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牀上連抽了四五根菸之後，董平昌毫不猶豫的穿上衣服，弄醒女伴，並且給金廈茶樓打了個電話。
“喂，金廈茶樓嗎？對，我要預定明晚八點，楓林小築包房，不……今晚你就得給我定下來，一定不能讓別人搶了！”
……
市中心醫院，腫瘤科。
王澤祥坐在空曠的樓道長凳上，不停的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並且嘴脣乾裂，莫名的煩躁。
“老闆，喝點水吧。”司機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王澤祥伸手接過來，剛要擰開蓋子，ct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他刷的一下站起身，看着那名剛走出來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邁步走過去急促道：“主任，我的片子出來了嗎？情況怎麼樣？”
主任看了王澤祥一眼，沉默了一下沒有吭聲，然後問道：“王總最近有沒有感覺頭暈、看東西重影，無緣無故流鼻血？”
王澤祥心裡咯噔一聲，因爲現在醫生說的話跟之前在金廈茶樓，蘇銳說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是，大概有七八個月了。”王澤祥心情沉重，點了點頭。
“你該早點來檢查的。”主任抿了一下嘴，欲言又止。
王澤祥一聽這話，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他強行鎮定了一下，拉着醫生胳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總，你得有心理準備……在你的腦部發現一處陰影點，初步判定，是腫瘤。”醫生十分無奈的說道：“但需要經過病理檢查之後，才能確認是良性還是惡性。”
“腫瘤……”即便有了心理準備，王澤祥還是感到一瞬間腦袋嗡嗡作響。
“是，如果是良性的話，理論上可以通過手術切除；惡性的話，也可以用激光刀進行切割化療。”醫生推了推金絲眼睛，但有些爲難的說道：“只不過剛纔片子上顯示，這個腫瘤的位置有些敏感，位於神經密集區，如果要進行手術的話，難度極大！”
“想要不傷及神經將它完全切除，別說在通州，就是整個國內，都沒人擁有這樣的技術。”
王澤祥盯着醫生看了半天，問道：“如果手術失誤的話，會怎麼樣？”
“最壞的結果是，神經被切斷，影響一部分的身體機能，偏癱，或者全癱……”醫生和王澤祥是老熟人，所以說話也沒有藏着掖着，將所有的後果都說了出來。
癱瘓？
對於王澤祥這樣一個事業有成，年齡不到六十歲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晴天霹靂。
他的身體如果保養得體，活到八十多九十多都沒問題，可如果往後的二三十年都要躺在輪椅上或者牀上，像個植物人一樣活着，那簡直是生不如死！
“如果不切除呢？”王澤祥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腫瘤會擴大，壓迫到神經之後，結果是一樣的。而且如果腫瘤一旦擴散，再遭遇外力產生破損出血，那一切都完了。”醫生完全不帶任何誇張的說道：“大羅神仙都治不了了。”
“用藥物抑制呢？”王澤祥咬了咬牙。
“目前只有減緩腫瘤擴散的藥，並沒有真正意義上能抑制或者消除它的藥，所以，希望不大。”醫生輕輕的搖了搖頭：“我的建議是保守治療，化療，因爲做手術的風險很大。”
王澤祥一聽這句話，臉色頓時又變了變。
因爲一旦開始化療，那麼他就要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刮骨之痛，而且身體也會隨着慢慢變差，到最後甚至需要輸入營養液維持生命。
到時候，就算再想賭一把做手術，那他的身體也肯定無法堅持到走下手術檯。
“化療就是在拖……做手術國內做不了。”王澤祥盯着醫生的臉，認真的問道：“是這個意思嗎？”
“不僅僅是國內。”醫生搖了搖頭：“如果明天再檢查一次，如果腫瘤位置真的確定在我看到的那個位置的話，恐怕全世界都沒人能無傷切下這腫瘤！”
王澤祥踉蹌着倒退了兩步。
他的司機趕忙上來扶住他。
此時，他的腦子裡再次響起蘇銳說過的話：全世界的醫生、醫院，沒有人能在不傷及你腦部神經的情況下，切掉你的腫瘤。
這話居然是真的！
“王總，具體怎麼治療，還需要你自己做決定。”醫生很認真的拿着手中的ct片子，看了看說道：“是保守治療，還是冒着風險、犧牲一部分身體機能進行手術，您要儘快給我一個答覆。”
王澤祥手哆哆嗦嗦的擡起，想要喝一口水，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
啪！
水瓶卻忽然脫手，掉在地下，潑了一地。
“艹！”王澤祥忽然一腳踹在旁邊的椅子，頹然抱頭蹲在地上！
“王總，您不用太悲觀，如果手術處理的好一點的話，身體機能不會喪失太多。”醫生見狀，低聲安慰了一句。
“最好的結果是什麼？”
“性功能喪失，下半截軀體可能會偏癱。”醫生保守估計了一下，輕聲說道。
“最壞呢？”王澤祥又問了一句。
醫生聳了聳肩膀。
“死，對嗎？”王澤祥苦笑。
醫生抿了抿嘴沒說話。
“好，我心裡有數了。”王澤祥畢竟是商業大亨，在經歷短暫的時態之後，迅速恢復了平靜。
因爲地位到了他這種高度，他明白慌亂驚恐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幫助，還可能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好的影響。
“下週美國會有一批腦科專家來通州會診，要不，您就再等幾天，讓專家團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醫生沉思了片刻，繼續說道。
“謝謝了。”王澤祥衝着醫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到時候，我會再來找你。”
“小巖，帶上片子，我們先回去了。”
司機聞聲走了過來。
……
奧迪車上，王澤祥閉着眼睛，臉上的神情一片死灰，沒有半分神采。
剛纔醫生說的已經很明白了。
要麼保守治療拖幾年，要麼就做手術徹底切掉、不過術後可能就要當一輩子的癱子。
這兩者，到底該如何抉擇。
車輛緩緩行駛。
王澤祥忽然睜開眼睛，說道：“靠邊停車，給那個蘇銳打個電話，記得，今晚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