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並沒有去問顧往昔他和管良之間交易的內容是什麼,他很聰明,不管是他換了身體之後頭腦變得聰明還是他經歷了這許多逐漸明白了事理的緣故,羅天很清楚如今的他尚且不夠資格去過問這些事,除非他也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也有了可以憑藉他個人微弱的那一丁點實力去影響這盤棋局的能力。
不過,羅天的心中除了這件事外,還有另外的一件事,那就是陸恆,之前遇到的那個人假扮陸恆,那麼真正的陸恆還好嗎,他是否安全,又是否正在前往歲月城的路上。
“放心吧,陸恆比你想象的還要更加聰明一些。”
也許是看出了羅天心中的擔憂,顧往昔對此倒是給出了一個讓羅天有些意外的解釋,隨即又因爲看出羅天第二個疑問,顧往昔繼續說道。
“釋道者的世界裡,絕對的力量是不存在的,你既然以漏洞爲規則,自然應該明白規則越大漏洞也就越大的道理,所以,規則的角逐更是一份智力的角逐,隱藏自己的優點,製造虛假的弱點,才能走的更遠。”
顧往昔的話讓羅天明白了過來,他的腦海中想起了那一天在中天界山神廟外,萬季安和陸恆之間的那一場無限之戰,如果說那一天他們面對的追兵實力更強一些的話,那麼這場規則力相互作用後所達成的戰鬥效果是否真的能演變爲無限之戰呢?
羅天知道自己如今還差的遠,他甚至都還沒有搞清楚自己下一步該融合一門怎樣的規則,漏洞規則雖然是一門不存在的規則,但漏洞其實也和那些本源規則一樣,當漏洞和規則同時出現的時候,漏洞也將會被賦予一個具體意義,那麼被賦予的這層意義不僅僅可以摧毀敵人的規則,同樣也讓自己的漏洞存在了漏洞當中的漏洞。
“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傷好一些後,我們再聊。”
顧往昔深深的看了羅天一樣,起身離去,看着他的背影,羅天沉默不語,腦海中漸漸的壓下了那種恐懼和希望的雙重交併,重新回到了自己眼前的身份中來。
此時此刻,幾乎是在羅天轉醒的同一時間,幽山地界,陸恆、唐龍二人撞見了一路尾隨而來的管良。
“陸恆,你別告訴我你所說的藍冥子蟒就是他!”
唐龍看着眼前的管良心中大震,提升實力準備迎接戰鬥的同時也對一旁陸恆的“欺騙”而憤怒。
陸恆沒有理他,但也沒有擺出戰鬥的姿態,反觀對面的管良也是如同陸恆一樣的淡然,唐龍觀察形勢最終發現原來是自己傻了,這兩人根本不會打起來。
“羅天我已經送到歲月城了,你們可自行去找他。”
管良的第一句話就讓唐龍臉上原本放下的殺氣重新又提升了起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還不等他做出選擇的時候,就聽到陸恆說道。
“看樣子你已經得到了你所想要的了。”
聽到這話,管良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就好似陸恆口中的“你”並沒有指代自己一樣,而這樣一種雲淡風輕的管良更是讓陸恆的心中暗自警惕。
“不過我想,你的胃口不會這麼小,一路尾隨我們前來是爲了分的另一杯羹吧?”
此時,唐龍也開竅了,他只是不太清楚陸恆、羅天和命天教的深層次矛盾而已,但他爲人並不傻,聽到這兩人之間打啞謎一般的對話已經多少猜到了此時三人在幽山碰頭的目的。
“咦,聰明人之間何必把話說的這麼明白,陸恆你說是不是?”
管良先是看向唐龍,唐龍和陸恆一同出現他並不會感到意外,這兩人關係匪淺,雖然並沒有他們稱兄道弟的傳聞,但在釋道者的世界中,誰是朋友誰又是敵人,當真是一件很難說的清楚的事。
利益或許能夠讓人走到一起,但利益卻並非交朋友的絕對前提條件,還有一些別的東西,類似於爲自己今後佈局的深遠影響纔是真正在起作用的關鍵因素。
陸恆和唐龍,管良的心中記住了這兩個名字,這兩個人能夠走到一起,但他們就未必不能成爲命天教能夠掌握的棋子之一。
“那還等什麼,走吧,若是真的入夜了,就不好辦了。”
陸恆說完就轉過身軀,管良隨即跟上,在跟上來之前,唐龍一把拉過陸恆壓低聲音說道。
“我說你到底在搞什麼,難不成來這幽山真的是爲了那藍冥子蟒?”
這次陸恆看向唐龍的時候眼神中分明就有些納悶,他心說我費這麼大的力氣來到這裡,難不成是來郊遊的,如果他們真是來郊遊的,那管良也是來郊遊的不成?
唐龍沒有再問,他知道自己問的傻了,不過此時的他也明白了過來,藍冥子蟒就是管良要向陸恆和自己所討要的報酬,而這份報酬不僅僅是賣命的報酬,同樣也是爲那個叫羅天的小子留命的報酬。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孑然一身的人是不存在的,更是不可能會有好下場的,在不同命運交錯的軌跡當中,任何人事物的改變都會影響着他人,如果命運沒有誕生,也就無法改變命運,妄想將並不存在的命運操控在自己的手中,只是一種癡人說夢而已。
逐漸深入的三個人漸漸的來到了當初羅天和假陸恆見到旱魃的那個地方,山巔之上月光乍現,但是周圍的氣息卻很平靜,今晚似乎並沒有危險出沒的跡象。
陸恆三人沒有說話,如果是換在平時,他們絕對不會來這個地方,即便他們的實力強悍,但也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而今天他們出於不同的目的來到這裡,爲的卻是同一個目的,這本身就是一種矛盾,或者說唯有矛盾都出現,才能讓絕對的事物發生變化。
就在這時,山峰上傳來了一陣野獸的怒吼聲,聲聲震撼人的心神,陸恆三人聞聲看去,只見一個龐然大物聳立山巔之上,它的怒吼似乎並沒有任何刻意指定的對象,而僅僅只是出於異獸行爲的本能。
就在異獸發出聲音的同時,距離陸恆三人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獵物出現了。
然而此時陸恆三人誰都沒有動,因爲他們很清楚一動就是死,別看那異獸身處山巔,距離他們至少還有幾千長的距離,但實際上抵達他們的所在只需要一瞬,所以他們必須等到一個絕對精確的時機出手,而且必須一擊而退。
等待是一種煎熬,特別是毫無意義的等待,對陸恆和唐龍而言,今天他們所要獵取的獵物終歸將會成爲他人手中的囊中之物,既然只是爲了他人做嫁衣而已,何必如此賣力?
管良也在屏息以待,山巔上的異獸不斷的怒吼,草叢中的異獸也在不斷的發出細微的挑釁聲音,兩種聲音雖然距離遙遠,但仍舊有着一種隱秘的頻率波動,一陣陣的響徹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