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護院被人一槍打在脊椎骨上的時候,正躺在重症監護室內的鐘秋月卻忽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主任,病人心跳出現異常!”
“病人呼吸急促!”
“心臟再次出現驟停!”
監護室內,一衆醫生護士再次手忙腳亂的對鍾秋月進行應急補救。
而此時本該毫無意識的鐘秋月眼皮卻微微顫抖,似乎拼命的想要睜開眼睛。
她非常努力,但最終卻還是沒能睜開眼睛。
窗外,羣星璀璨中,一顆大星緩緩的黯淡。
兩行清淚從她眼角淌了下來,她終於變得安靜了下去。
“病人心跳恢復……”
“怎麼會忽然出現異常呢?
“……”
“誰知道呢……”
幾名醫生護士輕聲交談着。
……
鍾萍的別墅裡,大護院的身體已經漸漸涼了。
啪!
鍾萍從旁邊的人手中搶了一把槍過來,面色狠厲的對準大護院的身體:“爲什麼你死都不肯鬆口,爲什麼你死,我連收屍的資格都沒有?”
“你以爲你能比我好到什麼地方去?”
“你只是個迂腐的老狗而已,活該死無葬身之地!”
嘭!
一槍。
打在大護院已經沒有反應的身體上。
“夠了,人都死了,別再禍害他了。”小北看着狀若瘋狂的鐘萍,皺着眉說道。
“……”鍾萍再次想要扣動扳機,想要發泄心頭的憤恨。
“我說夠了!”小北忽然厲聲開口,扭頭衝着鍾萍大聲呵斥道。
他的身上升騰着一股煞氣。
鍾萍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終於憤憤不平的放下手中的槍。
“把屍體給鍾家送回去吧……”小北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淡淡的說道:“我沒有替對手收屍的習慣。”
將匕首收回到靴子內的皮鞘內。
小北深吸了一口氣。
他一生殺過很多人。
政客、富商、混亂地帶的軍閥頭子。
但沒有一個人,能讓小北有這樣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是的。
他殺掉大護院之後,並沒有感到半分任務完成時的暢快和興奮,反而有種說不出口的不舒服。
就像是……自己雖然贏了,但在某個地方,自己卻輸了一樣。
沈家的那些槍手開始將大護院的身體擡出去。
鍾萍面無表情的走到小北身邊,問道:“現在陳阿四已經死了,你們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開始?”
“這種事你該去問我老闆。”小北瞥了鍾萍一眼,緩緩說道:“我只是一個聽令辦事的刀。”
“你們想出爾反爾?”鍾萍豎起了眉毛。
小北聞言,眼神古怪的看着鍾萍,眯着眼睛說道:“說話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憑你的身份和地位,如果我們想搞你,還不至於繞這麼大的圈子。”
鍾萍聽到小北如此不留情面的話,頓時咬了咬牙。
“你要的東西,我們一定會給你,等着吧,不會太久!”小北忽然失去了和這個女人繼續交談下去的慾望,轉身邁步走出了別墅的大門。
鍾萍獨自站在空落落的客廳內,良久之後,她走進浴室拿出一塊毛巾開始擦地上的血跡。
“陳四爺爺,我也是被逼的……如果今晚你不死,死的肯定就是我。”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況且我還有父母家人,我總不能讓他們也跟我一起承擔風險吧……”
“您爲了鍾家忙碌了一生,現在也爲了鍾家,安心去死吧。”
“以後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會燒香供奉的……”
“你……不要再回來找我……”
黑暗之中,鍾萍宛若一個神神叨叨的農村老婦人般,神經質的嘟囔着。
走出別墅,小北鬆了一口氣。
他感覺胸腔內有點壓抑。
掏出手機給蘇銳發了個短信,但對方沒有回,或許是因爲已經睡覺了。
沉默了片刻,小北給殺手三人組撥了個電話過去。
“喂,前輩,有事嗎?”
即便是深夜,大佛的聲音依然顯得十分清醒。
“帶人出來一趟吧,有點事想跟你們聊聊。”
十五分鐘後。
大佛和二武,還有扎着小辮的小寧開車趕到一家深夜營業的燒烤攤前。
看到小北面前正擺着一箱啤酒,獨飲獨酌。
大佛等人愣了。
因爲他們從來沒見過小北喝酒。
幹他們這行的,必須要時刻保持頭腦的清醒,所以對酒精和毒品之類的可以麻痹神經的東西都是敬而遠之。
小北是這行裡的前輩,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現在的狀態是……
“來了啊?坐下,陪我喝點酒吧。”小北笑了笑,將幾瓶已經打開的啤酒放在他們面前。
大佛等人對視了一眼。
感到十分爲難。
“放心吧,鍾家都已經被打殘了,現在都在自己人掐自己人,哪有功夫盯着我們?”小北似乎看出了大佛的顧慮,笑着說了一句。
“你們喝吧,我吃點東西就行。”
沉默了片刻,二武忽然開口說道。
大佛和小寧笑着點了點頭。
二武的性格沉穩,他也是怕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的話不好對付,所以就自告奮勇,選擇放棄飲酒。
“行,那我們今晚就捨命陪君子了!”大佛笑呵呵的衝着燒烤攤老闆喊道:“老闆,再來兩箱啤酒!”
“前輩今晚的狀態不對勁啊!”小寧年輕,也是心直口快,笑着衝小北問了一句。
“問你們一個問題。”小北端起酒杯,輕輕晃動着說道:“你們說幹我們這行的,到底是錢更重要,還是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大佛和小北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說道:“那肯定是錢更重要唄!”
“如果爲了錢,要讓他死呢?”小北指了指小寧,衝着大佛問道。
大佛愣住了。
“前輩,你到底想說啥啊?”小寧懵逼了片刻,皺着眉頭問道。
“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爲了錢而完成任務,應該捨棄一切身外之物,比如忠心、比如情誼、比如慈悲。”小北緩緩開口說道:“我以前也一直對那些東西不屑一顧,但……可能是我現在的年齡大了一點,我忽然覺得,如果在我們能保證活下去的基礎上,是不是有點東西,比錢更重要呢?”
大佛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前輩,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但你能說出這句話,已經證明你不再是一把刀……你開始變的越來越像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