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煞鐵鷹一把攥住那個人的脖子,然後向抓小雞子一樣提起來,甩了出去。那樣的力道放在誰身上都得摔暈,旁邊的幾個人被嚇呆了。我對齊兵吼道:“看什麼?不跑等死啊?”
他們互相看了看,說道:“這是燕國的。”說罷抄着傢伙就衝上來了。
孤煞鐵鷹抽出兵器要迎敵,我拽着他說道:“趕緊走,一會兒招來一羣人就完了。”
“這幫人要是跟着甩不掉怎麼辦?”
“看我的!”我抽出裂天劍使勁一揮,只聽“叮鐺”幾聲,兵器落地。齊兵看着自己被削斷的兵器稍微有點發愣,我大喊道:“想弄死我們,然後一輩子不當兵,十年不納糧嗎?你們有命享嗎?還不滾?”我作勢揮着寶劍就要衝上去。
這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扭頭都跑了。我說道:“看見了吧,這多省事。”孤煞撇撇嘴,轉身往前跑去。我跟着他,剛轉過街口,就撞到了人。孤煞鐵鷹這樣龐大的身軀也晃了半天才站住腳,對面的幾個人則躺了一地。
我粗略一看,有五個人,我說道:“左邊三個給你,右邊兩個給我好吧?”
“行。”說罷我們就要上手。
就在要兵刃相加的時候,對面的一個人說道:“祖,祖大人?祖大人是你嗎?”
我一愣,仔細打量了那個人,發現是桃花源縣的州兵,再看旁邊的幾個人也是。我伸手按下了孤煞舉起的胳膊說道:“自己人。”
我看了看他們,笑罵道:“虎指揮平時白教你們了?換衣服不知道把褲子也換上啊?對了,就你們幾個在一起嗎?看見虎指揮了嗎?”州兵裡邊出了幾個當過我親兵的,其他人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只能說是眼熟而已。
最早認出我的那個人說道:“稟大人,我們一直都和虎指揮在一起。只不過沒有其他人的聯繫,虎指揮讓小的們扮成齊兵找自己人。一時大意忘了他們和咱們的褲子不是一個sè兒,還請祖大人恕罪。”
現在能看見自己人我就謝天謝地了,沒想到還能找到虎子,哪還有心思去怪罪別人。我抓着他們的衣服說道:“快,去帶我找虎指揮。你們現在怎麼樣了?傷亡情況如何?在什麼地方?”
“虎指揮帶着弟兄們死守着一個院子裡。讓我們找到人就帶到那個院子。”
我聞言不禁一陣輕鬆,不愧是虎子,他們肯定是在最後一個地道口。我在攻城之前曾經詳細敘述了地道口的位置,我就怕自己有什麼閃失影響到整個攻城的進度。我說道:“馬上帶我過去。”我們一行人往最後一個地道出口所在的院子跑。轉過一條街,看見幾個燕兵被一堆齊兵追着跑。這幾個人我也認識,也是桃花源州兵裡邊的。齊軍中忽然飛出來一把短刀正中其中一個燕兵的後背,我身旁的手下失口叫道:“孫龍!”
所有人看向我,我點了點頭。現在我們都假扮成齊軍,出手的話會暴露身份,不出手的話只能眼睜睜看着同澤慘死。但因爲我的失誤,今天已經枉死太多人了,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衆人一擁而上,持械上前。
迎面跑來的燕兵還沒有明白過來,反倒把我們當成了齊兵。也不知哪個率先把長槍一扔,跪在了地上,動作之流利就好像排演過數次一般。旁邊的人一看這情形,也拋下兵器投降了。他們的舉動不禁讓我臉紅了一下,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他孃的,給我們下跪作什麼?”
說罷也不理他們,cāo着傢伙越過他們,橫在了齊軍面前。就聽身邊有人小聲說:“把招子放亮了,自己人!”
“哦。”衆人應道,接着是起身撿兵器的聲音。
對面的齊兵糊塗了,問道:“幹什麼你們!”
對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麼耐心可以對待,孤煞鐵鷹揮舞着短刀罵道:“爺爺沒空理你們,趕緊滾!”
齊兵好像明白過來了什麼,有人指着我們說道:“看那幾個人的褲子,八成是假扮咱們的敵人。”
領頭的說道:“留下幾個人看着他們,其餘人和我搬救兵。”說罷扭頭帶人走了。
我指着留下來的那倆人,說道:“膽兒夠肥的,不怕我們上來剁碎了你倆?”
倆人很識趣,往後退了退,縮在衚衕口只露出兩個腦袋。我摘下孤煞鐵鷹背上的弓,搭上一箭瞄準他們shè了過去。這一箭正中一人的頭盔,強大的衝擊力把頭盔也給帶掉了。我又搭上第二箭說道:“再口頭,shè得就是你們的眼睛。”兩人聽了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孤煞鐵鷹讚許地說道:“可以呀,指哪兒打哪兒。”
我搖頭嘆氣道:“晚上光線暗再加上心靜不下來。我剛纔就是想打他們的眼睛。”此地不宜久留,我去看了看那幾個手下人的情況。除了中道的那個,剩下的都活動自如,但也個個帶傷。陳龍全身盔甲殘破不堪,背後還插了一刀,整個人都昏迷不醒。我蹲在他身邊,心情十分壓抑。有人叫道:“陳龍,祖大人在旁邊呢。”
聽聞這話,他竟然微微地睜開了眼,吃力地舉起了受。誰知,胳膊沒擡起多高就頹然落下,他……死了。我趕忙接住那隻手,緊緊地握住,眼淚不受控制地宣泄下來,心裡默唸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孤煞鐵鷹扶着我的肩頭說道:“人死不能復生,還是大事要緊。”
我擦擦眼淚說道:“好吧!”剛纔那幾個投降的,我也沒有心思怪罪,想活命是人之常情。你覺得踏平齊國是頭等大事,可人家只想平安活下去而已。本來嘛,兩國百姓之間哪有這麼大的仇恨呢?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吧。
我們來到虎子駐守的院子前可有人上前輕輕敲了幾下門,說道:“開門,是我,高幹成。”牆頭探出
了一個頭,仔細看了看我們,然後打開了半扇門。我趁着進院子的工夫悄悄問了高幹成一句:“你娘不會是姓‘成’吧?”
誰知他竟然答道:“祖大人,你怎麼知道的?我娘就是姓成!”我緊繃着臉,心裡不禁狂笑,真是太會起名字了!
進了院子,迎面一個半邊臉盡毀的人用僅存的一支眼睛打量着我們。我不禁上前一步抱住他說:“虎子。”彷彿經過了生離死別之間的距離。
虎子也緊緊擁住了我,在耳畔輕聲問道:“沒受傷吧?”
“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只不過……哎!”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