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陽?!你還要幹什麼?!我可是已經忍了又忍,想趁火打劫,造反不成?!”渡邊大佐心裡冷哼一聲,擡眼看看肥嘟嘟的大嘴巴不停地說着的小徑三田,對此人,心裡更是厭煩的很!“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去惹支那人,現在帝國的麻煩夠多的了,幹嘛還每天都去抓支那人來審問?難道你還沒有搜刮夠?難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這羣傢伙爲什麼抓那麼多的支那人?哼!錢啊!不就是要支那人進貢嗎?抓的都是些什麼人!”渡邊的臉上漸漸露出厭煩的表情,可惜小徑三田沒有看到,仍在喋喋不休地說着。
“還有……”
小徑三田還要說什麼,被渡邊雄三大佐伸手攔住,揮手讓他退出去,大佐心裡煩得很呢!何止是劉青陽!他現在隱隱地感覺到保定城裡已經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形成,那就是對中國老百姓對日本人的懼怕,越來越輕了。甚至,還有日本人向中國人討笑臉!大佐看到了,看到了!
但是,幾天前,從北平過來補充給養的軍車被八路的游擊隊伏擊了,這說明了保定經歷了上次的危機之後,正式進入緊急狀態。自從上次八路大鬧保定之後,保定城裡反倒安靜多了,城外也不見了八路的影子,只有偶爾的游擊隊打擊邊鎮據點的日軍,規模不大。但是幾天前,一直暢通的補給線被伏擊了。這個消息,渡邊大佐作爲高度機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
該來的。終於來了!
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處置劉青陽,而是怎麼利用好這個不可忽視的力量,讓他好好地給打日本帝國效忠。囂張一點就算了吧。等過去了這次危急,他還不是在我地手心裡?槍彈錢糧,誰說了算?小辮子,不是一捏就一把嗎?哼!
“劉青陽,今晚上就看你地表現了,別怪我太狠。你要知道。要我親手毀了自己栽育的花兒,是多麼的痛苦!可是,這花兒要是不聽話,也只有犧牲它了!來人!去請劉青陽團長赴宴,我要在宴賓樓請他!”渡邊大佐對着外面喊了一句,他地親信侍從參謀橋玄筱男幾乎時刻守護在他的門邊,等候他的傳言。
果然,傳來橋玄筱男的聲音。“嗨!”接着就是一陣腳步聲遠去。渡邊雄三對橋玄筱男滿意地很,不只是橋玄筱男順服得像個哈巴狗,更重要的是這個哈巴狗還會動腦子,想出一些東西來共他選擇參考。還有就是有時候,這個哈巴狗比狼狗都狠!
渡邊雄三慢慢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刀鞘,隔了鯊魚皮地刀鞘,他似乎能感受到裡面鋼刀的寒冷。從刀架上小心地取下鋼刀,這是一把極典型的日本長刀,是渡邊老父親在他從軍的時候,親自給他佩戴上的,也可以說是柄家傳之寶,當然並不是什麼寶刀,只是它的意義,遠非神兵寶器可比,是家族輝煌的見證!他的爺爺,就是從佩戴這把刀起身地,他的父親,憑着這把刀,也到了大佐的位置上;而他,渡邊雄三,更是早在24歲的時候,就已經升任大佐,如果有機會再立戰功地可能高升一步!
而他,並不是被利慾薰昏頭腦的人!目前,保定地局勢,雖然是個戰功的機會,但是勝算太小了!渡邊雄三慢慢地撫摸着戰刀,心裡仍在琢磨着局勢的發展。小分隊已經派出去了,消息應該很快就傳回來了吧?
“大佐,時間到了,您赴宴吧?”不知不覺,渡邊手握戰刀已經過來很長時間,橋玄筱男在門口輕聲地提醒他。
“噓!——”渡邊雄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將刀輕輕地拔了出來,空氣裡似乎一寒,一道閃光劃過昏黃燈光之下的屋子,隨着渡邊將刀收攏,很快消失了。渡邊聽父親說,戰刀並不是好刀,但是他飲了太多敵人的血,熱血養刀,慢慢地,這把原本普通的指揮刀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陰氣森森,寒光逼人,刀一入手,立刻感到心裡殺氣騰騰,不能自抑!
熱血養刀!
渡邊手拂戰刀,擡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橋玄筱男,點點頭,起身向外走去。橋玄筱男的心裡頓時掠過一陣冷颼颼的感覺,不知道
,他今晚感到大佐有些反常,尤其是看到大佐手握戰似乎猛然間大佐變了一個人,一個很高大的陰氣森森的人,似乎站在那裡的不是他所熟悉的大佐,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很兇狠恐怖的可怕的人。或許這纔是大佐的本相吧?!
橋玄筱男心裡一愣的時候,也完全忘記提醒大佐應該換上戎裝。渡邊雄三就這麼穿着便裝,屐着木屐,手握指揮刀,一步步地走出來他的司令部。
宴賓樓原本是日本商人大洋太一開的,只是對日本人開放,後來由於軍餉緊張,前來消費的日本士兵和軍官都使用代金券,而代金券是賺不到錢的,大洋太一申請對部分中國人開放宴賓樓,渡邊雄三也忘了爲什麼會同意的了。只是自從大洋太一對中國人開放後,他再也沒有來過宴賓樓。
出來司令部,渡邊雄三感受到夜的燥熱,是一種潮呼呼的悶熱,大概這幾天就會有雨吧?沿着熟悉的青石板街道往前走,木屐踏在石板上發出格嘰格嘰清脆的碰撞聲,很是悅耳。這聲音使得渡邊似乎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家鄉的石板小巷,回到了祖父的身邊,那麼熟悉的往事,一下子在格嘰格嘰的木屐聲裡驚醒了。那是一個細雨菲菲的黃昏,他的祖父,帶着他,也走在同樣的石板小巷裡,也是這種悅耳的木屐聲,祖父手裡也是這把戰刀。一老一小兩人,踏着暮色裡的雨簾,一前一後,走向練劍場,那時候,他使得還是木刀。
往事如煙,很久了,似乎又像在隔壁,昨天。這種感覺,隨着木屐的踏動,也越來越生動地打動着他,撩撥着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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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佐,到了。”橋玄筱男的聲音很及時地提醒了渡邊雄三,橋玄已經發現大佐有些走神了。
“哦!”渡邊雄三應了一聲,擡頭看時,發現宴賓樓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原來那種清雅高潔的環境佈局,完全中國化了,一樓變成了大堂,油垢黑漆漆地桌子椅子,令人作嘔。門口的幾個小廝,雖說也是日本人,但是臉上,遠沒有大日本帝國應有的威儀,一臉諂笑地對着剛剛要進門的一箇中國男人,做出一個鞠躬到地的請的姿勢。
大佐眉頭一皺,邁步正要上臺階,猛然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哈哈哈大笑着傳來:“王兄弟,您也來了?聽說今天有個日本娘們來獻藝,我特意從石家莊趕回來看看,哈哈哈,好啊,看看日本貨是不是更騷一點?”
“那是!這遠來的和尚會念經,遠來的日本娘們會弄騷,不是一樣的理?走,瞧瞧去!”一個公鴨嗓子的男人聲音接着說,三四個中國人從渡邊的身邊擠了過去,把渡邊擠得差一點倒在旁邊的石階上。更多的中國人從各個衚衕裡出來,笑嘻嘻的,似乎有什麼好事招呼着他們。
“八嘎!——”渡邊輕聲地罵了一句,回頭看看橋玄筱男,“你是怎麼吩咐的!帝國什麼時候淪落到這個地步!”
“您息怒。”橋玄一步上前,輕聲地說,“您吩咐的時候,大洋先生已經將消息撒出去了,門票也賣光了,要是再改日子的話,恐怕讓中國人說咱日本人不講信用。所以,大洋先生將您的事安排在他的會客室,那裡很安靜,也很安全。您這邊請!——”
“大佐!”渡邊正要生氣地責罵橋玄筱男,猛然聽到大洋太一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回頭看時,發現大洋太一一臉紅光,高興地對他行了一箇中國人的作揖禮,極爲熟悉地諂笑着上前來打招呼。渡邊雄三看大洋太一一身中國老闆常穿的綢緞長衫,手裡拎着把小扇子,身後的一個小夥計託着一把小茶壺。
渡邊的氣猛然衝上腦門,握刀的手一下子充血暴漲,眼睛的光,在夜裡也人有些心神發慌。不料大洋太一哈哈一笑,對渡邊雄三笑着說,“大佐,您請裡面坐,我有很重要的事向您報告!”
看到大洋太一的神秘兮兮的眼神,渡邊雄三的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大洋太一有什麼秘密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