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逐出山門

愛之深,責之切。

宋遠橋從來對宋青書寄以厚望,現在見宋青書爲了功名利祿,連同門之情,師門重任都拋到腦後。心中的悲傷惱怒自責之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說明。

而宋青書再次確定自己想要的。

宋青書雖然是江湖中人,但是他的心從來不在江湖。宋青書的母親凌雪雁是前朝官宦之後,教授宋青書之時,從來是視武功爲小道,而是建功立業,名標青史爲大道。宋青書對武功固然用功,但從心中卻沒有太在乎。

宋青書早就確定,自己不要在江湖這個小圈子裡廝混,如果以前是條件不足,不得已暫時蟄伏而已,而現在如此機遇宋青書確實無法說出讓自己放手的話。

宋青書直愣愣的說道:“孩兒心意已決,如果----”宋青書停頓一下,隨即堅毅的說道:“如果父親要廢我武功,就廢吧。”

宋青書說完話,閉上眼睛,跪在地上,一副聽從安排的樣子。使得宋遠橋心中怒火更甚。

要知道廢除武功從來不是簡簡單單。很簡單武功不是你身上的一個東西,甚至不是人身上的一個器官,說拿走就能拿走的。所謂的廢除武功,不管是什麼方法都會使元氣大傷。一場大病少不了的。甚至廢除武功之後,數年之後,就會病死。這固然是武林中人對武功看的太重,有些想不開的緣故,更因爲廢除武功對身體傷害太大。使人體質單薄。

除了特殊的一些例子之外,廢除武功之後,整個人都變成了病秧子。莫聲谷先前所廢武功,如果不是一顆龍虎金丹給補回來了,現在莫聲谷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宋遠橋本來說着話,還有些氣話的成分在裡面,卻看宋青書居然這份模樣,心中大恨,暗道:“這逆子是在要挾我嗎,以爲我做不來嗎?”

宋遠橋說道:“好。”宋遠橋一步邁出,來的宋青書的身邊,一掌就要向宋青書的胸前打去,這一掌帶起的風聲來看,是十成十的,這一掌打下不將宋青書打死也差不多了。

武當七俠都在,豈能眼睜睜的看到這父子相殘的悲劇。

莫聲谷一把抓住了宋遠橋的手,說道:“大哥,冷靜。冷靜。”

畢竟自己孩子,宋遠橋只不過是一時氣急,豈能真的想殺了宋青書,被莫聲谷這麼一攔,心中稍稍平復,這一掌就打不下去了。說道:“我說了,卸任武當掌門。這個逆子我也不管了,誰愛管誰管。”

這一句話宋遠橋說的悲涼無比。

宋遠橋自己剛剛說,自己爲什麼不在元氣大傷之後,立即將武當掌門之位讓出,所謂的私心所在就是想將掌門一位,留在自己一脈。

宋遠橋一輩子都在爲武當派着想,惟獨這一件事情,宋遠橋在心中覺得是對不起武當派的,但是他爲了將武當掌門之位傳給宋青書,才如此做的。甚至在武當山中造勢說宋青書是武當派少掌門。

其實從武當派的章程來說,根本就沒有少掌門的職務。當然這也是武當派初創,制度也不是很完善有關,武當七俠情同手足,對掌門一位並不是太看中,自然成全大師兄一片愛子之心。這纔有宋青書的少掌門的確認。

而宋遠橋一番在自己看來私心自作,對不起武當派,也對不起師兄弟所照成的事實,卻被宋青書不屑一顧,心中的悲涼傷心就可想而知。

心灰意冷的宋遠橋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好像整個人都被抽了魂,什麼也不說了。

師兄弟幾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都講目光投向俞蓮舟。

俞蓮舟是二師兄,現在大師兄不管事了,自然讓二師兄來主持大局。

俞蓮舟說道:“青書,你站起來吧。”

宋青書知道俞蓮舟的性格,俞蓮舟沉默寡言,但是主意很正,如果說宋遠橋要廢宋青書武功,只不過是說說而已,宋遠橋註定下不去手,而俞蓮舟則不然,如果俞蓮舟開了這個空,他定然能下去手。

宋青書不敢違逆,說道:“是。”

俞蓮舟說道:“你剛剛說的話,不會改變了吧。”

宋青書咬着牙說道:“我心已定,不會更改。”

俞蓮舟說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說我會不會答應。”

宋青書不知道說什麼話,靜靜的聽着俞蓮舟說。

俞蓮舟很少這麼長篇大論,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從小就是一個聰明的孩子,自己的主意很正,你既然敢在我們師兄弟面前說出來,就不知道在你心的想了多久了,勸你是勸不回來的,但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作爲武當派中人,要爲武當派着想,你太師傅就定下只抗元,不造反的基調不是沒有原因的,天下爭龍,勝者固然宰割天下,但是敗者呢?連根拔起,寸草不留,不能說起殘酷。而且即便是成功了又怎麼樣啊?天下之間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有千年的門派,自武當派創派之日起就秉承要傳承千古。即便能成功登龍,武當派也與新朝糾纏不清了,當新朝也有滅亡之時,那時候的武當會不會受到牽連,這都是謎。對參加天下爭龍之事,武當派從來是敬而遠之的。”

“你如果真的這樣做的,第一步,你就要與武當派完完整整的割裂開來。知道嗎?”

宋青書閉目,眼角流下淚水來,說道:“知道。”

俞蓮舟說道:“好,從今日起,宋青書不在是武當弟子。交回佩劍。”

宋遠橋低着頭,手緊緊的抓在椅子的扶手之上,深入扶手,深深的印出幾個指頭印。

宋青書手緊緊的抓住了身上的劍,恨不得將整柄劍都融進手臂之中。

宋青書的佩劍質地很好,是宋遠橋花了重金爲宋青書打造的,陪伴宋青書近十年光陰,早就是宋青書身上的一個器官一樣,此刻宋青書一旦交出去,就好像是生生的將只覺得手斬斷一般難受。

宋青書撫摸着劍柄上的五個字,武當宋青書。一咬牙將佩劍遞給俞蓮舟。

俞蓮舟單手接過。俞蓮舟接着說道:“你從今之後,再也不能以武當弟子自居。不得使用武當武功,但有敗壞武當名聲之事,武當自然有人去取你性命。”

宋青書說道:“弟子斷然不敢。”

俞蓮舟說道:“你不必再稱弟子了,宋少俠若無他事,可以下山了,請恕武當派概不接待。從此不必再來。”

宋青書聽從小叫自己青書的俞二叔,客客氣氣的叫自己宋少俠的時候,宋青書心中一抽,就要留下淚來。

宋青書從小都在武當山長大,武當山就是宋青書的家,但是從此之後宋青書已經無家可歸了,即便有機會再回武當山,也是以外人的身份回來了。

宋青書重重的對俞蓮舟磕了個頭,又向宋遠橋,俞岱巖,張松溪,張翠山,殷梨亭,莫聲谷,各自磕了一個頭,最後鄭重的說道:“弟子,這就去了。望各位長輩,保證身體。”

最後又對宋遠橋說道:“父親,請照顧好母親。”

宋遠橋一言不發。

宋青書走出去,在路過門檻之時,差一點摔倒在地。

從今天起,宋青書從武當派下任掌門變成了一個籍籍無名的江湖浪子。宋青書雖然很悲傷,但是並不後悔。

因爲這是宋青書自己選擇的道路,宋青書暗道:“我總有一天會總覽山河,到那個時候,再回武當山,讓武當派共享我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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