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偶像劇的去而復返,耿嬙空着肚子在門邊待了一會兒,徹底死心了。
你但凡求我一句,我也給你開門了啊!
一反剛纔的興奮和瀟灑,耿嬙現在像個打了霜的茄子,蔫兒了。
房子裡沒有半點兒乾糧,甚至連個水果都沒有,好歹是個老師,怎麼生活質量這麼差,耿嬙翻了半天沒找到吃的,又氣又難過,只得空着肚子鑽被窩。
好傢伙,今天被窩也沒人暖了。
沉沉睡去,再醒來時是清晨,耿嬙睜眼看了看四周,嗯,自己的房間。
摸了摸肚子,飢餓的感覺特別明顯,她嚥了咽口水,也顧不上今天該穿什麼,洗漱完穿着家居服就往餐桌走。
耿子晉正和一杯牛奶較勁,他不樂意喝,可是常玫又盯着,他只得苦着臉磨蹭。
耿嬙跟大哥大嫂打了招呼,未坐下摸了個包子咬一口,還沒咀嚼就是一臉享受。
“昨晚餓了?”常玫今天好像心情不錯,難得主動跟她說了句話。
耿嬙受寵若驚,嘴裡還含着包子,忙點頭,“嗯嗯。”
她吃得很快,食量相對於平日明顯大了很多,饒是耿川見多了她不拘小節的樣子,這會兒也看得眼皮不停跳,倒了杯牛奶給她推過去,“吃慢點兒,別噎着。”
耿嬙接過牛奶喝了一大口,覺得整個人活過來了。
下次一定不能餵食的給鎖門外頭了。
她腦子裡蹦出這麼一句話來。
隨即又覺得自己一定是傻了,明明早上是在自家牀上起來的,醒了還在惦記夢裡的事兒。
“小姑,你都快把能吃的吃完了...”耿子晉咬着筷子小聲嘀咕,“我還沒吃飽呢!”
耿嬙瞪了他一眼,“你再吃就胖了,我給你減輕負擔呢!”
“你早上都吃多少了,還跟你小姑爭?”耿川看了耿子晉一眼,“快把牛奶喝了去學校。”
“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呀,每次你都向着小姑。”耿子晉小聲叨叨,他不敢讓耿川聽到,但是坐他身邊的耿嬙倒是聽得清楚,沒忍住就笑了。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晚上,你爹出門倒垃圾...”耿嬙開始說故事。
“打住,打住。”耿子晉忙叫停,“我生日是在夏天!”
“哦。”耿嬙聳了聳肩,“那好吧,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耿子晉說不過她,捏着鼻子一口氣把牛奶喝進肚子,抓着書包就要跑,被耿川叫住,“別跑,等你小姑送你。”
“啊!”耿子晉嘆息一聲,“怎麼又是小姑!”
耿嬙樂了,“臭小子,你逃不過我的,等會我吃完了路上再給你說故事。”
耿子晉喪着一張臉,抓着書包靠在門邊等她,耿嬙也沒磨蹭,又隨便往肚子裡塞了點兒就去房間換衣服了。
其實學校離家沒有特別遠,一公里多,步行最多也就半個小時,可是永城學校小學生必須有家長接送,不然耿子晉自己去也省事兒。
耿嬙一路上揪着耿子晉各種扯,明明知道都是小姑騙人的,可是聽多了還是有點懷疑人生。
兩人走到學校門口,鍾碭正好從學校裡出來,耿子晉眼尖,立馬問好道:“鍾老師早上好!”
鍾碭腳步匆匆,聽到有人叫他便應了一聲,“早!”
有個老師從他們身邊經過,見着鍾碭也打招呼道:“鍾老師這麼早去哪兒呢?”
耿嬙就見他乾笑一聲,“昨晚丟垃圾被反鎖門外了,手機和課本還鎖在裡面,我去找個開鎖師傅。”
那老師又和他寒暄了兩句進去了,耿嬙聽着兩人的談話,眼皮一跳,這劇情...還真是熟悉呢!
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她正尋思着,耿子晉扯了扯她的袖口,“小姑,鍾老師剛剛看了你幾眼呢!”
耿嬙沒心思琢磨誰看了自己,畢竟她發現,自己以爲的夢,可能是真的!
“看就看唄,又不少塊肉,你趕快去上課!”耿嬙沒好氣地打發自家侄子。
耿子晉覺得自家小姑真是個榆木腦袋,“小姑你這麼潑辣,長得又不好看,自己再不想想辦法,難道等奶奶給你安排相親?”
嘿這小兔崽子!
耿嬙伸腿作勢要踹他,“追老孃的人多了去了,那是我看不上眼,你這臭小子好好讀書,小小年紀當什麼紅娘,兩句話就被收買,小心以後他把你賣了。”
“鍾老師年年都拿學校的獎勵金,纔不缺賣我的那點錢。”耿子晉捂着臀部跳開,反駁道。
“嘁。”耿嬙翻了個白眼,“家裡連點兒吃的都沒有,能有什麼錢。”
“你又開始編故事了。”耿子晉小聲嘀咕,“一天天的這麼兇,活該沒人要。”
耿嬙沒聽到耿子晉背地裡編排她,目送人進了學校大門,完成任務就往雜誌社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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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碭上午十點鐘還有一節課,趕着時間去找了個開鎖師傅。
昨晚他躺在教室宿舍的牀上時無意中想到,因爲家裡有貓,他不在家時幾乎從來不開窗戶的,昨天回去也沒想起來開窗,所以根本不可能有穿堂風把門給關上,那隻能是自家的貓從中作祟。
什麼時候學得那麼淘氣了。
鍾碭坐在出租車上還在琢磨,等會回去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它。
不能由着這隻貓作威作福了,從小不教導好,長大更管制不住了。
等師傅敲開了鎖,鍾碭上前打開門,就見着自家貓坐在玄關處的地墊上,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還仰頭衝鍾碭撒嬌般叫了聲:“喵~”
鍾碭猶豫了兩秒,算了,下回再教訓吧!
他想起昨晚和今早貓都沒被投餵過,估計也餓得不行了,直接去櫃子裡把貓糧翻出來倒進食盆裡,坐在一邊邊等師傅裝上新鎖邊看它吃得優雅,無奈地嘆了聲氣,“你怎麼白天和夜裡的差距這麼大?”
貓聽不懂他說話,填肚子的空隙聽見聲音朝他看了看,又“喵”了一聲當是迴應了。
“吃吧吃吧。”鍾碭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自己沒事跟個貓計較什麼。
上午還有課,他沒能在家耗太久,門鎖完工他就要拿着教材趕回學校,他帶着一個高三的班級,白日裡幾乎不着家,當初肯養這隻貓就是因爲狸花貓不愛粘人,只需要餵食就好,畢竟他晚上備課時孤燈太淒涼,慢慢的,養久了便多了點感情,開始給它買些專屬於貓的用品,當半個寵物對待。
到了學校,他路過自己帶的班級,見裡面亂哄哄一通,指節在門板上磕了磕,教室裡瞬間一片寂靜。
鍾碭板着臉掃視了一圈,“放飛了?”
學生們個個垂着頭,乖乖摸出課本裝作認真學習的模樣。
他將教材放在講臺上,沒再說話,剛進校門時他就收到任課老師的消息,說臨時被學校領導叫了過去,班裡沒有老師坐堂。
那老師本以爲這羣高三的學生認清了學習的壓力,就算沒有老師在也會認真學習。
鍾碭只能暗歎一句:太天真!
這個班級是他從高一開始帶起的,如今過去兩年了,對班裡每個孩子的性格都摸得清清楚楚。
剛被分配當這個班的班導時,他才任職一年多,大家都說他長得年輕,看起來過於好脾氣了些,沒有教學經驗,一定是管不了這羣皮孩子的,誰知道兩年過去了,他不僅把這羣學生教育得服帖,甚至每次聯考的成績都能在幾個高中裡排的上名。
很多人都好奇,向他討教,他卻只是笑笑說:“孩子們懂事兒!”
只有他手下的這羣學生知道,鍾老師從來不像表面上那麼溫和,尤其是最初挑釁過他的那幾個刺頭兒,每當別人提起鍾碭的名兒,個個臉色難看,拿來威脅一用一個準。
鍾碭也並非□□□□類型的教師,講究學和玩分開,該學習的時候他嚴厲,私下被學生叫着打球也能玩到一起去。
就因爲他把生活和學習的界限劃分得明顯,才讓學生們清晰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都不是小孩子,引導引導還挺上道。
鈴聲響起,前排的學生停下手頭的筆,擡頭衝鍾碭問道:“鍾老師,下節課您能講講秦二世的事兒嗎?”
鍾碭好笑,問她:“歷史老師說的沒記住?”
“歷史老師太正經了。”小女生小聲打小報告,“說這高考不考,就不提了。”
鍾碭挑了挑眉,作爲一名語文老師,他更期望學生的知識面寬廣些,自然不會認同那些應試教育,但也不否認那些老師是好意,希望在有限的時間裡壓縮知識點提高同學高考分數,“下節課複習《阿房宮賦》我給你們拓展點兒。”
小姑娘和她周邊的學生歡呼一聲,對這羣被關在書本里每天高考倒計時的孩子們來說,鍾碭的課如同說故事一般,總能從新的角度讓她們理解書本里那些課文的時代背景。
當天晚上,徐姣再次睜眼看到自己躺在貓窩時,都不覺得詫異了,彷彿這纔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那男人還沒回來,聽小侄子提起過高中部還有晚自習,十點才放學,看桌子上的鬧鐘,大概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