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聯繫了陸南,告訴了他我要回江城了。卻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一開門。就看到一身深藍色西裝的陸南就出現在我家門口。
才初晨,潮溼的小鎮裡在空氣中都帶着露水。我租的是一個帶着小院子的小樓房,院子裡種着一些花花草草,十分的綠意盎然。
陸南就站在鐵門之外,清雋的臉上帶着濃濃的黑眼圈又帶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看着陸南的肩膀,上面有着一絲絲的水汽。他或許來的比我想象的更早,可是剡溪鎮跟江城有八-九個小時的車程呢。就算是做飛機,也要先做到剡溪真最近的大城市裡。在輾轉下來,需要花費的時間也差不多。
陸南怎麼會來的這麼突然。
我請陸南進門,給他倒了一杯水,問他說。“厲豐年知道我要回去了?”
昨天的電話裡,我只是告訴陸南我要回去了,我所說的回去。其實指的是回到厲豐年的身邊,對於這件事。我需要陸南的幫助。
“沒有,他不知道。你沒讓我說,我就沒說。”陸南揚了揚脣。瞬間多了一股溫潤如玉的氣質。一年不見,不知爲何的,我覺得陸南變得不一樣了,卻看不出來他此刻內心的澎湃。
我的確沒有直接對陸南說讓他轉告厲豐年,可是他們兩之間,不是一向都是陸南知道,就等於厲豐年知道嗎?
我凝視着正在低頭喝茶的陸南,心中有些猶疑,突然地,腦海裡閃過一陣亮光。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住處的?我昨天可是隻說了會回去,並沒有告訴你我到底住在哪裡?”我面露驚愕,有些被陸南怪異的舉止搞糊塗了。
陸南依舊淡笑着,並沒有回答我的話,也沒覺得多不好意思。
他一雙黑眸在我身上一轉一轉的,好一會兒之後說了一句話,“臨夏,你好像變胖了些。”
胖。
大概是所有女人一輩子最不喜歡的一個字眼。
我斜着眼睛等了陸南一眼,嗔怒道,“我胃口好,吃得多,不行嘛?”
陸南的嘴角揚地更高,笑容也越發燦爛,“我不是這個意思,嗯……你以前太瘦了,現在這樣剛剛好。”
聽他這麼說,我的怒氣這才降了下來,因爲這話我並不是第一次說,去年一年來,我的身體越來越圓潤,曾經莉姐,甚至是寬哥,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不是厲豐年的命令,陸南怎麼會來的這麼突然。
“陸南,你怎麼突然來了?”我問他說。
“你既然決定要回去了,還是我來接你更安全些,而且也更加的方便。”陸南說着,眼神裡閃着一些明亮的光,幾乎是我不敢直視的。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我猶疑的問道.
陸南低低的“嗯”了一聲,語氣不輕不重的,讓我有些分不清他話裡的意思,但是也無所謂了,反正他都來了,秘密也藏不了多久。
“但是我可能沒這麼快回去,這邊租的房子,還有其他的東西,我都需要處理幾天。”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你等我?在這裡?”我揚了揚眉,反問道,“你不用上班嗎?”
“不用,我正在放年假。”陸南說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是昨天接了她的電話之後,十萬火急的請了年假,就算厲豐年不批准又怎麼樣,反正他人都已經走了。
“哦,”我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順便對着陸南推薦起了剡溪鎮上的景點,既然他是放假,當然要好好玩一玩。
聊了一會,我帶着陸南出去吃早飯,小鎮就是這點方便,出門轉彎就有賣吃的,我一般都不在家裡做早餐。
可是剛走出巷子,看到路口停着一輛嶄新的白色房車,是小鎮裡非常少見的,所以我就多看了幾眼。
陸南卻問我說,“喜歡嗎?”
“喜歡什麼?”我不明就裡,陸南伸手指了指那輛房車,我怔了怔,頓時有些結巴,“這、這是你開來的?”
陸南點了點頭,“嗯,剛纔不是說了,我來接你,開這個車子會更方便些。”
我不過是要回江城,他竟然開着房車來……房車!我混沌的腦海裡彷彿抓住了關鍵的一點,瞬間就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發現我沒跟上,陸南轉頭過來看我。
我的臉色又青又白,雙眼蹬着大大的看着陸南,雙手一下子撐在了腰板上,惱羞成怒的吶喊着:“你明明就是知道的!”
陸南卻笑嘻嘻的說,“我並沒有否認啊。”
“可是你那麼模棱兩可的嗯了一聲,誰知道你什麼意思啊?”聽了陸南的解釋,我依舊怒氣未消。
我們站在路上對峙着。
好一會兒之後,陸南終於先開口道,“還要去吃早飯嗎?還是要回家?”
“吃!當然是要吃早飯!等吃完了早飯我再跟你算賬!”
我怒氣衝衝的大步往前,一下子就越過了陸南,往早餐店走去。
就這樣的一週後,我回了江城,是由陸南開着房車親自送我回去的,不得不說,有了房車,的確是方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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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氏集團·厲豐年辦公室
“放了年假很開心?”厲豐年冷冷的瞅了陸南一眼之後,低頭看着文件。
他的私人助理,竟然在沒有提前預支的情況下,上週一個電話就要請年假。厲豐年當然不肯,陸南竟然說,那就請辭,氣的厲豐年差點說不出話來。
他問他要請幾天,陸南又跟他說“不知道,到時候去了再說。”
而這一去,就是七天。
雖然有秘書小組接手陸南的工作,但是他們兩人長達數年的默契,別人怎麼可能會突然領悟,許多原本簡單的工作,變得複雜而繁重。
陸南的不在的這一週裡,厲豐年可以說每天都在加班,在加上看到收假回來的陸南,春風滿面的,更是氣的厲豐年牙癢癢。
“嗯,很開心。去了一個風景非常不錯的地方。”陸南坦蕩蕩的回答說,絲毫沒有瞞着厲豐年去見宋臨夏的愧疚。
厲豐年的牙齦緊了緊,話語中多了一絲火藥味,“既然已經回來了,就收心好好上班,還有,下不爲例。”
“是的,厲總。”陸南頷首道,嚴肅的說起了公事,將一週內工作的進度和厲豐年都交接完了之後,他一面收起文件,一面說,“小少爺不喜歡現在的保姆,所以我將舊保姆辭退了,請了一個新保姆,今天就會上班。”
厲豐年正將目光鎖定在電腦屏幕上,並沒有注意到陸南說話時眼神裡的精光,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話,“這種小事你決定就好。”
陸南眯着眼笑了,我可是會記住你現在說的這句話,千萬不要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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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霍建元上次出手幫忙騙取沈明珠手裡股份的條件,厲豐年收養了一個孩子——就說凡凡。
這也是江清妍臨終前對宋臨夏的最後叮囑。
然而厲豐年還沒來得及告訴宋臨夏這件事,她就不見了。
因爲霍建元不捨得,再加上凡凡的厭食症並沒有完全治癒,所以孩子並不是馬上送到厲豐年手裡,而是在去年農曆年年底才送過來。
厲豐年本人並不喜歡孩子,也不知道怎麼跟孩子相處,但是一般源自江清妍的愧疚,一半是想到宋臨夏非常非常的喜歡孩子,他們之間肯定會有孩子,不如趁着現在好好學習一下,他也用心的跟凡凡相處着。
一個春節的相處,厲豐年用無所不能的棋藝征服了那個早熟又聰慧的孩子,從國際象棋到圍棋甚至是五子棋,跳棋,厲豐年都跟凡凡玩過,他無一不是取勝的。
雖然作爲一個大人贏一個小p孩並沒有什麼好驕傲的,但是每次看到凡凡擰起來的苦瓜臉,厲豐年心裡不禁有些笑意,心中也不由得會想象,他跟宋臨夏的孩子又會是什麼樣子的?
可是現實像一把殘酷的冰刀戳在他的心臟上。
他想再多又有什麼用!那個無情的女人只是再一次丟下她逃走了!就連陸南也找不到她,甚至連她最愛的外婆那裡都不曾聯繫過一次,她到底躲到什麼鬼地方去了!
他忍着新聞記者的騷擾,一次次的上各種新聞、雜誌的採訪,就是想告訴她,不用再躲起來了,他現在已經強大到沒有任何人可以擊倒他了。
但是又怎麼樣!從頭到尾,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夜色深黑中,正在開車下班的厲豐年,緊蹙着眉心,越想越氣,踩着油門的腳也不停地加重着。
在地下停車場裡,他一個漂亮的甩尾,停進了專屬停車格里,他已經許久都沒有如此衝動過了。
坐着電梯往上,他還住在之前的公寓裡,公寓的密碼鎖也沒有換,如果她想回來,家門是誰時爲她打開的。
隨着滴的一聲,在今天閒的格外煩躁的厲豐年,怒氣衝衝的開門進去。
他整低着頭在玄關換拖鞋,卻聽到從廚房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辛苦了,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