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大方。”耿嬙嘆了一句, 也沒再發表別的觀點。
倒是鍾碭看了她幾眼,那彆着嘴的模樣活像是她被自己丟了一樣,笑了笑。
貓咪被鍾碭放在後座上, 耿嬙猶豫了幾秒, 沒上車。
“不回去?”鍾碭關上後座門, 看她還站在原地四處張望, 有些奇怪。
耿嬙搖搖頭, “你先回吧,我去給荀卓買點吃的,等會我自己打車回家就好。”
鍾碭注視她幾秒, 臉上笑容淡了些,“那好吧, 你注意安全。”
耿嬙“嗯”了聲, 隔着車窗跟後座的貓擺擺手, “你要乖乖養傷啊!”
耿嬙在這待過兩天,對這附近還算熟悉, 心裡有了主意就先離開了,鍾碭看了一會兒他離開的方向才上車,對着空蕩蕩的副駕駛位置略微失神。
“荀卓很招人心疼吧?”鍾碭突然扭頭問後座的貓。
貓的腦袋上套了個圓罩,防止它無事的時候舔到身上的傷口,此時正在貓包裡不耐煩的用爪子擊打自己腦袋上的東西, 對鍾碭的問話置若罔聞。
鍾碭沒得到它的迴應, 坐正身子, 繫上安全帶, “走吧, 回家。”
耿嬙在附近找到了上回荀卓點名要的豆腐腦,又添了些別的吃食回到荀卓家門口, 敲了半天門纔有反應。
荀卓看到門口站着的耿嬙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詫,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有事?”
這人一直都是這麼張撲克臉,剛剛對着自己能有那麼零點一秒別的表情耿嬙就格外知足了,“沒事,給你送吃的。”
荀卓看了看她手裡拎的盒,手順着開的不大的門縫伸出去。
耿嬙被他的動作逗笑了,這人真有意思,防她跟防賊似的,卻又不拒絕她的投喂,要是真擔心自己餓狼撲食飢不擇食,好歹骨氣點兒啊!
她把包裝袋遞到他手上,“我走了,你在家玩吧!改天再來。”
“我下午走了。”
“去哪?”
“探險。”
耿嬙一愣,上午把貓送走下午就去外地了,這行程挺倉促啊,她現在一點都不懷疑這幾天荀卓能在家裡乖乖待着是爲了照顧那隻貓。
“那你稿子月底能交?”
天大地大催稿最大,耿嬙一聽他要走,下意識地就問道。
不怪她敏感,這幾個月每回找他催稿都是一場災難,這人時常不在服務區就是常態。
沒等到他的回答,耿嬙面前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小兔崽子。”耿嬙暗罵了一聲。
走到小區門口,一輛車停在她身邊,打了兩聲喇叭,耿嬙扭頭一看,這不是早上來坐的那輛嘛!
果然,車窗徐徐落下,露出鍾碭的臉。
“送你回家。”
耿嬙也沒客氣,跑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進去後一陣涼風,舒服地嘆了口氣,“你沒走啊?”
鍾碭倒是誠實,“嗯,準備等十分鐘你不出來就走的。”
“這麼篤定我十分鐘就能下來?”
鍾碭瞥了她一眼,“荀卓不留客人。”
“你還真是瞭解他。”耿嬙坐正身子,“我連他家門都沒進去。”
鍾碭不厚道地笑了,笑得耿嬙快要惱羞成怒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問道:“回家?”
“不然呢,去你家呀?”耿嬙反問他。
“今天還真不行,我剛搬回去,太亂。”鍾碭笑着說。
耿嬙睜大眼睛,“你搬回城南郊區了啊?”
鍾碭有些奇怪,她竟然還知道他家在哪,“又從哪聽來的情報?”
上回能準確無誤找到他住的宿舍已經很讓他驚訝了,這回又隨口說出他家的位置。
耿嬙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話,一時之間找不好好的藉口,只得傻笑糊弄過去。
鍾碭也不追究,心裡暗暗記着她這探聽的能力。
耿嬙看自己糊弄過去了,又嘿嘿笑了幾聲,“搬回去也好,省的天天那個榮老師上門去找你。”
“你又知道了?”綠燈從黃跳到紅色,鍾碭停下車,偏頭看她。
耿嬙掌心拍在自己額頭上,閉上眼睛靠回座椅,多說多錯...
這回鍾碭沒這麼好糊弄,“我發現,你這個腦袋裡裝了不少東西,要不再展開說說?”
耿嬙:“......”
“遮着臉做什麼,我和禿禿都想聽聽。”鍾碭繼續調侃道。
耿嬙恨不得把自己縮進一個小盒子裡藏起來,今天說話嘴都沒過腦子一般,從手指的縫隙裡,傳出她含含糊糊的聲音,“我覺得貓可能不太想聽。”
紅燈變綠燈,鍾碭輕笑了一聲,坐正身子,沒再逗她玩。
好奇還是很好奇的,但是她不想說,也不能把一個小姑娘逼哭啊!
他總算是放棄盤問了,耿嬙手指微張,見他目視前方心無旁騖,鬆了口氣。
下次不能再這麼不小心了,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當過他家貓,先不提這違反科學的奇妙操作她會不會被送進研究室,只是她當貓的時候佔過他的那些便宜,都夠她羞憤一年的。
這事得藏着,還得藏好了。
鍾碭把她送到家門口,臨下車前,耿嬙想起他說在準備搬家的事兒,沒忍住叮囑了一句:“你還住宿舍的時候,別讓貓見到榮怡。”
鍾碭剛準備開口,又被耿嬙一句“別問我原因,我給貓算命賊準”給頂了回去。
她總能想出跟人家不一樣的話來,鍾碭聽後沒忍住笑了幾聲,“什麼時候給自己算兩卦吧!”
“算什麼?”耿嬙一臉忍笑,話語輕挑,“算我什麼時候能抱得鍾老師歸?”
“正經些!”鍾碭無奈。
“正經鍾老師就能跟我走?”耿嬙繼續發問。
鍾碭接不住她的話,擺了擺手,示意她快些進去。
耿嬙也沒準備真靠着這兩句話就能搞定鍾碭,只不過是嘴上說說過過癮,總歸要叮囑的話也說了,涉及到貓,鍾碭應該會聽的吧!
其實不讓貓見榮怡也是她的一個猜測,她不知道自己當貓的時候貓本來的靈魂能不能看見她做的事兒,或是她的靈魂離開貓的身體以後,貓的腦袋裡會不會留下記憶,若是能看見,肯定會被榮怡那一腳給嚇着。
到時候對貓咪二次傷害了可就不美好了。
順帶的...她私心裡也不想榮怡那個女人總接近鍾碭,人家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從前她離得近,現在當不了貓了可就是離他遠的那個了,別讓榮怡給鑽了空子。
耿嬙進屋的時候耿媽媽還詫異了一下,“這麼早就回來了?”
耿嬙的步伐停滯了一下,“怎麼啦,我回來早了?”
“年輕人約會不都是從早到晚嗎?”耿媽媽笑道。
耿嬙嘿嘿傻笑了幾聲,“約會還沒到時候呢,他那個人,古板得很。”
“你這個性子,能瞧上古板的人?”耿媽媽質疑。
耿嬙想想也是,要是沒有當貓這段精力,她可能真的不會考慮鍾碭這個類型的男人,就是接觸過後,才發現有些人真的是可以越來越喜歡的。
“以後您就知道了!”
……
鍾碭拎着貓回了宿舍,正巧在電梯口碰見榮怡,想起耿嬙說的話,他雖不太信,卻還是把貓包往身後放了放,做一道人形牆。
“鍾老師?!”榮怡看到鍾碭眼睛都發光,“你從外面回來呢?”
鍾碭點點頭。
“聽說鍾老師準備搬走了,學校宿舍住着不舒服嗎?”
若說鍾碭搬走,第一個失落的一定是榮怡,本來還指着時不時串個門能增進感情,誰知這才住了一兩個月就趕着要走了。
“宿舍空間小了,不適合貓走動,況且孩子們畢業了,我也沒那麼大負擔。”鍾碭溫聲解釋到。
提及貓,榮怡纔看到鍾碭背後的貓包,倒不是不顯眼,只不過剛剛全部目光都被鍾碭給吸引了去。
“這是帶小貓去洗澡還是打預防針?”
電梯門開了,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鍾碭將貓包別在身後,站在角落裡,“受傷了,從朋友家剛接回來。”
“哦。”榮怡湊過去,貼近他的身體,隔着包上的透明罩逗弄小貓。
看到渾身被剃了毛髮的小貓,榮怡的臉色變了變,有些嫌棄,可鍾碭身體就離自己那麼近,她忍不住要靠近,再靠近。
鍾碭放鬆的站姿逐漸變得僵硬,不動聲色得往旁邊挪了挪,貓包暴露在光下。
榮怡有些失望,卻也不能表現地太明顯,繼續擺着一張笑臉靠近貓咪的小包。
“喵!”小貓突然發出淒厲的叫聲,嚇得榮怡後退兩步,被自己的高跟鞋絆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慘叫一聲。
鍾碭也被這一聲給驚着,沒顧上看眼前的榮怡,忙將包提到自己眼前,觀察小貓的情況。
小貓的身體看起來和早上有什麼不同,只是現在表情猙獰,一聲比一聲叫得狠厲,像極了一年多前才被自己撿回來的樣子。
他心口一疼,忙將貓包抱在胸前,阻擋它看到外界,輕輕拍打包聲哄着小貓平復情緒。
電梯在榮怡該下的樓層停下,電梯門打開,□□怡坐在地上起不了身,鍾碭剛往前走一步準備扶她,她卻連滾帶爬地出了電梯,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剛剛看見那隻貓團在貓包裡,渾身傷口,想起了那個深夜裡,那一聲悽慘的叫聲。
那野貓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