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嶽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嘆了口氣。
三十分鐘後，沈南嶽離開了市局。
與此同時，李忠久的家人被送了回去。
因爲李忠久已經沒用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紀委的人帶走。
郭選軍已經盯了他很久，否則也不會當初抓鍾曉的時候，特意從其他部門借人而不用李忠久。
離開市局之後，沈南嶽坐在車上，聽着司機給自己的彙報，良久，他才露出笑容點了點頭：“神清氣爽啊！”
雖然有預料鍾秋月出問題後，鍾家就會崩，但沈南嶽沒想到鍾家會崩的這麼快。
“家主，現在衛震的人在滿世界殺人，很可能也盯上了我們，我們要不要先出手解決他們？”司機輕聲開口問道。
沈南嶽聞言搖頭。
“蘇銳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既然他對此沒有反應，我們也就不做其他多餘的事。”沈南嶽說道：“家裡有沒有發生其他事？”
……
蘇銳帶着葉沁站在城北的普門江旁，看着下方奔流不息的狂流，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空氣，輕聲笑着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隨意的出入延市的任何一處地界，不必受到任何人的管制，約束，鍾家在二十年前對你造成的恥辱，如今已經付出了血的代價。”
葉沁感受着迎面的冷風，緊緊的抓着蘇銳的衣角。
在沒有遇到蘇銳之前，她一直認爲自己那份恥辱要背一輩子，而延市對她而言也是絕對的禁區。
可現在她的雙腳站在這裡，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到她。
“蘇先生，謝謝您。”葉沁目光充斥着複雜的情緒。
“我討厭自己的女人跟我說謝謝。”蘇銳輕聲說道：“那會讓我有種距離感。”
葉沁一愣，隨即摟住蘇銳的胳膊，乖巧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我會再陪你幾天，之後，我就要回通州了。”蘇銳聲音很平靜的說道：“你留在延市。”
葉沁聞言身體一僵，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嗯了一聲。
是啊……畢竟李若冰在通州，她纔是蘇銳的正牌女友……
蘇先生能替我做到這一切，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不可能霸佔着蘇先生……
只不過，還是有點不捨。
葉沁在心裡默默想着。
蘇銳雖然沒有去看葉沁的表情，但也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他不禁笑了笑。
葉沁這個女孩總是想的太多。
但他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那不是他的性格。
“老闆，鍾靈和林天佑已經坐上航班回國了。”就在這時，小北從旁邊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蘇銳微微眯起眼睛。
“林家濤剛剛打過電話來，說……能不能放鍾靈一馬？”小北猶豫了片刻，開口說道：“他說自己帶着鍾靈在延市看一看就會離開，絕對不會做其他越線的事。”
蘇銳笑了。
“我如果想殺鍾靈，在法國就殺了。”蘇銳平靜的笑道：“還用讓她回到延市再殺嗎？”
“……”小北挑了挑眉毛問道：“就這麼回覆他嗎？”
“另外再提醒他一句，我可以不殺鍾靈，但鍾靈可未必肯聽他的話。”蘇銳微微眯着眼睛：“如果鍾靈自己找死的話，我沒辦法。”
葉沁站在蘇銳身旁，她聽着蘇銳和小北的對話，再加上這段時間對延市的瞭解，她也知道了鍾靈是怎樣的一個人。
“鍾靈，其實也挺可憐的。”葉沁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說道：“當年的事她沒有份，而且她現在連家都沒了……”
蘇銳告訴了葉沁，鍾秋月是被陳政楚襲擊之後，才進的醫院。
如今鍾靈家破了，母親也命懸一線，而且陳政楚……
鍾靈現在的狀況，可能比多年之前的葉沁更慘一些。
“你心疼她了？你的妹妹？”蘇銳低下頭，眯着眼睛問道。
“有一點。”葉沁沒有否認。
“其實我就是考慮到你，纔沒有殺鍾靈。”蘇銳拍了拍葉沁的腦袋說道：“你知道世界上很多人都信奉斬草除根是爲什麼嗎？”
“就是因爲害怕像今天鍾家的狀況出現。”
“如果二十年前，鍾秋月直接除掉了你和你母親，今天鍾家或許不會倒。”
“而如果現在不殺掉鍾靈，或許幾十年之後，她也會捲土重來。”
蘇銳平靜的說道：“如果按照我以前的性格，我不會管她有多可憐，只有她有威脅，我就會除掉她。”
葉沁聽着蘇銳的話，不免覺得有點冷酷。
但回想一下，蘇銳說的確實是無比真實的道理。
“您是……開始有所改變了嗎？”葉沁小心翼翼的問道。
“但我覺得即便這次我放過鍾靈，她也大概率活不了。”蘇銳平靜的說道：“她跟你不同。”
“你從小在普通環境長大，性格不會那麼執拗。”
“而鍾靈從小就生活在雲端、她驕傲、冷漠，她絕對無法容忍自己成爲喪家犬。”
“一隻驕傲的孔雀，如果渾身的翠羽掉光了，它寧可選擇獨自跳入深淵之中，也不可能跟山雞混在一起苟活。”
蘇銳慢慢的說道。
是的，鍾靈就是一隻孔雀。
她可以接受自己失敗，可以接受家破人亡。
但不能接受自己家破人亡之後，一人膽怯的活在世界上。
如果今天換了任何一個人，她或許都會選擇和林天佑一起離開延市，因爲以她本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復仇。
可鍾靈不會。
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會拖着仇人一起去死。
“能讓林家濤都改變了主意，主動爲她求情……”蘇銳笑了，輕聲說道：“這可是件機率太小太小的事，希望她能夠聰明一點。”
蘇銳可以猜到林家濤之所以爲鍾靈求情，肯定是因爲林天佑的緣故。
“人性，真是有意思的東西。”
它可以讓原本一對貌合神離的人變得真摯。
也可以讓一個膽怯的人變得英勇。
“讓林家濤把他手中的股權準備好，回國之後交到我手裡。”蘇銳轉頭看着小北，輕聲說道：“就這麼回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