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雲羅殿一處耳樓前,一衆人於十數丈處駐足。
嗖嗖嗖!
隨着當先一人右手輕擡,他身後十二名黑衣人瞬間隱沒在四周。一個個如同鬼魅般迅捷、無聲、齊整,儼然是一支黑夜間的幽靈小隊。
踏踏踏!
緊接着,但見那人眼神閃爍,直接向着耳樓走去。踏着黑夜的脈搏,腳步聲起,歌聲隨來,直讓黑夜生出一股肅殺的韻律!
歌曰:畫梅者,難畫梅之寒;詠梅者,難詠梅之意;觀梅者,難觀梅之心!以身作梅,夢入梅骨;三弄者,花非花!
歌聲閉,那人已距耳樓三丈距離。來人,正是臉色尤自稍顯一抹青澀,眼神卻似一夜成熟的歐陽星馳!
唰唰唰!
“同袍山歐陽星馳,特來求見雲羅殿大師姐---玉玲瓏!”只見歐陽星馳長劍揮灑,擡眼看向耳樓上一個個如臨大敵的女子,朗聲道。
“呵!口口聲聲說求見,卻偏偏黑夜前來,你的誠意在哪裡?”一名女子直接輕喝一聲,甚是不滿道。
“時間碰巧而已!”歐陽星馳面色無波,解釋道,“還請姑娘速速通傳。”
“碰巧?!”聞言,那女子眉頭一挑,揮手拒絕道,“此時此刻,大師姐碰巧早睡了。你,還是速速離開,明日再來吧。”
唰!
咔嚓!
但見那女子話音一落,歐陽星馳便突然甩手一劍斬出。頓時一道劍氣橫飛,片刻之間便硬生生斬在耳樓之上,直將一根立柱攔腰劈斷!
“你...”見狀,一衆女子頓時色變,而那名女子更是大怒道,“膽敢如此無禮?!”
唰!
“呵!再說一次!”卻見歐陽星馳毫不在意地輕笑一聲,又自長劍一揮,傲然道,“同袍山歐陽星馳求見大師姐玉玲瓏!若是再不相見,便休怪我辣手摧花!”
唰!
唰唰唰!
聞言,一衆女子齊齊拔劍,便欲衝下耳樓。
“住手!”卻在此時,但聞一聲甚是入骨的嬌喝聲突然傳來,“打打殺殺,又豈是是我雲羅殿待客之道!”
吱呀!
踏!踏!踏!
片刻時間,便見耳樓大門幽幽開啓,一道芳華身影踏着輕盈步伐,載歌而來。
歌曰:皓月雖美意猶寒,羣星爭寵孤冷纏,紅日光華灑萬丈,奈何夜色無遮攔。生就七竅玲瓏骨,無衣璞玉黯悠然。
歌聲閉,蓮步幽停,歐陽星馳身前丈許,玉玲瓏已然如仙而至。
“公子說,要求見於我,卻不知所爲何事?”看着歐陽星馳那雙閃爍的眼睛,玉玲瓏開口道。
“呵!我已自報姓名,姑娘又如何不知?”微微一頓,歐陽星馳不由輕笑一聲道。
“實在抱歉!”卻見玉玲瓏美眸一閃,致歉道,“先前貪睡,卻是不曾聽到。”
哦?
見狀,歐陽星馳不由眉頭一挑。
“塵無暇---歐陽鳳心,正是家姐!”又自沉默一瞬,歐陽星馳眼神閃爍道,“我此番前來,正是爲了她!”
哦?
聞言,玉玲瓏不由眼神閃爍,這纔將眼前之人又自仔細打量一番。
而面對玉玲瓏那灼灼直視的目光,縱然歐陽星馳依舊面色無波,但心中卻是早已澎湃。若不是他心繫姐姐,一心只想知曉有關姐姐之事,恐怕還真就無法保持淡定。
畢竟,玉玲瓏的殺傷力,對男子來說,實在太大了!
“歐陽星馳?!”許久之後,就在歐陽星馳暗暗心中叫苦、頭皮發麻之際,只見玉玲瓏突然道,“來自同袍山?!”
唰!
“沒錯!”歐陽星馳將頭一擡,隨即長劍入鞘道。
“呵!就算我現在全部告知於你...”見狀,玉玲瓏輕笑一聲,依舊目光不移,微微一頓,隨即緩緩道,“你信嗎?”
“便是強如凌霄,卻也不似公子這般,深夜強行求見!”見到歐陽星馳詫異地轉頭,玉玲瓏目光閃爍,又自直視其雙眼道,“公子應該知曉,強扭的瓜,的確不甜!”
哦?
聞言,歐陽星馳頓時面色一變,周身的氣息也自回落起伏,卻是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女子。一時間,竟然再無話說。
“身爲同袍山不死太歲的得意弟子,值此特殊時期,公子應當將重心放在何處,想來令師尊一定早有交代。”只見玉玲瓏又自緩緩開口道,“至於令姐姐塵無暇之事,包括我在內,早已有衆多人都在同時探尋!”
“公子若當真關心,我倒是有個提議。”緊接着,玉玲瓏又道。
“提議?!”聞言,歐陽星馳不由詫異道。
“據我所知,目前戰力最強者,自是凌霄無疑。”只見玉玲瓏眼神閃爍,直言道,“只是,縱然他戰力強大,卻是麻煩纏身。公子若是前去相助,於你於他,必將是百利無一害、事半功倍之舉。”
“你與凌霄,是何關係?”沉默片刻,歐陽星馳突然問道。
“公子很想知曉?”卻見玉玲瓏反問道。
“沒錯!”歐陽星馳點點頭。
“呵!這個問題的答案...”可玉玲瓏卻是眼神一閃,隨即輕嘆一聲,擡頭望月道,“便是我,也真的很想知曉!”
哦?
聞言,歐陽星馳不由一怔。
踏!踏!
“公子還是趕快離開吧!”然而,玉玲瓏卻是再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竟然直接轉身離開道,“要知道時間不等人!許多事,一旦錯過時間,便是再無彌補的機會!”
耳樓中。
一間房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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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鏤空茶几上,一杯香茗正任由嫋嫋升起的雲霧,將其所有的茶香帶至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而茶几的一旁,一名帶着輕紗斗笠的女子,正襟危坐,等待着玉玲瓏的到來。
此人,正是雲羅殿實際的掌權者,副殿主---舞霓裳。
“呵!想不到那不死老鬼,終究還是開口了!”見到玉玲瓏返回,舞霓裳輕笑一聲道。
“師尊!”玉玲瓏緩緩落座,甚是恭敬道,“那歐陽星馳能來第一次,便會再來第二次!”
“同樣!歐陽星馳能如此,其他人亦能如此。”緊接着,玉玲瓏眼神一閃,目光似要看透舞霓裳斗笠上的輕紗,又道,“恐怕到時,莫說這座耳樓,便是整個雲羅殿,都將不得安寧!”
“呵!你之擔心,未免太過多餘!”卻見舞霓裳並不以爲意,只是輕笑一聲道。
哦?
聞言,玉玲瓏不由微微一怔。
“玲瓏!聰穎如你,又如何不知?”只見舞霓裳輕抿一口茶水,淡淡道,“只要有你在,不論是誰,都不會動此處分毫!你又何必與爲師如此?”
“呵!玲瓏!你應當知曉,爲師所做一切,都是爲了你!”見玉玲瓏沉默不語,舞霓裳輕嘆一聲,又道,“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亦或者是將來!”
“師尊恩情,玲瓏莫不敢忘!”聞言,玉玲瓏不由眼神閃爍,連忙道。
“只是...”可緊接着,只見玉玲瓏微微一頓,終究忍不住問道,“當年之事...師尊你...”
啪!
嘩啦啦!
聞言,舞霓裳不由頓時一怒,卻是猛地將茶杯一頓,直將茶水四處灑落。
“爲師最後一次忠告你!”只見舞霓裳氣息浮動,怒道,“在這雲羅殿中,只能有一個主人!在這雲羅殿中,只能有一個接班人!”
“不論你與塵無暇是什麼關係,不論你與塵無暇有多麼要好,她始終都是你最大的障礙!”緊接着,舞霓裳眼神閃爍道,“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是師尊!”但玉玲瓏卻是十分不解,堅持道,“您與殿主姐妹...”
“住口!”可還不待玉玲瓏說完,舞霓裳便是強硬將其打斷道,“你要知曉,理想與現實,終究是不可融合的矛盾體!眼見與耳聽,也並不是真正的事實!”
“在雲羅殿中,永遠都只能有一面雲羅!”緊接着,舞霓裳又道,“一旦雲羅一分爲二,便是雲散羅開的局面。到時,大雨傾盆,雷電交加,必能將你摧殘的體無完膚!”
見到舞霓裳再一次因此而暴怒,玉玲瓏雖然依舊心中不甘,卻也又一次不敢再多言。
儘管,她真的很想知道,當年自己的師尊究竟做了什麼,但卻是一次又一次被師尊硬生生堵了回去。而面對師尊的絕對強硬,玉玲瓏卻也毫無辦法。
只是,如今事情已然進展到一個爆發的臨界,就算她玉玲瓏能夠應付一時,卻也終究有心力憔悴之時。到那時,她又該如何面對一個個前來質問的人?
“呵!玲瓏!”見到玉玲瓏不言不語,舞霓裳沉默良久,平復心境道,“爲師從小看你長大,對你之心性自是瞭如指掌!”
“你雖然聰慧,甚至比之塵無暇,更懂得進退取捨,更加知曉衝動的代價。”緊接着,舞霓裳與其更加緩和道,“但,你又太過善良,根本不懂這世間人性的可怖!爲師身爲師者,自然不能讓自己的愛徒踏入那個深淵泥潭!”
“呵!師尊的心意,玲瓏又豈能不知?”聞言,玉玲瓏眼神閃爍,輕嘆一聲道,“也正是謹記師尊的教誨,玲瓏才萬事三思而行,絕不敢有絲毫大意。”
“呵!那就好!”舞霓裳總算面現笑容,輕笑一聲道。
“你早些休息吧!”緊接着,舞霓裳緩緩起身道,“爲師還有要事處理,暫且告辭!”
舞霓裳走後,看着茶几上還剩半杯茶水的茶杯,看着四周那灑落的晶瑩茶水,玉玲瓏的臉色不住變幻,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