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無界那有話快說的眼神，姜桓淡笑：“父皇，稍安勿躁。”
“說起這軍服的妙用，還要請五軍大都督龐廣將軍，回答兒臣的幾個問題。”
自打從北境回來，誣告了姜桓之後，龐廣屬實安份了一陣子。
現在眼見姜桓點名，他也只好從序列中走了出來：“逍遙王，有話請講。”
他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耐煩，畢竟他的主子姜威，剛被姜桓又給放倒了。
姜桓似乎沒聽見他的不耐，他笑呵呵的道：“龐將軍掌管五軍都督府久已，通曉兵事。”
“本王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軍服最重要的是什麼？”
最重要的，龐廣稍微想了想，還是不耐煩的樣子：“王爺才名卓著，這也不知道？”
“末將看來，這軍服最重要的，自然是耐磨損。”
“將士們不管訓練還是上陣打仗，對軍服質量的要求都非常高，這答案王爺可還滿意？”
姜桓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而後纔對姜無界開口道：“父皇，龐將軍說的是。”
“耐磨的軍服不僅是將士們上陣打仗的保障，還能大幅縮減軍費開支。”
他朝帶來的軍服一指：“兒臣設計的軍服，雖然模樣與衆不同，卻是最堅韌的麻布製成。”
“爲了保證軍服的質量，兒臣請了城裡最好的織工，才織出了這種高密度的麻布。”
“這麼說吧，我手上軍服的耐用強度，足是往常軍服的一倍，足夠省下國庫大筆開支。”
“而且經過兒臣改良，這種軍服穿在身上非常柔軟舒適，遠超以往的土布軍服。”
“這都是經過兒臣親自測試過的，若父皇不信，大可隨時找人重新測試。”
“若這軍服達的強度不到傳統軍服的一倍，兒臣願領欺君之罪。”
姜無界想了想：“測試就先不用了，你接着說。”
整個大宣朝，還沒人敢明目張膽敢在他面前打誑語。
見姜桓這麼說，不只是龐廣，就連他身後的幾員武將，也不禁伸脖子多看了兩眼。
姜桓也沒廢話，又對龐廣問道：“龐將軍，除了磨損，還有什麼原因會降低軍服的壽命？”
事實證明龐廣這個五軍大都督還真不是白給的：“還有就是汗水對軍服的侵蝕。”
姜桓點了點頭：“沒錯，這很簡單，就像將一塊布長時間泡在水中，很快就會破爛。”
“同樣的，將士們訓練流下的汗水，也會降低軍服的壽命。”
他邊說邊示意太監將軍服拿過來，而後對着軍服的腋下一指：“父皇請看此處。”
“針對與這個情況，兒臣在軍服腋下開了一些個用來通風的小孔。”
“這些空隙可將將士們身上的熱量及時散掉，一定程度可避免出汗，和軍服的損傷。”
經他這麼一說，周圍的幾個人才注意到，那些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小孔。
接着，姜桓又說道：“這款長袖軍服，是春款和秋款。”
“而針對炎熱的夏季，兒臣還推出了短袖、更透氣的夏款，父皇，兒臣的準備可還周全？”
姜無界見狀，也親自走了過來，接過太監手中的軍服，好生打量了一番。
許久，他才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如此，桓兒考慮的還真是周到。”
陛下臉上的笑容，和對姜桓稱呼的改變，都讓姜遠暗道了聲不好。
怎麼這才幾個眨眼的功夫，姜無界的態度，就放生了一千八百度的大轉彎？
胖子綠豆大小的眼珠轉了轉：“父皇說的是，逍遙王的考慮果然周到，小弟甚爲欽佩。”
“只是……這種軍服的樣式，跟我大宣傳統軍服大相徑庭，冒然更改，恐怕不合適吧？”
“如此穿着與北境的胡人無二，我堂堂大宣，豈能與未開化的胡人爲伍？”
“一旦推廣開來，恐怕有損我大宣爲名，和父皇的聖明吧？”
說到此處，胖子話鋒一轉：“當然，兒臣對兵事知之甚少，如何決斷，還請父皇定奪。”
這先誇後罵、連消帶打的說法很惡毒，幾句話就將姜桓精心準備的軍服，說的一無是處。
果然，他的話一說完，羣臣立馬又跟了上來。
“成王殿下說的是，陛下此等軍服，萬萬不可推廣。”
“若信了逍遙王的話，大宣顏面何在？”
“陛下，您要三思啊。”
“……”
姜桓聽罷，最先想到的，就是上輩子看過的，戰國時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故事。
這些人跟當時趙國的大臣一樣，就算抱着可憐的顏面去死，也不願走改革的路子。
姜無界也是個很看重面子的人：“遠兒說的是，這確實是個問題……”
姜桓淡然一笑：“不知父皇看來，振興大宣武備和所謂的面子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胖子嗤笑：“穿上你這身衣服，就能改變我大宣武備不振的現狀，言過其實了吧？”
姜桓也不生氣：“父皇，我大宣歷來的軍服配備，皆是寬鬆的長袍，外罩鎧甲。”
“不管上馬衝鋒，還是開弓射箭，都極爲不便，反觀兒臣的軍服則不然。”
“窄袖緊腿設計避免了長袍的拖沓，輕便又能最大限度適應各種作戰環境。”
“拿長途奔襲爲例，穿長袍鎧甲急行軍的速度，可遠不如穿上兒臣這身裝備來的快捷。”
“此外，輕便的裝束，能最大程度節省士兵的體力，如此他們纔有更多力氣斬將殺敵。”
“兒臣以爲，若憑此爲父皇立下開疆擴土的不世之功，所謂的傳統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龐廣眼珠轉了轉：“不知王爺想過沒有，你這麻布製成的軍服雖耐磨，卻毫無防禦之力。”
“別的不說，傳統軍服雖不便，卻能憑鎧甲一定程度防禦敵軍的羽箭和弩機。”
“而王爺你這軍服若拿到戰場上，一旦開戰，我軍的戰損也會翻上幾倍吧？”
這點姜桓早有準備：“龐將軍心思細密，本王也不是毫無應對。”
他雙手在軍服的衣襟上一扯：“各位看見了吧，這是雙層中空設計。”
“一旦戰事來臨，可在這中間加一層輕薄柔韌的鋼板，手臂、褲子大小腿處也是同理。”
“這可比現在最常用的皮甲，更安全多了吧，不知父皇可還滿意？”
萬分滿意的姜無界剛要點頭，一個聲音帶略沙啞的聲音，卻先傳了過來：“陛下不可。”
“此種軍服有悖祖制，萬不可壞了祖宗的規矩，若陛下應允，老臣寧死不敢奉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