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不能隨便得罪人,冤家路窄,保不齊哪裡就遇到了。
緊隨戈登身後這人正是洪門總會的總教習號稱海外玄塵的李夢柏。之前因爲助拳霍澤與洪門總會打擂臺,所以這位總教習跟李牧野之間是有些過節的。
李牧野脫口而出:“怎麼是你?”
李夢柏淡然反問道:“爲什麼不能是我?”
“沒什麼,是你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李牧野嘿的一笑:“洪門總會在北美能紮根多年,與政府有些合作也是應當的。”
李夢柏微笑問道:“你該不是在諷刺我們洪門總會做了美國人的走狗吧?”
李牧野道:“我是在誇你們是識時務者爲俊傑。”
“謝謝。”李夢柏輕輕嘆了口氣,道:“獨在異鄉爲異客,你我都有各自的無可奈何。”
戈登進屋後就在左右逡巡,轉而對李牧野喝問道:“那個女證人呢?”
李牧野淡定回答:“死了,她太死硬了,我沒辦法,只好讓她去了天堂。”
戈登頓時大怒:“你憑什麼可以自作主張?”
李牧野毫不客氣的說道:“就憑我比你更強,也更專業,老尼克和布魯克把我請來專門處理這件案子就是這個原因。”
戈登的鼻孔噴着粗氣,濃眉一緊,突然爆發出一拳猛擊向李牧野的額頭。
拳未至,強烈的罡風已經迫在眉睫。這一拳的威勢絕對已達人類體力的極限巔峰!
李牧野淡定從容的看着他的拳,戈登這一拳速度極快,但在小野哥眼中卻如慢動作。他甚至在觀察這一拳的同時還能留意到一旁的李夢柏在戈登有所動作前的瞬間發出一聲嘆息。
鉢盂大的拳頭戛然而止在李牧野的眼前,戈登忽然踩了釘子似的一蹦老高,李牧野雙手背在身後,瀟灑的收回踢出去的腿,轉而對李夢柏用漢語說道:“死洋鬼子,心浮氣躁,全身破綻,給他個教訓,希望你別介意。”
“敢在美國人的地盤這麼對待黑衣人行動組的組長之一,李牧野,你不但內外修養讓我刮目相看,這膽色更讓李某欽佩。”李夢柏讚許的目光看過來,道:“我雖然做了黑衣人的格鬥總教官,但其實說白了就是個打短工的,美國人從來沒把我們當自己人,這些人向來狂妄不把中國人看在眼裡,如果不是爲了總會,我他嗎早就想這麼幹了。”
戈登蹦起來又落下,一屁股摔倒在地上,雙手捂着襠部,發出痛苦的低吼聲。其他四名黑衣人成員紛紛圍上來,其中一名白人壯漢體魄絲毫不遜老崔,撲過來便是一拳,李牧野毫不畏懼,側身一讓的瞬間,出手如電,一招猴子偷桃,只用了三分力道便將這壯漢捏的痛苦到地。
與此同時,另外一名相對瘦小靈活的黑人從後面撲過來,用了一招泰拳的通天膝猛地撞過來。李牧野頭也不回,一招倒踢紫金冠正中這人襠部。小野哥恨這廝背後偷襲出手歹毒,這一下出腳略狠,把他踢的整個人倒着飛出去,撞碎了客廳裡的茶几後眼睛一翻登時暈厥過去。
另外兩個也圍攻過來,動作看起來保守許多。其中一個弓腰出拳,攻守兼備。李牧野屈指一彈,一枚鋼珠精準命中這人的臍下三寸穴位,這人頓時痛苦的倒在地上。
小野哥忽然轉身對着從側後方偷襲過來的傢伙做了個猴子偷桃用力捏碎的手勢,同時口中怪叫一聲。把這小子嚇得一下子停在那裡,雙腿下意識的夾緊,雙手護住襠部,眼睛瞪得老大,連連搖頭。
李夢柏嘆道:“看吧,我就跟你們說過,不要什麼事情都想憑武力解決,總會有那麼一天武力解決不了時,就該輪到你們吃大虧了。”說着,走過去對着戈登的後腰輕輕拍了一下,道:“還得謝謝人家下手有分寸,不然縮進去的就回不來了。”轉而又來到被李牧野踢飛那人面前,看了一眼,搖頭道:“你下手歹毒,人家也不會客氣,看來今後你只能這樣了。”
戈登疼的嘴脣泛白,雙腿顫抖跟打擺子似的,眉頭緊鎖說不出話來。
李夢柏料理了傷者,最後來到李牧野面前,道:“這幾招用的精準,令人欽佩。”又解釋道:“這些黑衣人勇士個個銅皮鐵骨,全身最大的破綻就是雙眼,太陽穴,心臟和那個部位,上面這三處打狠了會出人命,你能料敵先機,用最簡單合理的方式擊敗他們,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換做是我可能還要多費一番手腳。”
李牧野道:“可惜我比你差了打法,眼到心到手難到,如果對手換做是你,我恐怕連你的衣角都不敢去碰。”
李夢柏微微一笑:“你真的是太客氣了,不過我倒是很認可你這句話。”
李牧野愣了一下:“你老兄真是太不客氣了,我其實就是跟你客氣客氣。”
李夢柏道:“上次擂臺一會,你不戰而退,看來這次咱們可以好好切磋一番了。”說着,往前迫近一步。
李牧野瞧出他這一步的厲害,踩電門似的嗖的一下退出老遠,道:“我的拳頭是用來教訓狂妄無知的美國佬的,不是跟中國同胞較勁的,既然上次能讓你一次,這次自然也可以。”
李夢柏啞然失笑:“李牧野,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這回就當是給你個機會漲漲見識了。”
李牧野並不是真怕他,只是當下並非跟他決死玩命的時刻,若不爭生死,只較量拳腳功夫,兩個小野哥也未必夠他打的。這人的功夫修養太高了,全身氣血沉重如鉛汞,幾乎很難察覺到他哪一處氣脈穴道是弱點,而他的一雙拳頭看上去並不粗糲厚重,但卻泛着青瓷一樣的光澤,氣血流轉順暢,動靜之間能感知到十分強烈的沉重感。這就是國術最頂級的打人手段。
李夢柏脣角撇起鄙夷又有點尷尬的笑意,道:“人至賤則無敵,老夫混跡江湖四十多年,今天算是開眼界了。”說着,收了架勢,小心翼翼的後退兩步。
李牧野目不轉睛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道:“以你的功夫修養何必這麼小心?”
李夢柏道:“老夫能在江湖上混四十多年不倒,還混了個李無敵的名聲,靠的就是小心,若是一時大意,在你手下有什麼折損,豈非是陰溝裡翻船?”
這老傢伙,說話做事滴水不漏,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李牧野心中暗自可惜,本來小野哥的確是有趁他後撤步的時候出手偷襲的意思的,數枚鋼珠都已經藏在指尖,只要一出手,必定勢若雷霆,力爭能暗算偷襲的李夢柏受點傷,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至少要讓他沒臉再繼續參與這件事。
李夢柏接着又道:“我剛纔踏步鬥罡破你的守勢,鎖定你的氣機,卻被你不顧顏面的後撤化解,我踩空了一步,若是簡單收回這一步,你手裡的鋼珠恐怕就會立即追過來,你在這十根手指上面下的功夫未必比我這雙拳差了,若是連珠彈射,威力恐怕不遜數把手槍。”他說到這裡頓住一下,又道:“李牧野,我必須承認,你的實力的確已具備跟老夫一戰之力了。”
李牧野道:“你帶着這些徒子徒孫過來,該不是真的來找我打架的吧?”
李夢柏完全放鬆下來,走過去將還在哼哼唧唧大腿顫抖的戈登扶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轉而對李牧野說道:“想教訓你的人是他,我本來對你沒興趣,但現在,我還真有點遺憾上次沒能跟你一決高下。”
李牧野道:“人生本就充滿了遺憾,你老兄是來談正事的,咱們之間這一戰還是能免就免了吧。”
李夢柏換做英語說道:“你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那個女證人去了哪裡?關於那些肆虐殺人的老鼠,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爲什麼每次你的行動都在黑衣人行動組的前頭?”
李牧野道:“鼠王作祟,具體要針對哪個目標,我也沒什麼頭緒,不過根據這些日子接連出事的地點,我劃分出一個大概區域,似乎都是圍繞紅盾莊園發生的。”
李夢柏道:“孫德福的名頭我也有所耳聞,這人是上一個時代的人物了,沒想到蟄伏多年,他會投靠玄門,又突然跑到北美來作祟,他的本事太特殊,面對那些耗子,身手再高也難有作爲,我這次出頭不過是趕鴨子上架罷了。”
李牧野道:“你就不該趟這趟渾水。”
李夢柏道:“可我已經來了,總不好什麼都不幹就撤了,他們請我出來就是專門跟你打交道的。”
戈登這會兒緩過一口氣了,怒目而視盯着李牧野,喘着粗氣道:“我要跟你打一場,在拳臺上按照拳擊的規矩打!”
李牧野嘿嘿一笑,恬不知恥的:“小黑妞兒,夾腿的動作不錯,算你厲害好了,我不是你的對手。”
戈登氣的直翻白眼,道:“你是個懦夫,黃皮膚的豬。”
李牧野用漢語對李夢柏說道:“老兄,他罵你了。”
李夢柏沒有理會小野哥,轉手在戈登的後腰處輕輕拍了拍,用英語說道:“你被傷了氣脈,只是暫時恢復,其實還沒有痊癒,能不能留下後遺症都不好說,你感覺一下,是不是又縮回去了?”
戈登濃眉緊縮,疼的直吸氣,點頭道:“是的,我感覺很糟糕。”
李夢柏道:“那是因爲你又動氣的緣故,平常人都有氣大傷身的說法,更何況你這是被踢出來的疝氣梗阻,不要再動氣了,不然還有你受的。”
戈登痛苦的低下頭,看得出來,十分痛苦,甚至比剛纔直接挨那一腳還難過。李牧野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又瞧瞧李夢柏充滿同情的神態,不禁嘿嘿一樂,用漢語說道:“老兄,你這一手可比我狠多了,我最多就是給他來了點硬傷,幾天就恢復了,你這兩下可是損了他的氣脈還傷了經絡,若不能遇到個懂經絡學的醫生,他那條驢子大的貨就算是徹底白瞎了。”
姬雪飛一直站在老崔身後關注着,對抗級別太高,她插不上手去,這會兒終於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李夢柏轉臉看了她一眼,忽然雙肩一晃,身子平着躥了過來,出手便來抓姬雪飛的脖子。老崔就在姬雪飛身前,反應雖慢一步,但也還來得及阻攔,趕忙橫手臂一掃,去擋李夢柏的手。
李牧野見狀大驚,脫口叫道:“手下留情!”同時,一枚鋼珠電射飛出,直奔李夢柏揮擊出去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