大壽,有部分媒體混了進去,才拍到了秦若雨的照片,而她的男伴又正好是厲豐年。
一時間流言四起,說秦若雨早在四年前就替厲豐年生了一個小孩,他們其實早就在國外結婚了。
這些媒體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也實在厲害,如果厲豐年早就在四年前就跟秦若雨結婚了,那麼曾經是厲豐年未婚妻的沈明珠又算什麼呢?
我將這篇新聞一笑置之,可是心底裡,卻留下了一個怎麼都沒辦法消除掉的疙瘩。
隨着後來厲豐年和秦若雨被偷拍到的次數越來越多,原本的小疙瘩逐漸變成了大疙瘩,甚至在有一天,我氣的連午飯都吃不下,足足被莉姐嘲笑了一個下午。
立春的那一天,小鎮裡有風俗要吃一種野菜做的食物,我便去莉姐家裡蹭飯。
飯間,莉姐一面往我碗裡夾菜,一面問我說,“臨夏,都快一年了,你還是不準備回去嗎?”
“回哪去?”我明知故問着。
“回江城啊。”莉姐瞥了我一眼,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都是又長大一歲的人了,怎麼膽子變得越來越小了。”
我被莉姐說的低下了頭。
莉姐看破人心的眼力勁一點也沒變,我心裡那麼一點兒的小心思,怎麼也逃不了她的法眼。
一開始我不聯繫厲豐年,確實是有我沒辦法說出口的理由,可是後來顧辰風都離婚了,沈氏集團也垮了,我的顧慮都消除了,然而我還是不敢聯繫厲豐年。
因爲這一年來的逃避,讓我害怕了。
我怕他沒辦法諒解我,所以寧願熬着相思之苦,一個人躲在小鎮裡,不敢回到他的身邊去。
“你就一直這樣當個縮頭烏龜吧,要是人被別人搶走了,你可別找我哭。”
莉姐的一句話,瞬間就說的我心慌了。
那一天晚上,我在手機上不停地按着一個人的電話,可是看着綠色的通話鍵,卻怎麼也沒辦法按下去。
最後是聽到一聲哭聲,嚇得我手一抖,電話這才撥了出去。
“你好,我是陸南。”電話那頭的男人低沉的說着。
“陸南,我是宋臨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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