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羣加賀一向宗的坊官一個個暴力無比,腦袋裡只有煽動信衆武裝一揆建立人間佛國的想法,本福寺明誓明明知道這不對也無法阻止他們的行動,他只是個毫無實權的學問僧,在這些鬧一向一揆起家的僧衆面前被壓的擡不起頭。
於是在吉良家的掩飾與有意縱容之下,一羣針對延歷寺的襲擊計劃被迅速提出,策劃一揆軍也被迅速通過,並很快朝着一揆策動和攻擊計劃的大方向發展。
九月下旬,加賀又迅速增援大批一向宗門徒,同時個拿來的還有淺井郡附近江北十寺的大量一向宗門徒,此時一揆軍已經距離超過一千兩百人,吉良義時覺得這他們有些超限,再縱容這麼聚集下去,吉良家的基業也要不穩,於是立刻命令服部正清提前引發一揆。
九月二十七日傍晚,一直在堅田郊外的鄉村裡密謀的一向一揆軍首腦正在議事,突然一名一揆軍小頭目跑過來在一名首領的耳邊低語幾句,那名首領面色急變,疾聲大呼:“不能在等了!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延歷寺發覺我們的行蹤加強戒備了!再等下去我們就是甕中之鱉!”
“什麼!怎麼會如此!”聽到這個消息一出幾個首領一下都跳起來,誰也沒心思再去辨別真僞,立刻高聲宣佈一向一揆提前發動。
“等等!我們是不是應該慎重點?草率出擊可是兵家大忌!”北近江淺井郡十寺坊官川邦邊秀政反對道。
“川邦邊殿!你太謹慎了!太過謹慎就是膽怯!你不會是怕了吧?哈哈哈……”一羣加賀坊官肆意大笑起來,而淺井郡十寺坊官衆的臉色卻很難看。川邦邊秀政是他們這次帶隊的頭領,頭領被褥他們還有什麼臉面。
“川邦邊殿!我們就是要先下手爲強。趁着月色明亮我們一路潛入比叡山,一把火燒掉那寺院,讓他們知道我加賀一揆軍的厲害!”
“是啊!我們加賀一揆軍從來都是先出手,到現在還從沒敗過!”一名加賀一揆軍首領洋洋得意道。
“切!也不知道誰被朝倉宗滴打的做縮頭烏龜!”一名近江武士小聲嘀咕道。
脾氣暴躁的加賀武士立刻跳起來抽刀威嚇道:“你說什麼?在給我說一遍?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腦袋?”
“你敢!”一句話引發兩邊的武士抽刀對峙,幾名坊官首領一看不是個事,連忙呵斥道:“打住!都是兄弟同胞,什麼要打要殺的!給我把刀收起來!”
“哼!”雙方互相瞪視一眼才悻悻而退,川邦邊秀政的提議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反而差點引起一場火併,他滿懷失望的陷入沉默,同樣沉默着沒說話的明誓乾脆當沒聽到剛纔的動靜。
只見幾名加賀一揆首領經過草草商議之後,命令道:“一向一揆軍決定當夜蜂起,目標是延歷寺的東塔五穀,最終目標是燒討根本中堂。”
這支由一千兩百人所組成的一向一揆軍,對延歷寺發動近乎自殺性的襲擊。而一向一揆軍的對手延歷寺卻對此懵然不知,在剛入三更的時候,一向一揆軍潛入日吉大社,發覺大社自上而下的二十一社毫無防備,連僧兵都很懈怠的忘記職守,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當即一千兩百人分成數路四處放火殺人。以有心對無算也讓這場襲擊在初始階段簡直一邊倒的屠殺,百餘名巡邏僧兵被先後殺死,延歷寺山下的門前町最先被引燃大火,還在睡夢中的天台宗門徒就遭遇了一場滅頂之災。
從山下門前町放火開始,一直到殺過日吉大社一共用了近一個時辰。這羣一揆軍一路放火燒討讓毫無防備的天台信衆被困在房屋內活活燒死,哭喊聲哀號聲還有憤怒的咆哮聲不絕於耳。偶有幾名全身着火的僧人衝上路邊四處打滾,也有些武僧拿起薙刀以一敵十被砍的稀巴爛。
一向一揆軍分數路向東塔的核心根本中堂進發,這沿路攻擊勢如破竹真是出奇的順利,甚至讓他們忽視這與之前收到的情報嚴重不符,順利的攻勢在前進到東塔的核心區域受到阻撓,因爲一向一揆燒討的動靜太大,被聞風而來的延歷寺僧兵死死護住根本中堂使得一揆軍不得寸進。
眼見幾次突擊都被僧兵擋住的一向一揆軍轉而四散開對日吉大社及附近各山谷進行燒討行動,山下的山王二十一社大多已經被點燃,他們又再補一次刀,時值十月中旬天乾物燥,熊熊燃燒的大火很快躥入不動寺谷,接着其他四谷也陸續出現火情,谷內的伽藍紛紛被燒,殺紅眼的一揆軍甚至連一向宗的發跡地浄土院也不放過,整個東塔陷入了一片火海。
這時如夢方醒的延歷寺僧兵,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他們舉起手中的薙刀大吼着衝向一向一揆軍,在東塔下展開殊死拼殺,因爲倉促應戰延歷寺的僧兵缺乏組織力度,而被一向一揆接連擊破幾陣。
但他們仗着主場的優勢,人多勢衆源源不斷的補充很快就把一向一揆軍的勢頭給壓回去,隨着山火的火苗越躥越高,不斷蔓延的野火將整個比睿山給映紅,延歷寺西塔裡的所有僧衆也都被驚動,無數天台宗的僧兵紅着眼睛提着武器涌入東塔,這麼大的火光就連京都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向一揆軍由作戰勇猛的加賀衆爲主,另一部分是被複仇心重回頭腦的堅田衆,其中北近江的川邦邊秀政代表本土勢力地位最高的一人已經開始動搖,他率領的福田寺、福勝寺、浄願寺、順慶寺、金光寺、真宗寺、稱名寺、請願寺、明楽寺的信衆加起來也足有兩百人,這些人和延歷寺既沒有仇恨,也不想招惹他,被拉來助拳也是很無奈的事。
此時看到延歷寺如此悽慘的景象,再看一羣殺紅眼的僧兵,這些所在最後面的十寺衆已經怕了,身爲近江人自然十分了解延歷寺的可怕影響力,他們知道自己闖下彌天大禍,這和原本設想的情況完全不同,最初只是說燒討門前町殺些僧衆就可以,可現在這是要幹什麼?這是要徹底燒掉整個延歷寺!
難怪他們戰前要說目標是根本中堂,這一切安排都把他們矇在鼓裡,如果被本願寺的法主知道了,加賀一向宗的人拍拍屁股跑路,他們這些近江本土的人怎麼辦?還有活路嗎?
於是川邦邊秀政毫不猶豫的帶着人馬撤退,他們江北十寺本來也只是被本明誓邀請來的盟友,卻不想被明誓擺了一道,從頭至尾都當個傻瓜一樣參與這燒討延歷寺的反逆之舉,所以川邦辺秀政只是露出撤離的風頭,就當即得到十寺衆的全面支持。
“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咱們後會無期!”川邦邊秀政頭也不回的跑路,根本沒想過告知臨時盟友一聲。
這個時候,一向一揆軍早已殺紅眼,絲毫沒沒注意到縮在後面的教友跑到哪裡,即使有人發現他們的行動,也以爲江北的教友是去燒另外一個山谷,同樣失蹤的人還有本福寺明誓,這個苦逼的僧人被人騙回近江來建寺,結果寺沒建成反而捲入了漩渦裡去。
他早就發覺這件事太奇怪,其中必有蹊蹺,但是他能說什麼呢?在加賀就是外來戶,能回到堅田完全是看在他父親當年留下的人脈上,手裡既無兵也無權,在那羣瘋子一揆軍面前什麼都不敢說,只有高喊着佛號雙手贊成。
在一向一揆軍出發的時候,他就開始策劃跑路,逃跑最早也最快的也就是他,一向一揆軍剛開始燒門前町的時候,他就着借尿遁頭也不回的溜掉,火焰與屍體激起一向一揆軍的興奮,剩下的不是二愣子就是愣頭青,根本沒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的教友已經死掉一大半。
待一向一揆軍從亢奮中醒過神,時間已經接近四更末尾,發覺這四面八方不是熊熊燃燒的火海就是雙燕赤紅的僧兵,摸摸自己的腦袋沒有剃度,再看看周圍的同伴多數也沒剃度,那麼從哪來的那麼多薙刀武僧?
“好像我們在火燒比叡山……壞了!我們得撤退!”這羣愣頭青這才明白自己有多麼危險,好像是跟着大隊人馬來燒延歷寺的門前町,看起來延歷寺門前町確實被燒,還燒的不輕,可是自己的同伴怎麼燒了這麼多?
堅田衆最先反應過來,他們大喊一聲先行撤退,再圖燒討惡賊的大本營延歷寺就開始跑路,加賀一揆軍雖然大腦的構造有點問題但也是蠢蛋,一看不對勁立刻扛着刀槍轉臉就跑。
“他們要逃!堵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逃了!”一向一揆軍剛一動,就就聽到一個大嗓門高聲吼叫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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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羣瞪的比牛眼還要大的薙刀武僧們立刻驚醒,嗷嗷叫着追殺過去,一場撤退就演變成亡命奔逃,誰也不管什麼盟友戰友能活着逃命才最重要,這一追一逃的兩方人馬都拼出吃奶的勁死命逃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