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門口跌跌撞撞撲出一個瘦削的人影,淡青色的襦襖,隱紅色的棉裙,長髮飄飄,掩映住一張秀臉。長髮慢慢飄揚而過,熟悉,親切,夢也憔悴的臉一絲一點地略過楊頡的眼睛。攪碎了他的魂。
她竟然真的就是柳青青!
“青青!”楊頡身子一飄,閃身到了那姑娘的身邊。那姑娘從屋子裡撲出來,身體尚未着地,楊頡已經接住她欲倒的嬌體,緊緊地摟在懷裡,嘴裡喃喃而語“青青,青青!”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放開我!”那姑娘奮力地掙扎着,嘴裡大聲地叫罵,“爹——,放開我——”她用力地額狠狠地咬向楊頡的胳膊,楊頡不忍心用功,忍痛將她的臉捧起來,“青青,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阿頡啊,楊頡!聽明白了嗎?阿頡!”
“你放開我!爹——,我爹他……”楊頡輕輕扶她蹲下,一手將柳老客擡起,隨手點了他胸前的幾處大穴,柳老客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僵硬的微笑,“孩子,……乖……女兒,爹,爹不……行了,這位大爺……尊稱?”他吃力地看了楊頡一眼,見楊頡眉宇之間透出一股子浩然正氣,一臉的堅強方正,心中釋然。
“在下楊頡,……”
“楊頡?”柳老客輕聲地重複了一遍,“莫非是……杭州太清門楊府的?”
“是。”楊頡只能冒充下去,心裡祈禱千萬不要碰上叔公的熟人!
“好。好。這下我……就放心了。……你,你知道我,我就是……柳……公……楚,楊……時傑……是你什麼人?”柳公楚吃力地不死心地盯着楊頡,用手一把抓住楊頡的手,和自己女兒的手疊放在一起,用力一挺身子,不動了。僵硬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滿意的笑容。
“爹!……”柳姑娘一下子伏在柳公楚的屍體上放聲大哭起來,悽慘的哭聲振動長空,哀怨悽切之極。楊頡如中錐楚,心如刀絞,憤然站起身。
李影已經在楊頡閃動身子的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南爲仁胡逸也發覺出楊頡的不正常,同時出手將外面的幾名打手放倒。南爲仁擡手幾搶,將對面房頂上的人擊斃。
下手不留情!南爲仁的出手,和李保國是一個模子,只不過他用的是槍,李保國用的是格鬥術。
楊頡一站起來,四周圍着的打手立刻嚇得向後倒退,圍在薛貴和的身後,低眉順眼,探頭探腦,不敢做聲。這實在是楊頡身上濃濃的殺機所致。柳公楚雖然武功高強,但他心裡沒有殺意,而楊頡是久經生死的人,對殺人看得很淡了。
楊頡扭頭看了一眼躲在薛貴和身後的那些人,打手們心裡就哆嗦成一片,抖抖嗦嗦向後一退!“你們都得死!”楊頡一字一頓地說,向前逼去。
“老子先讓你死!”薛貴和一手掏出匣子槍,一邊囂張地說。
“哈哈哈,”怪異的笑聲一下子震響整個院子,李影心裡一涼。
果然,隨着楊頡那怪異的笑聲,他根本不顧及薛貴和手裡的槍,向前一撲,薛貴和來不及擡手開槍,身子已經被楊頡一拳打中前胸,一陣筋骨斷碎的細微響聲傳來,薛貴和的身子像斷線的風箏,飄飄搖搖飛出四五丈,撞在巨大的榆樹幹上,順着樹幹跌落在塵埃之中。
馬上有人尖叫,嘔吐。因爲薛貴和的屍體已經不再是人樣子了,前胸凹陷,骨肉盡裂,頭腳疊交,軟如布袋。想跑的人,兩股顫顫,腿軟筋麻,一屁股坐在地上,抖縮成一團。
敢站着的,也都自覺地偷偷拋掉手裡的器械,束手束腳,偷眼相向。但最終忍受不住楊頡巨大的殺氣,雙膝一軟,跪地求饒,嘴裡只能哆嗦,又說不出什麼。
“我——要——殺——了——你——們!”瘋狂了一樣的楊頡根本不理會求饒的人,掌劈拳砸肘撞膝頂腳踢,所過之處,了無活人!
李影南爲仁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吃驚非淺。他們都不知道,楊頡在無意間進入了太清功的第三重天的“殺破天”心境。
幸虧兩人都很順從楊頡,否則恐怕楊頡連他們要一起殺掉了。除了柳青青,誰也不能阻止他了,解鈴還需繫鈴人,或者他能從殺破天境界中衝出來。
一旦楊頡決定要殺人,那是沒有人能逃得過的。只見楊頡身影如飛,連躲在房頂上的人都在轉瞬間被他扔了下來。南爲仁看到楊頡這鬼魅一樣的身手,猛然想起河店鎮上騰川秀子說過的一句話“我饒了你的手下!”,是的,以騰川秀子的手段,是完全可以在特戰隊員們開槍之前,將他們屠殺的。除非有足夠的人手,就憑他們當時那些人,根本就沒有機會!
“你們快去保護他!他神智不清了。”李影的聲音使南爲仁一驚,果然,楊頡綴着逃跑的幾個人,開始往大街上走去。李影一把將柳青青拉起來,“姑娘,你節哀。你貴姓?”
“柳文娟。”柳文娟輕聲地說了一聲,“爹帶我出來就是找他的,沒想到,爹爹竟然死在這裡,……嗚——”
李影一愣,柳文娟的話裡有話啊,找他?楊頡?!楊時傑?
“你們是找楊時傑?”李影不得不問明白了,剛剛纔在楊頡的心裡偷得一地的她,實在不願看到有一個貌似柳青青的女人出現!尤其是她竟然是楊頡冒充的叔公的女人!
“你是他什麼人?!”李影敏感地問話,也令柳文娟一愣。
“怎麼?時傑沒有告訴你,我就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柳文娟也顧不得什麼了,這個時候,老父已死,未婚婿再失去,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啊?!”李影心裡就是一堵,完了!誰也沒想到,楊時傑竟然有個未婚老婆!而且還那麼像柳青青的老婆!楊頡的家譜中楊時傑已經在十八歲的時候死掉了,就是保護主席突圍的時候,落下山崖,不明所蹤的。
看到李影的表情,柳文娟再傻也知道李影是楊頡的什麼人了,心裡更加悲痛,伏在老父的屍體上,大聲痛哭起來,雖然不能明言,但心裡的苦楚卻藉機大大的發泄!
李影輕輕地拍了拍柳文娟的肩膀,“柳老伯已經這樣了,文娟,你節哀順變吧。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阿頡,他……,他現在神智不清了,這裡交給王三辦理一下,行嗎?”
柳文娟一時無語,她本是大家閨秀,如果不是歲數已大,日本人佔領了家鄉,而楊時傑又生死不明,她是不會出來的。老父親柳公楚一句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輾轉江湖,朦朦朧朧聽說蔚縣有個姓楊的,很厲害。這才從西北一路輾轉,遊歷到這裡。聽李影說楊頡有些神智不清,心裡大驚,畢竟那是她相思了這麼多年的人,儘管這個人她並不知道什麼,但老父嘴裡的滴滴點點的,也足以讓她夢想的了。
擡起淚眼,看着李影,一時止住哭聲。李影一看,心裡真是五味倒翻,心亂如麻。這個柳文娟,真是太像柳青青了,無論是舉止,還是這種淚眼婆娑。李影那裡有一張柳青青的這樣的照片,是她偷偷地拍攝的,每每看着那張照片,李影心裡都是一陣失落,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種亂人心醉的梨花帶雨的哭相的!
我看尤憐,何況阿頡?
李影一時有些迷落,但隨即醒悟過來,對着柳文娟點點頭,“我們去看看他,走吧!”
王三這時才明白楊頡等人的厲害,嚇得哆裡哆嗦的,一步一步地挪到李影的跟前,“小姐,您叫我?”
李影取出一大把銀圓,遞給王三,“麻煩你替柳老伯買口棺材,找地方入土,我們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王三眼睛一亮,忙點頭答應,“行行。我一準辦好。”
楊頡跟着幾個逃出來的人,不緊不慢地來到薛宅。那幾人匆忙逃進大門,將大門緊緊地關閉了。這是一座很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建築,高大的門樓,檐脊飛挑,青瓦鱗次,在飛檐之下,高高挑掛着兩個大大的紅燈籠,將大門口照得朦朧混亮。兩座石獅子,蹲坐在門口,張牙舞爪,利爪戲按着石珠。朱漆大門,獸吞門環,銅帽大釘,閃閃發光。九級臺階,青石條鋪成,和兩邊的石護階構成一種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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