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單單是一個劍客。”
聽到周衍的話，雲叔和張凌志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雲叔道：“一個油盡燈枯，沒剩下半點靈氣的人，竟然還敢大放厥詞，說不單單是一個劍客。”
“那你還是什麼？是刀客？是體修？還是其他兵器？”
雲叔一臉不屑，搖頭道：“別掙扎了，我會讓你...走得很痛快的。”
“在你們看來，我...好像真的油盡燈枯了。”
周衍喘着粗氣，呢喃道：“可是...我體內雖無靈氣，但天地之間，靈氣卻源源不絕。”
“今天，我既然來了，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我便...教你們一個道理吧！”
周衍背脊突然挺直，他艱難站穩，一字一句道：“我光明武道修劍法，二十年如一日，領悟有三劍。”
“第一劍，名曰庶民之劍！”
“庶民之劍爲何？曰之，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瞑目而語難。”
字句說出，狂風忽起。
在雲叔的疑惑目光中，周衍的身上，漸漸染上了金芒。
那金芒帶着神聖的氣息，從天地各處飄來。
“這...文道？”
張凌志也愣住了。
周衍繼續道：“相擊於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有匹夫之勇，有壯士之怒，有死絕之心。”
金芒漸漸聚在了一起，神聖的光不斷激射。
周衍舉起光明之劍，一劍朝前刺去。
金芒璀璨，瞬間化作一道長達十餘丈的劍芒，帶着一往無前的決絕，帶着無邊的憤怒，化作長虹，穿刺虛空。
雲叔瞪大了眼，驚呼道：“以劍御聖氣！這怎麼可能！”
“文道武道，豈能結合？”
他雙手推出一道掌力，形成一道高達數丈的靈氣厚牆，想要擋住這一道劍芒。
但劍芒一往無前，像是一個捨命的狂徒，竟然硬生生將靈氣厚牆鑿開，撕裂了護壁。
雲叔驚呼一聲，身影連退數步，不禁駭然道：“這！你這...到底是什麼境界的文道之力。”
周衍沒有回答。
他此刻表情無比專注，再次大喊道：“第二劍，名曰諸侯之劍！”
“諸侯之劍爲何？曰之，以知勇士爲鋒，以清廉士爲鍔，以良賢士爲脊，以忠聖士爲鐔，以豪桀士爲夾。”
話音如滾滾驚雷，震得天地嗡嗡作響。
一道道金芒激射，天空的烏雲都消散了，祥瑞之光下沉，地上竟然都生出了一道道紋絡。
精純的聖氣匯聚在天穹之上，一團一團的祥瑞之光，化作了劍鋒、劍鍔、劍脊、劍環、劍柄。
在幾個呼吸之間，一柄純粹的金色光劍，已經在天空上組合成形。
張凌志和公孫智看到這數十丈長，無比凝實的光劍，一時間都傻掉了。
即使是雲叔，也是臉色蒼白，呢喃道：“文道武道結合...聖氣凝劍，這...這不可能。”
而周衍繼續道：“此劍直之亦無前，舉之亦無上，案之亦無下，運之亦無旁。”
“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
“此劍一出，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內，無不聽命。”
一字一句，皆如滾滾驚雷炸開。
天空出現了一個個莫名的字影，虛空有蓮花綻放，紫氣東來，祥獸虛影翻騰。
一本本書的虛影出現，一口口巨鍾倒掛，轟鳴之聲不絕於耳。
此等天地異像，世所罕見。
而虛空上那一柄劍，已然達到了極致，橫亙天空，整個劍城似乎都看得見。
周衍此刻被聖氣充斥，只覺充滿了力量。
他厲吼一聲，沒有任何猶豫，飛上了天穹，一把握住了這驚世之劍。
於是，一劍而下！
“啊！不可能！”
雲叔狂呼出聲，身上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大地都被他拔了起來，亂石飛舞，靈氣激縱，一股股天地的壓力朝上涌去。
而這一切，都被恐怖的黃金聖劍直接斬成齏粉。
那劍芒，像是一道金色的天幕，遮蔽了整個世界。
在它崩潰的那一刻，它所遮蔽的一切，都要給它陪葬。
“轟隆！”
巨響之聲驚破天地，無數趕來的修者都被這一股力量所震顫，包括蘇紅雪。
她看到了那一道光，那一道無與倫比的金芒。
她長大了嘴，忍不住大喊道：“臭男人！你沒事吧！”
她瘋狂跑了進去，看到了地上殘破的屍塊，看到了天空的血雨。
看到了一個...渾身閃爍着聖光，提着光明之劍的男人。
那個男人，正大步朝張凌志走去，走到了他的跟前。
張凌志渾身顫抖，口中鮮血不斷。
這鮮血，是被剛纔的劍芒震傷的。
他嘴脣顫抖着，喃喃道：“別...別殺我...我爹是侯爺，我爹是一品軍侯！”
“他是威武大將軍！你敢殺我！你就死定了！”
他滿臉恐懼，滿臉猙獰。
周衍笑了起來，沐浴着聖光的他，宛如聖賢。
只是這尊聖賢，手持殺人之劍。
他輕輕道：“你想殺我，我便來了，現在輪到你出手了。”
張凌志道：“我一旦死了，我爹肯定會派人殺了你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饒我一命，我以後再也不找你了。”
“唉...”
周衍嘆了口氣，道：“傻孩子，我這樣的人，怎麼會心慈手軟呢。”
劍，輕輕揮下。
人，身首異處。
血，狂涌而出。
周衍轉頭，朝公孫智看去。
公孫智臉色慘白，連忙搖頭道：“我不是指使者，剛纔我說了，我管不了他。”
周衍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我剛剛說，你撿了一條狗命。”
他緩緩回頭，大步朝外走去。
公孫智忽然道：“你剛纔只出了兩劍！第三劍是什麼？”
周衍停住，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帝王之劍！山河萬里！”
公孫智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猛喘粗氣。
周衍大步走出了院子，瞥了蘇紅雪一眼，道：“跟我走。”
他一把拉起蘇紅雪，便朝着黑暗之處走去。
“啊？”
蘇紅雪驚呼一聲，跟着周衍朝前瘋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她才急道：“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周衍沒有回答，依舊在跑。
蘇紅雪連忙看向他，卻是嚇得驚呼出聲。
她看到周衍頭髮都白了，臉上滿是皺紋，幾乎成了一個老人。
而且，他身上的傷痕竟然在擴大，皮膚似乎在龜裂一般，毛孔都滲出了鮮血。
蘇紅雪不禁急道：“老天爺，你到底怎麼了？快，快去域宮啊，讓神母大人救你。”
周衍咬着牙，艱難道：“文道因果在侵蝕我，我暫時無法處理，揹我回雲歌坊，息霓裳會找來的。”
“快，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我，否則，我的身份很可能暴露。”
蘇紅雪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連忙道：“好好，我揹你回去。”
她好歹也是修者，而且境界不俗，背周衍對於她來說算不上什麼負重。
她瘋跑在小巷之中，避過了一波又一波的修者。
今夜這一戰，驚動了不知道多少人。
蘇紅雪甚至看到，太學宮的弟子都出來了，或許剛纔的文道聖力，驚動了太學宮的聖氣。
她心中驚駭，同時也纔想起，自己揹着的這個男人，曾經以文道之力，硬剛巫道先知。
要說天才，他纔是真正的劍域第一天才。
想到這裡，蘇紅雪莫名的，有一點小小的自豪感。
她咬了咬牙，繼續朝前，呢喃道：“挺住啊周衍，你說了要負責的，大不了我聽你的，好好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