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殺人非我願
洛千淮被人引着,進入了一座寬大的廳堂之內。其他人早就已經到了,都在暗暗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順便偷眼打量身邊的人。
豐年跟祖德沒有停,一路將她向裡邊帶去。
場中之人方纔已經都見過了洛千淮的特殊待遇,這會兒也都不以爲異,很自然地讓開了通道。
隔着數十米,洛千淮能看見前方坐在半人高臺之上,笑得雲淡風輕的人。
三十歲上下,微微泛黃的臉,相貌頗爲端莊大氣,氣度相當不俗,只是缺了些儒雅溫潤的味道。
這樣的人,與其說是學識淵博的學者,倒不如說像前世周邊小國的那些政客。
“大娘子!”一聲輕呼忽然響起。洛千淮驚訝地看過去時,卻見到了星璇。
星璇被身邊之人牢牢地掐着手上的腕脈,甚至還想要上手去捂她的嘴。
“住手!”洛千淮怒道:“放開她!”
那人穿着一身藕色繡緋邊的長袍,頸上生着一張桀驁不馴的面孔,聞言並沒有鬆手的意思,只眯着眼打量着她:“這是我此番選的傀儡,你若是看不慣,也可自己來替。”
“簡直好笑。”洛千淮向着他與星璇穩穩地走了過去:“她是我的侍女,總不能就憑你一句話,就把人隨便給帶走了。”
在她身後,豐年跟祖德對視了一眼,同時望向廳堂正中高踞上首的掛一先生,見他微微點頭,便也不再幹涉,而是老老實實地回到了他的身後,站得筆直。
洛千淮的左手已經拉住了星璇:“走。”
林楓就沒想着放手。他方纔一直關注着掛一先生的態度,自然也注意到了對方几不可察的點頭示意。
所以先生並沒有插手這些小事的意思。也許他不知出於何種思量,對這位容貌出衆的小娘子有所關照,但那也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而已。
先生不好色,也不會隨便打破自己制定的規則。而只要在規則之內,他並不相信這等年紀的小娘子,會是自己的對手。無論是哪一方面。
林楓心下有了成算,左手仍牢牢地控着星璇的脈門,右手則變指爲抓,向着洛千淮的傷手抓了過去。
他只運了五分力,算是給掛一先生賣了面子,本想讓眼前的小娘子略出個醜,棄了跟他搶人的念頭,哪知道用力之下,卻將洛千淮包裹傷手的布條扯了下去。
那布條的內層浸了毒血,本已與傷口粘合在一起,被人冷不丁地一扯,結好的血痂再次撕裂開來,一滴紫黑色的血好巧不巧地,飛測到了林楓的指尖上。
“噝!”洛千淮因着突如其來的疼痛,蹙眉低呼。
“唔!”林楓已經顧不得星璇,左手牢牢地扼住了右腕,卻絲毫擋不住它腫脹黑紫的進程。
除了開始的一聲輕哼,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黑紫色很快便漫延到了脖頸,塗黑了臉。
“撲通!”林楓的屍體倒在了地上。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除了喬槐星璇與缺一先生之外,全都忍不住心中發悚,下意識地將洛千淮身週數米之地,全都空了出來。
她只是稍一擡頭,便可與同樣被視爲洪水猛獸的喬槐,隔空相望。 已經有不少人暗暗猜測,這位美貌的小娘子與喬槐之間的關係了。畢竟二人都是身上帶毒,且被他們毒死之人的表現,幾乎是一模一樣。
但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這兩個毒人四目相對,先移開視線的,反倒是那位臭名昭著的毒醫。這倒是奇了。
星璇一得自由,便立即撲了過來,雙手打着顫,就要去摸她的傷手:“大娘子,你這是怎麼了,都怪婢子無用,沒能保護得了您……”
洛千淮連忙將右手藏到了背後:“離遠點兒,你不要命了?”
她一邊說,一邊俯身從氣絕的林楓身上,撕了一截布條下來,將傷口重新纏緊。
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已經有人忍不住了。
大家都是奔着那唯一的內室弟子名額來的,眼見着兩個毒人威風八面,誰也看不過眼。
“先生有禮。在下徐州廖傾城,人送雅號傾城公子。”生着一對桃花眼的年輕男子握着一把青玉摺扇,向着上方抱拳行禮道:“先生三年一度大開山門,公開出題遴選弟子,乃是江湖上的一樁盛事。”
掛一先生面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微微擺手,示意他可以起身。那人順勢挺直了脊背,刷地一下展開摺扇,露出了扇面上畫着的幾朵紫色的碩大牡丹花。
這確是傾城公子的招牌。再說了,也沒人敢到掛一先生面前冒名造假。
刻意壓低的議論聲就此響了起來:
“竟是傾城公子,他也欲拜到掛一先生門下?”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傾城公子一直都在尋訪名師學畫,還有誰能比掛一先生更擅丹青?”
“呵,這倒是有趣了,傾城公子現在可是東海盟的客卿,掛一先生若是仍按老規矩行事,說不得就會得罪了東海盟。”
“不過是一羣泥腿子漁夫組起的幫派,哪裡好拿來跟掛一先生相提並論?簡直可笑。”
洛千淮她疑惑地看了星璇一眼,後者立即會意,在她耳邊道:“那個所謂的傾城公子,其實就是個採花淫賊,包括那個什麼掛一先生……”
她憤憤然地瞟了坐在上首的那人一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門下一堆歪門邪道,爲正道中人不齒……”
原來如此,倒是跟自己猜得相差無幾。洛千淮點點頭,凝神聽那位傾城公子怎麼說。
“先生此番,說明了需以陌生人充作傀儡參戰。依小生所見,此舉大爲高妙,綜合考察了我等求學者的實力、財力與應變能力,非大智慧者不能提出此計。”
掛一先生面上沒有半點變化,就那麼一言不發地將這份恭維照單全收。
卻聽那傾城公子話風一轉:“然則規則既定,便當一體遵循,若有人此刻並無傀儡,或者傀儡乃是平日舊僕,那麼便沒有資格再站在此處——不知先生以爲如何?”
這番話,算是說出了其他所有參試者的心聲,一時之間,數百隻眼睛,都落到了喬槐跟洛千淮主僕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