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的晚了,雨已經停了。可是就算如此。一夜暴雨之後的天空中。依舊是灰濛濛的,幾縷陽光。偶爾的出來露個面。
厲豐年一夜都沒有回來,牀上屬於他的位置上,空蕩蕩,冰涼涼的。
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慘白。雙目腫脹,眼睛裡都是紅色的血絲。哪裡還有以往清麗可人的樣子。拍了拍臉,壓了厚厚的一層粉底。強行振作之後,才下樓去。
桌上的早餐已經收起來,陳媽還算客氣的問了問我“小姐,還要吃早餐嗎?”見我搖了搖頭。她馬上轉身就走。
說不定是最後一天了,我再苛責她對我的態度也顯可笑,說不定在我離開之後。她更是會冷嘲熱諷不斷。
我最終是無所謂的淡笑了下,離開別墅去上班。
剛到辦公室。我連椅子都還沒坐下,劉豔(劉秘書)就衝我不屑的笑着:“誒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宋助理。果然是厲總人前的紅人,昨天跟着厲總出席酒會,今天上班遲到都不用請假了,明天啊……就應該當少奶奶,逛街喝茶做美甲就好,幹嘛還跟我們這些人搶飯碗”
自從我上了二十八樓之後,劉豔就試我爲眼中釘肉中刺,我曾經聽其他的秘書說起過,劉豔喜歡陸南,她原本一步一步的做到了公關部的副理,可是最後爲了陸南才調職到二十八樓當秘書的。
這意圖嘛,就跟李娜一樣,近水樓臺先得月,可惜一年多了,毫無功效。
後來我藉着陸南表妹的名義進了公司,她當下就把我打聽了一遍,表妹什麼的藉口,任何人都不信,更何況是精明的劉豔。
但是她們跟業務部的幾個助理一樣,猜測我是陸南的情人,後來連厲豐年當着她們的面介紹我是陸南的助理,所有流言的風向一下子就變了。這些人各個都心眼亮着,怎麼可能猜不出來我是厲豐年的情婦,可是無論是陸南還是厲豐年,我在他們眼裡,一樣都是用身體上位,走後門進來的人。
我已經被昨天的事情,弄得心身俱疲了,根本沒有精力應付劉豔,就隨便她怎麼說吧。
安靜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陸南和厲豐年都不在,但是位置上放了幾個藍色的文件夾,上面貼了便利貼,是陸南吩咐我做得事情。
我開始準備工作,劉豔卻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我,一直還是絮絮叨叨的跟我冷嘲熱諷着,再難聽的話我也聽了不少了,一律左耳進右耳出,全部不往心裡去。
“哼,說到底還不是一個贗品而已,最後還是要被打碎了丟到垃圾桶裡!”劉豔說着,還呵呵的冷笑出聲,辦公室了沒有人沒聽見的。
贗品兩個字,戳中了我心裡的軟肋。
我馬上擡頭看向劉豔,她滿是輕蔑的瞪了我一眼,然後訕笑着做自己的事情,我這才察覺到,不只是劉豔,其他同事也似有似無的偷瞄着我,眼神中無不帶有憐憫而嘲諷。
我是江清妍替代品的事情,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一切都開始了,說不定我以後會後悔自己這樣做,但是現在停不下來了,我們只能往前。”
在這一剎那,霍建元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再一次的浮現在我的耳邊,難道是他又做了些什麼?
方奚月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她也一樣是二十八樓秘書,但是一向都是獨來獨往,當其他人聚在一起說是非時,她都不曾參與過。
今天也一樣,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看好戲的表情,方奚月卻面無表情,她將一份文件遞給我,“宋助理,這是陸助理出門前吩咐的,數據我已經整理好了,你再確認一下,然後就交給他吧。宏達建築派了代表來,是來商討土地案的事情的,土地案一直都是你在負責,應該由你接待客人。”
“謝謝。”我訥訥的接過文件,經由方奚月的提醒,這才發現會客室的門關着的。
宏達建築派來的代表會是誰呢?
討論合作意向而已,來的肯定不是霍建元,如果是霍建元的話,劉豔也不敢在公開場合如此譏諷於我。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打開會客室的門,看到坐在裡面穿着白色套裝的女人之時,我的手僵了僵,差點把打開的門又關起來。
江清妍,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江清妍聽到開門聲,轉過身體來看我,清秀瑞麗的臉龐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宋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你好。”我心口顫了顫,可是還是邁着僵硬的腳步走進了會客室。
“我今天是代表宏達建築來的,不知道環球有沒有意向跟宏達一起合作土地開發案。”江清妍溫婉的說道。
我的眼神卻在她的臉上移不開,怪不得劉豔會說我是贗品,因爲正主來了。
他們跟在厲豐年身邊時間久,說不定知道一些關於江清妍的事情,只要簡單的一聯想,事情並不是難以猜測。
怪不得霍建元會說一切都開始了,昨天酒會現場的事情,只是一個開端,如果環球跟宏達合作之後,江清妍會代表宏達頻繁的跟厲豐年聯繫,這纔是一切的高/潮。
只是昨天的第一次見面,江清妍就輕而易舉的在厲豐年心裡引起軒然大/波,之後的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我幾乎是不敢想象。
“宋小姐?”見我怔愣的走神了,江清妍又喊了我一聲。
我連忙回神,“江小姐,是否合作的事情,需要厲總決定,可是他今天和陸助理都出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本想委婉的勸退江清妍,但是她卻輕笑了下說:“我知道,我留下來是想等你。”
我?
我詫異的瞪大了眼,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昨天就本想跟你聊聊的,可是被那個意外打斷了,真不好意思,我在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江清妍,是宏達建築的代表,也是建元的女朋友。”
江清妍語氣平穩,不輕不重,卻在我的心裡拋下了一個炸彈,轟的一聲,各種飛沙走石蔓延着。
我皺緊了眉毛,困惑不解的看着江清妍,怎麼會這樣,江清妍不是厲豐年喜歡的女人,怎麼會變成霍建元的女朋友?
三年前,厲豐年和霍建元決裂,到底是因爲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疑問雪球,在我的心裡越滾越大。
江清妍在之後跟我詳細解說了一下宏達在合作方面的具體意願,以及他們可以提供的資金和後期支持,和對利益分配的大概想法,我心理雖然震動的厲害,可是在公事方面,依舊一一進行了記錄。
霍建元也是商場上的老狐狸,自然不會輕易讓利,可是從可用資金方面,宏達願意提供的是足以支撐到整個項目結束的數目,等於完全解決了環球的後顧之憂,這是十分誘人的。
“江小姐,具體內容我已經進行了記錄,在彙報厲總之後,在給與是否合作的答覆。”
“好的,麻煩宋小姐了,希望我們可以順利合作。”
我跟江清妍握了一下手,然後送她離開,她在電梯裡對我揮手,笑的柔美又自然,可是我的心,卻因爲她的出現攪亂了一池的湖水。
因爲陸南和厲豐年都不在,所以今天大家都明目張膽在辦公室裡小聲議論,斷斷續續的聲響不斷,我心理紛亂如麻,根本沒有心思聽她們的閒言碎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我才送走了江清妍,那邊電梯裡走出一個不速之客。
方奚月過去招待着:“這位先生請問您是?”
“我是華晨地產的裴明森,我要見你們厲總。”只不過幾個月不見,曾經還算清秀英俊的男人,居然已經是一副油光滿面的模樣,頭髮上抹了厚厚的髮膠,露出有些高的髮際線。
方奚月說,“我們厲總出門了,而且裴先生並沒有先預約,不如您留下您的聯繫方式,我跟厲總確認後,在聯繫您?”
“我有急事,一定要見厲總一面,”裴明森神態焦急,語速也很快,但是面對方奚月,還算是十分的禮貌,“我在這裡等他吧。”
裴明森推擠着方奚月,一路往裡面走,會客室就在我的座位不遠處,裴明森往這邊走的時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刻意低着頭的我。
“宋臨夏!你怎麼會在這裡?”裴明森瞪大了渾濁的雙眼,也不顧及這裡是什麼地方,一下子就大聲嚷嚷了起來!
那些好事的眼神,又一次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想避開,可是裴明森像一隻餓狼一樣對着我飛撲過來。
“我跟宏達的合作明明談的好好地,宏達怎麼會突然拒絕合作,還一反常態的想跟自己的死敵合作,這一切都是你攪的局對不對!先是毀了我跟環球的飯局,現在連宏達你也不放過!宋臨夏,你不過就是一個做小姐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大了!先是厲豐年,再是霍建元,你到底要睡多少個男人你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