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君柏的話後,羅天的心中頓時一沉,果然還是來晚了,風葬天下的人既然找到了這裡,說明少女已經被他們擄走了,至於那神草閣剩下的四個人,估計也是相同的下場。
“羅天,別忘了你體內被刻下了風葬大陣的印記。”
魔能提醒羅天,羅天自然明白,不過他卻對這道印記的存在完全不知道,是一種氣息還是一種符咒?
“應該是一種血源詛咒,恐怕當你和那女娃兒做事的時候這種詛咒就已經產生了,而那風葬大陣怕是也和我鬼族秘法一樣,屬於某種需要憑藉傳承之力才能引動的殺陣,故而和你體內被種下的詛咒產生了連鎖反應。”
鬼話的話讓羅天心中又是一沉,沒想到麻煩竟然大的如斯,而此時羅天不經意之間看了君柏一眼,恐怕這件事的後續影響纔剛剛開始。
此時,羅天看向那風葬天下的人,問道。
“你們想要什麼?”
君柏控制着那人,不讓他再有反手的機會,而那人似乎也壓根沒有懼怕的意思,不管他是真的不怕死,還是假風葬天下派門的威名爲虎皮,此時此刻他表現的大義凜然的說道。
“交出我派至寶,前往斷魂崖受死!”
他的話讓君柏的眉頭一皺,羅天和風葬天下的恩怨既然是羅天有錯在先,那麼羅天自然要因此付出代價,雖然死的下場太過了,但風葬天下既然敢將這件事捅到中天界當中,自然也做下了最壞的打算,就不知道羅天該如何應對了。
“只要我前往斷魂崖,你們就能放人了麼?”
羅天的話讓那人一愣,但很快就冷笑連連,說道。
“至寶呢?交出來!”
“我根本沒拿你們什麼至寶,當初在葬龍谷……”
羅天話音未落,就被那人中途打斷,繼而提高聲調說道。
“狗賊到了這時還企圖狡辯,當真欺我風葬天下沒人了嗎?”
他的聲音引起了幻海夜市不少人的注意,但眼見這邊只有紛爭而沒有動手的跡象,而對於來到這幻海夜市做人生最重要的一次交易的釋道者們而言,這種時候即便是天塌下來了,也不會讓他們分心其他。
“你走吧,斷魂崖我會去,告訴萬季安,倘若他殺了無辜之人,我必親手殺他!”
羅天話音落下,那人怒目圓睜,正想要說一些不自量力的話的時候,只感覺背後一陣力量傳來,身體早已在院落的大門口了,而這種時候即便回去也只不過是逞逞口舌之利罷了,隨即他的人影就消失在了院落當中。
“羅天,你當真沒有偷盜風葬天下的那件至寶?”
君柏問起此事,羅天猶豫了一下,畢竟這件事涉及到了一些有關他自身的隱私,但思考了片刻後,羅天還是把這件事簡略的說了一遍。
君柏在聽完了整件事的流程之後,儘管這不過只是羅天的一面之詞,但南朱雀吐火以及清微妙法這兩個秘密能夠從羅天口中說出,和證詞相互對照,君柏內心已經信了七成。
“如此說來,當時那種情況下,風葬天下重兵把守在葬龍谷南朱雀神龕當中,即便內有重寶你也不可能孤身一人盜走,而你想要引動葬龍谷八十一萬冤魂的規則衝突來修煉規則,在心魔入侵的時候做出了不軌之事,這事倒是怪不得你,只能說是機緣巧合罷了。”
君柏的話說完後,羅天的臉上卻並沒有那種被救贖後寬慰的感覺,仍舊還是十分的沉痛,這件事不管說千道萬,他都是錯了,即便他人原諒,終究也不過是無關痛癢的一句安慰罷了,而對羅天自己來說,他內心的想法又豈能對旁人道來。
神性說羅天要保存自己僅存不多的人性,雖然羅天不清楚這句話真正的意思,但自己的人性缺失這一點,羅天卻是要比神性更加的清楚,畢竟這就是由他自己支配的意識。
蟠龍道上的遭遇,到墜崖,到黑屋中所聞所見的一切,再到重生以來的種種,羅天該恨誰呢,他該把這一切的過錯推咎到誰的身上呢?
沒有誰,唯有他自己,是自己的愚蠢和幼稚讓他犯下了唯有一死才能結束的悲劇,但人都是一樣的,羅天也不會例外,即便願意擔下自己犯下的過錯,卻不會讓這份過錯永遠的殘留在自己的心中,成爲永遠的破綻,所以他必須要將這份過錯轉嫁出去,用別的方式來代替他承受這份內心的折磨和罪孽。
這便是人性,當羅天這樣做的時候,這份人性的缺失就已經以永遠不會修復的方式開始加速誕生了。
對陸嫣然,對丁勉,對張淼,乃至對那風葬天下的女子,羅天的心中有愧,但這份愧疚和虧欠過去了也就過去了,這樣說或許十分殘忍,畢竟記憶的留存要比生命的輪替更爲重要,倘若記憶還在,即便生命消逝,人也不會因此而消逝,仍舊還活在他人心中。
那麼,這份罪孽該如何化解呢?
永遠不會化解的,因爲這就是一樁樁一件件求仁得仁的輪迴罷了,當羅天在蟠龍道上認識丁勉三人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結局,當羅天機緣巧合陷入心魔並且遭遇到那女子的時候他爲了求生要做什麼也是無他路可尋。
這個世界上不會給他羅天太多的機會,每當他踏上一條人生路的時候,或許結局就在他做出抉擇的那一刻註定了。
殺了與這些事相關的人並沒有什麼用,畢竟內心的罪孽永遠都被刻在了哪裡,每一次從記憶中搜尋出來,除了痛苦甚至連緬懷的感慨都不會有,那麼這樣贖罪的道路該在何處纔是終點呢?
“羅天,你真要去斷魂崖?”
君柏的提問將羅天拉回到了現實當中,羅天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他會去,儘管他無論做什麼都難以洗刷掉內心的罪惡感了,那麼無論讓他做什麼他都會去做的,不是爲了贖罪,也不是爲了補救什麼,而是爲了延緩他人性流失的速度,在擔起一切和逃避一切之間選擇一個平衡點。
“無妨,既然你要去,我和君濤便與你同行。”
君柏此時淡淡一笑,信誓旦旦的說道,羅天聞言一怔,趕緊擺手勸道。
“不行,這事跟你們沒關係,風葬天下實力難測,和我又有一死都難以化解的恩怨,你們去了也只會讓這樁仇恨無休止的繼續擴大化罷了。”
羅天的語氣很誠懇,但君柏微笑着聽完了之後卻說道。
“這樁仇恨的確如你所說,已經無法化解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