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煞鐵鷹猛然暴起,扭斷了兩個人的脖子。兩人連句:“詐屍!”都沒來的急喊出來,就躺在了地上。我慢悠悠爬起來,仔細看了看周邊的環境,說道:“和你在一起真是心驚肉跳的。”
孤煞yīn森森地笑道:“我可是越來越服氣了,有人在你臉旁邊撒尿你都能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個武夫懂什麼?”
“可是我懂這個,把衣服換上。”他把兩個齊兵的衣服扒了下來,讓我一起換衣服。他利索地換上了一身。我一摸另一個人的褲子,不禁暗罵一聲:“我靠!”雖然人被扭斷了脖子,可是短時間還有知覺,包括下半身,孤煞穿得衣服的主人當時已經完事正在提褲子,可我這位下半身仍然在撒尿,這褲襠都溼掉了。齊軍和燕軍的軍服連褲子顏sè都不一樣,只能全身換裝。
孤煞看着我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換上吧,護軍大人。”
“報應不爽啊!”我無奈地換上了衣服。同時問道:“這兩個人怎麼辦?還給他們穿上衣服嘛?”
“穿個屁!衣服先藏起來,這兵荒馬亂的穿着敵軍衣服很容易被誤殺,一會兒用得着。”
“他們呢?這赤條條地不怕齊國人追查?”
“早上就破城了,大晚上的誰顧得上查他們的身份?”
“好吧。”我們藏好自己的衣服之後就往城北跑,那裡有四個出口相距不遠,必須馬上勘探那裡的情況。我們混在亂軍之中到了城北,一路上到處都是零星的屠殺,突進來的燕兵被城內大股的齊國羣而毆之致死,我不禁嘆道:“失策啊!宋承天真是失策,地道出口這麼多,進城的人數少得可憐,這樣完全被敵人各個擊破嘛!”
孤煞鐵鷹瞟了我一眼,說道:“別忘了進城的指揮是你,這些死去的將士都是你的責任。”
“我的責任?這兵荒馬亂地我怎麼指揮?”
“如果你這樣下去,那你永遠也到不了宋將軍的位置!你既然攬下了這個活計就得管到底,人馬怎麼分配,目標怎麼佔領都是你要想的。而不是一句‘兵荒馬亂’就能把你的責任撇清。要總是找各種原因撇清自己,可不是一個指揮該有的行爲。從進城之後我就觀察你,你就負責突進城去,之後帶着十幾個人來回跑。後邊的弟兄們呢?你考慮過他們沒有?我承認你是個好的什長,可是僅此而已,你遠遠稱不上好指揮,甚至當先鋒官都不夠格。”
孤煞鐵鷹的話說得我面紅耳赤,我沒有想到自己的問題這麼嚴重。宋承天既然把突擊的任務交給了我,自己就是應該負起統領全局的責任來,而不是光想着去佔領出口。想着後面突進城來的燕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最後被齊軍擊殺,我的腦袋就“嗡嗡”直響,這都是我造成的啊。
我想起這樣一個寓言故事:一個在遠方傳道的和尚借宿在當地的一個屠夫家裡,兩個人很快就成爲了好朋友。和尚早起要念經,屠夫則要早起殺豬。爲了不耽誤各自的事情,他們便約定早上互相叫對方起牀。後來和尚一直在這裡傳道,直到去世也沒有離開,不久屠夫也死了。可結果是屠夫上了天堂,而和尚卻下了地獄。
因爲屠夫天天做善事,叫和尚起來念經。而和尚天天叫屠夫起來殺生。這個故事告訴我的是:你做的對的東西往往只是自己認爲對而已,但不一定是對的。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什麼責任都是別人的錯,直到恍然大悟卻已經晚了,這麼多生命都是因爲我的無能而浪費掉了。
可是路還得往前走,仗正在打沒有停止。從現在開始改正自己的毛病,及時補救總是有希望的。無論如何,不能再犯類似的錯誤了,要盡最大的努力爲手下這幫弟兄負責。我深吸了幾口氣穩定了下情緒,和孤煞鐵鷹一路跑向北邊,在繞出幾個死衚衕之後,終於到了城北地圖標識的位置前。看到眼前的景象,剛平復沒多久的情緒又一次激盪起來,我忍不住高聲嘆道:“我cāo!”
原來有四個出口的那一片房子全部被拆掉,這裡安裝了大批的投石車。且不說缺口能不能從一堆瓦礫中順利打通,從地道衝出來的人將沒有任何遮蔽物的掩護,突然xìng無從談起。而且這裡裝有很多大型器械,人從裡邊穿梭行動極爲不便。如果被齊軍發覺,從外邊圍起來在殲之,那後果不堪設想。
我的頭感覺一陣陣的天旋地轉,雙腿已經無力支撐全身,只得蹲在地上。襠部那大塊cháo溼的地方給我帶來了無盡的寒冷,全身都感覺涼颼颼的。我能預見到明天天明之後,宋承天給我按到木墩前,按軍法論處,梟首示衆。指揮不力,枉死了這麼多弟兄,幾個地道的出口也沒有打理好。完啦!完啦!本來就沒有那個金剛鑽,幹嘛要攬這瓷器活兒啊!這幾年靠別人威名換來的桃花源縣尉,當得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年齡相仿的混得最好也就是個正八品果衛,咱已經是從五品的撫夷護軍,總是覺得比別人能力高一等。現在好了,提前贏得全要賠進去了。
孤煞鐵鷹一把拉起我說:“傻蹲着幹什麼?走啊!”
我帶着哭音問道:“走哪兒去?”
孤煞說道:“瞧你那點出息!還哭開了?除了這幾個口之外不是還有別的嗎?看看別處的怎麼樣了。”
我這纔想起來,還有正事要辦呢。憑着記憶,回想起還有最後一個出口沒有看呢,我帶着孤煞鐵鷹狂奔而去。就聽後便一個聲音響起:“你倆給我站住!”
我們兩個停下了腳步,手裡握緊了武器準備反擊。過了一會兒,從後邊走上來一個剛過四尺的矮子,看裝束應當是低級軍官。他問道:“你倆在這裡幹嘛呢?沒事別亂跑。剛纔上邊下了命令要所有人跟隊行動,遊兵散勇的不問青紅皁白先按燕國激ān細扣押。因爲已經發現好幾具被扒光衣服的屍體了,……”
“好幾具?”我和孤煞鐵鷹對望了一眼,把握不準這“好幾具”是兩具還是兩具以上。要是兩具那還好說,如果就兩具以上,樂子就大了。有可能幹掉的齊軍裡邊就有自己人。那個矮頭蒜後邊說什麼我都沒心思聽了。
“嗨!聽見沒有?”
矮頭蒜踹了我一腳才把我蹬回了現實。我下意識回了一句:“聽見了,聽見了。”
“那還等什麼?走啊!”
我一瞧,身邊已經多了一小隊人,隊伍末尾的孤煞鐵鷹衝我擺了擺手,我趕緊跟上。矮頭蒜在我屁股後邊又追了一腳說道:“榆木腦袋。”
我在隊伍後邊悄悄問孤煞鐵鷹:“咱們要去哪兒?”
“我估計是縣學那裡,掉隊的都帶到那裡,然後找人來領。這樣想防止齊軍裡邊混上咱們的人。”
我說:“那要想辦法跑了,到了縣學就露餡了。”
“一會兒半路撒尿,藉機會跑吧。”
“行。”
走到半路,我們倆停下來跑到街角裝作撒尿的樣子,領隊的一個兵丁看見了走過來說道:“先憋一下,一會兒到了地方讓你們方便,把褲子提起來。”
我和孤煞鐵鷹對望了一眼,看來只能用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