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兒雙手拇指合併,射出九陽神劍中最強的一招“雙陽合璧”。那邊廂,神機子卻劍指連點七次,七劍合一,匯聚成猛烈無匹的一股劍氣,正是“七星聚會”。
“鏘~”
劍指交拼,猛烈爆發出鏗鏘刺耳的金鐵破碎之聲。七星聚會的劍氣,終究敵不過雙陽合璧,率先崩潰。神機子身形後挫,腳下失衡搖晃。韓琳兒則得勢不饒人,倉促間悟法再發出最強的雙陽合璧,只能八劍齊飛。八道劍氣挾勝利餘威,大舉攻上,誓要趕盡殺絕。
旁邊戰船上,全真六子禁不住同時脫口驚呼,神情緊張之極。張士誠則雙眼放光,大叫一聲:“好劍!”
聲猶未落,奇變橫生。只見神機子提掌當胸,迴旋急轉,衍生出一團雄渾真氣,護住周身。九陽劍氣刺在真氣團上,只泛起陣陣漣漪,竟不能攻破氣團,直接貫穿神機子身體。
未等敵人變招。神機子一聲斷喝,竟然借力打力,把劍氣盡數挪移過來化爲己用,倒過來向白蓮教主發動凌厲反撲。這妙絕毫巔的一招,乃是全真絕學之“斗轉星移”。
危急關頭,韓琳兒也是雙臂急旋,衍生出一團陰陽兩極真氣,同樣護住周身。赫然就是九陽五絕中的陰陽大挪移。九陽劍氣撞入大挪移氣團之內,當即如泥牛入海,化於無形。
陰陽大挪移注重防守,斗轉星移則講究連消帶打。雙方雖然同樣是卸勁之招,但側重點各有不同。孰優孰劣,一時三刻之間,倒也難以斷言。
不過,藉助這下斗轉星移,神機子明顯已經掌握到了主動之權。他嘿聲冷哼,陡然棄劍用掌。雙掌如狂風暴雨,狂轟濫炸,攻勢凌厲無匹,兼且招招都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打法,正是全真教的“一炁三清掌”。
“拼掌法?好,就讓你看看蕭大哥章法的厲害!”韓琳兒柳眉同時向上一挑,不甘示弱,以掌對掌。火雲無盡,火海無邊,掌勢同樣鋪天蓋地,毫不示弱地硬碰硬,強鬥強,攻對攻。
電光一霎,無數掌力對撼之聲,活像雷鳴閃電,密集炸裂。餘波所及,方圓十多丈範圍內烈勁四射,絕對生人勿近。任何生命一旦侵入雷池半步,肯定當場被炸得屍骨無存。
如此駭人慾絕的威勢,無論張士誠抑或全真六子,都看得禁不住爲之瞠目結舌。至於兩邊戰船上那些水手,更加一個個呆若木雞。哪敢相信以人身血肉之軀,竟能把武功修煉到如此超凡入聖的境界?
雙方短兵相接,忘我火拼。終於勝負分明。電光石火之際,韓琳兒斷聲嬌喝,火雲掌掌力狂吐,把神機子雙臂狠狠震得向上蕩起。赫然技勝一籌,率先打破平衡。不等神機子回氣防守,白蓮教主乘勢急進,一招“火蛇吐信”長驅直入,不偏不倚,正中敵人胸膛!
這一掌非同小可。神機子情知不妙,連忙放空身體,運轉九陰真經進行自保。剎那間,只聽得“嘭~”悶響炸開,韓琳兒眉宇之間,竟禁不住流露出詫異之色。因爲她感覺到了。自己彷彿一掌打上了塊棉花,觸手之處,虛虛蕩蕩,根本全不受力。
所謂“大成若缺,其用不弊”。王重陽是道家真人,從道德經之中,妙悟出武學至理。這一招大成不弊,用以防身護體,可謂妙絕毫巔。和武當派的一招“天下至善莫若水”,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是九陽神功的破壞力,終究非同小可。即使有九陰真經護身,卸走了約莫八成掌力,但就是剩下那兩成的火雲掌力,已經足夠讓神機子痛入骨髓,冷汗直冒。
無論如何,韓琳兒畢竟還是個女人。世間對於女子,多少總會有幾分看不起。即使神機子身爲全真教掌教,也不能免俗。雖然之前對掌,他頗爲吃了一點虧。但韓琳兒也不見得就佔了多大便宜。故此神機子總覺得憑藉自己一身本事,足夠吃得住韓琳兒有餘。
可是雙方再度交手,神機子卻駭然驚覺,情況全不是那麼回事。韓琳兒雖然身爲女子,但出手又狠又辣,兼且內力深厚,舉手投足之間氣勢十足,全無破綻。當真名副其實,巾幗不讓鬚眉。
彼此連番對劍對掌,神機子非但無法佔得上風,甚至反過來吃了大虧。他心下登時爲之凜然,立刻把胸中所存有的幾分輕視之一,盡數收斂得乾乾淨淨。心念動處,當即把身體猛地一抖,遍體關節骨骼,隨之同時發出陣陣嗶嗶啵啵,活像放鞭炮般的詭異聲音。
聲猶未畢,神機子猛然一伸手。雙臂關節暴長,雙爪疾攻上來。指尖吐勁,裂空破風。縱然尚未真正抓實,卻已經讓韓琳兒感覺肌膚欲裂,心頭更隨之生出一股強烈之極的危機感。當下更不假思索,立掌爲刀,一招“烈陽焚天”向對方爪上重重劈下。
“啵~”
怪聲悶響之中,掌爪互撼。可是出來的戰果。卻大出旁觀者意料之外。這一着火拼,固然人影兩分,但被震退的,竟然是韓琳兒。
論內力修爲,韓琳兒本來要壓過全真掌教一頭。但神機子爪勁強悍絕倫,遠勝烈陽刀。所以最後吃虧者,便成了白蓮教主。
一招佔得上風,神機子精神大振。他朗聲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簡直不自量力。九陰神爪之下,要妳就此飲恨!”雙爪交錯,骨節爆發出陣陣扣人心絃的爆響。聲猶未落,神機子揉身急縱,一爪抓向韓琳兒面門。
韓琳兒神色冷峻,嘿聲輕哼。隨之旋身急轉,掌力迴旋疾舞,形成“火雲鐵桶”,讓白骨爪完全無隙可乘。
剎那,只見雙方各施絕技,再度以快打快,展開貼身肉搏。兩人在濠水河面之上攻守周旋,此起彼伏,幻化出幢幢身影。虛實難辨,教人看得眼花繚亂。
韓琳兒內力更強,可惜論武技高明,火雲掌和烈陽刀都比不上九陰白骨爪。近身纏鬥,短兵相接,九陽神劍也用不上。故而一時之間,竟全落下風。
九陰白骨爪的爪法,可謂變幻莫測,穿人首級,如穿腐土。可惜神機子本身修爲略遜,所以始終得勢不得利。眼看強攻不下,他招式再變,同時施展輕功,躍前縱後,四面八方地強攻衝殺。
韓琳兒知道九陰白骨爪招數太奇,假如一味跟着敵人,見招拆招,立時就會吃虧。當下謹守門戶,不管神機子爪法怎樣千變萬化,自己只是把火雲掌和烈陽刀交替運用。八成力量用作守禦,只有兩成力量作爲攻擊。
不過短短几個瞬間,彼此已經交手近百招,神機子始終沒法子真正克敵制勝。他心裡惱怒異常,心想我在終南山前後苦練了合共三十年,難道連這樣一個女娃娃也打不過?當下掌劈爪戳,越打越快。攻勢如狂風暴雨,招招狠辣。
頃刻間,雙方打了個難解難分。堪堪又過百招。韓琳兒似乎漸感力疲,掌力的防禦圈子逐漸向內收斂,比起剛剛開戰的時候,已經縮窄了兩尺有餘。
神機子心中大喜。心道九陽神功雖然剛烈霸道,但剛不可久,看來不耐久戰,這就比不上九陰真經的綿綿不絕,真氣用之不盡了。當下這全真掌教抖擻精神,乘勢疾上,雙臂直上直下,招招不離韓琳兒面門。似乎若不在她腦袋上狠狠抓出五個洞孔,便決不罷休。
韓琳兒果然似後勁不濟,雖然還勉強抵擋得住,但掌勢越顯散亂。神機子雙眸異光暴綻,猛地斷聲急喝,一爪抓出。爪勢去到中途,忽然變了方向,轉而直取小腹。這一招變化刁鑽之極,落點奇幻難測。最是難防難避。
韓琳兒眉宇間顯露慌亂之色,急匆匆一招“烈陽焦土”,揮刀砍下擋格,總算擋住來了白骨爪,避過被開膛破腹之劫。然而白駒過隙之際,奇變橫生。神機子長笑一聲,喝道:“女娃娃,妳敗了!”空着的右手猛然結印,一掌迅逾雷霆轟出!
這一掌光華四射,凜凜生威。正是神機子蓄勢已久的一記殺招:九陰絕學降魔大手印,
降魔大手印,分爲三印。
第一印摧心,中者必定心臟爆破而亡。剛纔韓琳兒已經吃過了這招的大虧。
第二印降魔,激發光環普照如輪,吹毛斷髮,殺人不沾血,更勝神兵利器。
第三印七傷,中招者,渾身奇經八脈也會寸寸爆碎斷裂。
此時此刻,神機子所施展的,就是七傷印。七傷者,乃是陰陽二氣,再加上金木水火土五行。一掌當中,同時包含七種不同勁力。或剛猛、或陰柔、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吞吐閃爍,變幻萬端,威力驚人,七傷印之名,便由此來。
丰神俊朗,仙風道骨,一派得道高人模樣的神機子,生平第一次,眉宇間流露出某種直教人爲之毛骨悚然的猙獰笑容。
因爲他彷彿已經看見了。當自己這一掌轟上韓琳兒身體之後,白蓮教教主將會落得一個如何慘烈的下場。而自己則可以踏着白蓮教主的屍體,步步高昇。讓全真教,再現成吉思汗時候的無上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