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內藤軍的戰損情況如何?”
佑筆大河內國綱,說道:“丹波國人衆戰死1292人,內藤軍戰死569人,其中騎馬武士416人,俘獲2446人,其中包括總大將內藤宗勝。..”
“也就是說,丹波國人全部跑掉了?”吉良義時冷哼道:“這些國人還真靠不住,恐怕內藤宗勝正在後悔吧?”
“波多野家在剛接戰不久就率先撤退,接着是赤井家、籾井家先後撤退,各豪族一窩蜂的逃竄,各備不敢追擊過深就返回,否則討死數還會更高。”山本時幸笑着說道。
“這個波多野家還真不靠譜。”吉良義時撇撇嘴說道:“不提那些牆頭草的事情,兵糧運輸儲備沒問題吧?”
ωwш•ттκan•¢ 〇
“沒問題!中尾城與慈照寺各儲備5000石兵糧,這一帶的道路已經被我們掌控,目前淡路水軍還沒有進入鴨川的跡象,所以很安全。”兵糧奉行是原京都錢屋奉行人柳沢元政,在吉良軍進入京都時候,他就主動放棄京都錢屋的安逸職務,跑過來擔任兵糧奉行。
一紙書狀恭敬的遞給吉良義時,每100名足輕一個月消耗20石糧食,這1萬石糧草理論上可以夠五個月的食用,但是考慮到戰爭的激烈程度,每天的糧食消耗量可能要翻倍甚至更多。
“唔,那麼繳獲如何?”
大河內國綱繼續彙報:“完整的成套胴丸774套,長柄1106支,鎧甲385套,未受傷戰馬223匹,輕傷不影響軍用的戰馬218匹,兵糧三萬石,另有發現倉庫儲存四百套鎧甲,從旗指物上來看,應該是繳獲幕府軍的裝備。”
吉良義時略作思考就說道:“幕府的裝備還給幕府,兵糧給幕府一萬石,其他破損的鎧甲,戰死的戰馬能補充的全部補充給滋賀備,滋賀備受創過重,先撤到京都的二條城休整,請近江緊急調撥一千名浪人過來補充歸建,半山腰內藤宗勝建立的那座大營位置就不錯,而且器具齊全,我們就住在那吧!”
“是!”大河內國綱連忙擬定書狀,交給吉良義時用上印判,就可以作爲法令發佈出去。
處理一大堆讓人頭暈眼花的軍務,一干幕僚紛紛退去,吉良義時揉着太陽穴,又對物見奉行服部保長問道:“保長,說說三好軍那邊的情況如何?”
“三好軍仍在攻擊勝龍寺城,據說城主細川晴經將自己封鎖在天守閣內足不出戶,勝龍寺城現在是由細川家的幾名大將共同抵擋。”服部保長遲疑了下,又補充道:“勝龍寺城最多還能抵擋五天。”
“五天嗎?沒有水軍的支持,本家也無法強渡桂川,這還真是件麻煩的事情啊!”吉良義時煩惱的丟掉馬鞭,躊躇片刻又接着說:“命令九鬼重隆,想盡一切辦法,務必要在五天之內,擊破淡路水軍!”
“是!”服部保長應聲而退,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瞥了角落一眼。
所有家臣退下,吉良義時就這麼四仰八叉的躺在榻榻米上,繁重的政務壓的他喘不過起來,每時每刻都要思考,還要始終保持領主的威儀,他的年紀本來就小,想不被家臣小看就只能裝成高深莫測的威嚴模樣。
“……那個大叔的眼神好可怕!”
“哈?你怎麼會在這裡?”吉良義時晃晃腦袋看到望月千代女就坐在他身旁,這次換上一身黑色夜行衣一樣的造型,揹着一把小短刀,兩隻羊角小辮晃來晃去看的他眼暈。
“我一直都在啊!千代女好像說過一直跟着殿下的!”望月千代女指着下巴仔細想想,帶着確定的語氣重複道:“千代女還記得很清楚,是這麼說過沒有錯!”
“好吧!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吉良義時覺得一團糟,揉着額頭說道:“對了,你剛纔說哪個大叔?”
“就是剛纔走掉的那個大叔啊!眼神好凶,一個屋子裡只有他盯着千代女看呢!”
“哦,你是收服部保長啊!他可是伊賀忍軍首領當然厲害嘍……等等!你剛纔說一個屋子裡只有他盯着你看?”吉良義時疑惑的盯着笨蛋蘿莉,看到她理所當然的點頭,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又問道:“那其他人爲什麼不看你?”
“因爲他們看不到啊!”
“那爲什麼服部保長可以看到?”
“千代女不知道,所以才說那個大叔的眼神好凶啊!”
……
船岡山合戰結束的消息很快就傳遍近畿,畢竟多少雙眼睛盯着那裡的動靜,而三好家更是憑藉水運的優勢第一時間獲得完整戰報,坐鎮天王山圍攻勝龍寺城的三好軍帳內,三好長慶面容冷峻的掃視每一名家臣,沒有人敢和他的目光碰撞,包括三好義賢在內。
“知道本家要說什麼嗎?啊?”三好長慶用他那有的柔和音調,陰陰的說道:“真是羣蠢材!蠢材!一萬五千人被人一陣攻破,國人軍隊一觸即潰,逼迫總大將親自出陣最後兵敗被俘,這是恥辱!我三好家從未經歷過這種恥辱!丹波的國人該死!”
帳內一片寂靜,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搭話,盛怒的三好長慶並不多見,只有舍利寺合戰、江口合戰等少數幾次會讓他暴跳如雷,算起來這是三好長慶第四次發怒,上次還是因爲十河一存之死。
“看來只有儘快拿下勝龍寺城。”三好義賢立刻作出決斷,對帳內的三好家臣鼓舞道:“諸君!此是我三好家霸業將成之時,也是諸君立下功績謀求恩賞的時刻!諸君是爲謀求一城之主或半國知行,就全靠諸君的雙手來博取了!”
“哈!我等一定竭盡全力!”三好家臣、國人們士氣一下調集起來,他們所求的就是知行增封,要不然誰大老遠跑到京都打合戰,所以三好義賢的鼓勵比什麼都給力。
七月十三曰傍晚,澱川某處河港,自從木津川水軍衆襲擊淡路水軍以來,淡路水軍的曰子就過的十分不順,孤軍深入又失去支持的弱點完全暴露出來,水路上的行當不同於陸路,你不可能指望攻破某個河港就全殲敵人,各路水軍熟悉木津川上的水道,隨時可以鑽到一個找不到的蘆葦叢裡隱藏起來。
很快淡路水軍內部出現分歧,淡路水軍基層武士覺得進入內河紛爭是個巨大的錯誤,外海水軍就不應該違反約定俗成的規矩進入內河,這種思潮很快影響到高層的決策,有一批淡路國人贊同這種說法。
持這種說法的淡路國人認爲三築的要求太苛刻,海路和內河本就不一樣,內河的特點是風浪小河道淺,他們這些安宅大船在內河的反而成爲累贅,反應不靈轉向緩慢,經常成爲內河的靶艦,而且內河還有讓人崩潰的河道網絡,簡直堪比最複雜的叢林迷宮,不熟悉的人誤入其中很容易迷路。
“因此,無論是對付吉良水軍,還是木津川水軍衆,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淡路國豬熊城城主菅達貞,就是這其中的一員,他的態度得到許多淡路武士的支持。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知道大殿的意志不容更改嗎?不要在軍議上添亂!”小田將監不滿道:“保持內河的優勢對我三好家有益處,難道大殿的諭令還不清楚嗎?”
“小田殿這麼說就不對了!怎麼能說這是添亂呢!我們也是爲淡路水軍的未來啊!”賀集安親似乎很討厭小田將監,立刻出言反駁道:“把我們這些海上打拼的男兒困在小小的河川裡,左右不得進出,只能被動的守在這條最寬處不過三町的澱川,這是要害死我們淡路水軍!”
“住口!你這個老傢伙!”小田將監拿起茶杯砸過去,被賀集安親靈巧的躲過,這下讓這位老人家很不爽。
老人家拔出太刀大罵道:“混蛋!你這是找死!”
接着小田將監也跟着拔出太刀,眼看兩人就要上演全武行,身旁的武士被嚇一跳,趕緊抱住這對衝動的老小,叫來門外的武士把兩人分別帶走。
淡路野口城城主,也就是已故野口冬長的養父野口則守,看着自己的老兄弟被倖進之輩辱罵真的有苦說不出,只能不停的搖頭嘆息道:“何至於如此,何至於如此啊!”
“主公!我們必須做出決斷了!到底該怎麼辦?”船越景綸憂心忡忡的勸說道:“現在淡路的兒郎們士氣低落,他們都在抱怨不適應這裡的河川,更不適應吉良水軍與木津川水軍的作戰方法,再守下去臣擔心軍心就要亂了!”
“是啊!請主公做出決斷!”不管淡路武士們的態度如何,他們都不願意繼續保守下去,對於贊同派來說,只封鎖澱川是無法完成剿滅吉良水軍的終極任務,對於反對派的而言,封鎖澱川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爲,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宇治川與木津川上連續失利讓淡路水軍損失超過三成主力,再加上前些曰子被燒掉的船隊,淡路水軍已經摺損一半主力。
安宅冬康沉思許久,才慎重的說道:“我會聯絡兄長,告知淡路水軍的情況,我們確實不應該呆在這裡,但是前提是必須要痛擊吉良水軍,讓他們沒有餘力進入澱川繼續活躍,否則我們這一退把澱川讓出來,吉良水軍還會捲土重來,到那時干擾兄長的大業暫且不提,之前的努力和損失就全部白費了!”
幾名家臣遲疑的問道:“主公的意思是主動進攻?可這吉良水軍太狡猾,我們去進攻會不會太危險了?要知道我們深入內河可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啊!”
安宅冬康露出神秘的笑容:“不用怕!跑掉吉良水軍,不是還有大津港嗎?大家覺得吉良家會放任本家威脅大津港嗎?”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主公真是妙計啊!”田村經賴一拍大腿,驚喜道:“只要我等將主力派過去,雙方都有鐵炮和焙烙玉,吉良水軍船少人少的劣勢顯露無遺,如果他們逃入琵琶湖那就再好不過,一把火燒掉大津港,甚至阪本、堅田兩處港町,到那時就算抓不到吉良水軍也可以揚長而去,反正我們已經打定主意不再進入澱川,有再深的仇怨吉良家也無法報復啊!”
“主公真是妙計!我等佩服!”淡路武士紛紛露出歎服之意。
……
淡路水軍主力出擊的消息很快傳到吉良水軍的耳中,憑藉澱川口的監視點,淡路水軍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範圍之內。
這種通訊手段也十分很簡單,就是用幹牛糞焚燒的煙霧傳遞消息,這是源自中原王朝的烽火臺,早在鎌倉時代就已開始運用,最初抵禦蒙古入侵軍就是依靠烽火臺傳遞消息。
吉良家的烽火與原版烽火臺相同,這種近畿通訊只能表達一種約定的含義,吉良水軍的監視點燃起烽火就只有一種含義,那就是淡路水軍大舉入侵宇治川。
收到這個消息時,吉良水軍上下都跟着鬆了口氣,他們不怕淡路水軍過來拼命,就怕對面的人始終不來,始終淡定的窩在澱川纔是最頭疼的事,時間就是金錢就是生命,吉良水軍的任務非常重,越早清除淡路水軍對整體戰局的幫助就越大。
在此之前,所運用的偷襲手段根本上不得檯面,就算偷襲得手同樣也要付出一些代價,遇到運氣背的時候甚至還要虧一些,這種簡單的對耗明顯是吉良水軍更虧,他們那點身家肯定是耗不過龐大的淡路水軍,淡路水軍在淡路大島的老巢還留着兩千主力以及多出一倍的船隻儲備,吉良水軍則沒有任何後援支持。
軍議上吉良家的水軍衆神情興奮,坐在最後排的小青年竹內九郎右衛門,大聲嚷嚷道:“淡路水軍竟然傾巢出擊!他們一定是瘋了吧?”
坐在他前面的一名壯漢朝他的後腦勺拍一巴掌,咋呼道:“你小子最上的毛都沒扎齊,知道什麼瘋不瘋的?”說罷,還斜眼瞅他一眼。
“哈哈哈……”一羣武士大笑起來。
“你!你……辻八郎兵衛,你憑什麼說我年紀小?居初八郎右衛門比我還小呢!”竹內九郎右衛門指着斜對面,正在幸災樂禍的少年人,這下武士們笑的更開心了。
“好了諸位!先聽我說!”九鬼重隆笑着拍拍手示意衆人安靜,接着道:“淡路水軍到現在還沒摸清我們的實力,估摸着他們還想着趁機攻入琵琶湖突襲本家心腹的打算,所以我們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是!給他們一個教訓!”武士們不論老少尊卑,都攥起拳頭齊聲說道。
“焙烙和鐵炮準備齊全了嗎?”
澱川光長點頭說道:“準備齊全了!主公在出陣前讓琵琶屋給咱們水軍調撥的三百支鐵炮已經全部就位,兒郎們早就眼饞這些鐵疙瘩,這兩年也跟着摸過幾回真傢伙,趁着幾天練練射術,又挑選出十間內射擊不脫靶的編成鐵炮隊,也能湊合着用用……”
“那好,立刻出擊!”
兩支水軍在宇治川的天瀨浦相遇,淡路水軍是主動尋求決戰,稱得上有備而來,吉良水軍同樣也是早有計算,淡路水軍大小船隻上百艘,其中安宅船隻派出兩艘,關船帶來四十艘,小早八十艘,除去安宅船不算,其他兩宗船隻數量,都超過吉良家一大截,這還是被多次削弱的淡路水軍,可想而知他們全力出擊會多麼強大。
宇治川天瀨浦正好處在河道急轉彎,這個急轉彎讓整條河道成一個v型,吉良水軍堵在右側出口一側伏擊,淡路水軍衝在最前方關船看到埋伏的吉良水軍,第一時間立刻吹響法螺。
“嗚嗚嗚……”低沉的法螺被吹出淒厲的急嘯,片刻後又被“砰”的一聲悶響打斷,一名吉良武士打死那個吹法螺的淡路武士。
“淡路水軍來了!做好接戰準備!”幾名武士四散開來呼喝船隊划槳,站在船頭的足輕舉起鐵炮瞄準射擊,一時間鐵炮聲隆隆作響,被齊射的關船發出一陣“吱嘎”的怪響,這是大威力鐵炮第一次亮相,配合新式火藥就輕易擊穿關船的護甲。
破碎的木片在鉛彈的衝擊下飛向淡路水軍的身體、臉頰上,一時間船內的淡路水軍遭到毀滅姓的打擊,迸射的鮮血四處飛濺,幾個倒黴的武士被直接打成血葫蘆。
“鐵炮隊上彈!弓箭隊放箭!”鐵炮隊立刻撤下船頭,弓箭足輕拿起纏繞油布的箭矢扣箭拉弓,接着幾名水軍拿出火折爲火箭引燃,一隻只火箭霎時間爆射出去,直釘在受創的關船上,不過片刻那艘倒黴的關船就化爲一艘熊熊燃燒的火船。
“對!就是要這樣!繼續努力!”九鬼嘉隆大聲呼喝着鼓勵道,一時間吉良水軍士氣大振,幾十艘小早大着膽子跑到船隊前方用簡易的弓矢射殺陷入混亂的淡路船隊,一旦被對方反擊就立刻撤回船隊,再被吉良水軍集火消滅,這種無賴的戰術着實讓淡路水軍傷透腦筋。
這時天瀨浦上七八艘熊熊燃燒的火船把河道堵住,安宅冬康一看不行,立刻命令道:“立刻衝過去!讓安宅船撞過去,用鐵炮隊和弓箭隊壓制,一定要衝散他們的陣形!”
“是!”擠作一團的關船立刻讓開水道,讓一艘滿載鐵炮隊和弓箭隊的安宅船從船隊中脫穎而出,巨大的船身和厚實的甲板可以有效保證他不被火箭一下燒掉的危險,船上的指揮官就是安宅冬康的親信大將小田將監。
安宅船上一名淡路武士請示道:“前面就是火船!我們該怎麼辦?”
小田將監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衝過去!撞開他們!各隊聽令一旦見到吉良水軍就立刻開火,打關船放小早,明白嗎?”
“是!”
“告訴後面的船隊,只要我一撞開火船,就跟着我衝過去!”
“是!”安宅船上的武士們迅速忙碌起來。
沒過多久巨大的安宅船在排槳的推動下,開始緩緩加速衝向火船,經過一陣巨大的震動,安宅船順利的撞開擋路的火船,烏黑的煙霧薰的淡路武士捂住口鼻咳嗽,火焰炙烤的安宅船外層甲板滾燙,水手們忙着用拍槳推開礙事的火船,爲繼續划動做努力。
這時滾滾火浪與黑煙遮擋住的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雷鳴般的巨響,接着安宅船甲板上層的淡路武士全身噴灑着鮮血摔下河中,這一猝不及防的變化讓水手們有些措手不及,小田將監抽出太刀,大喝道:“不準停!繼續划槳!快點給我划槳!”
或許是他的命令起到作用,水手們卯足勁拼命划槳,停滯半天的安宅船終於開始緩緩移動,這時黑煙中突然落下幾百只燃燒的箭矢,落在甲板上屍體上燃起熊熊烈火,小田將監又連忙指揮武士們舀水撲火,安宅船上一片混亂。
小田將監幾近聲嘶力竭的吼道:“不要停!繼續劃!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準停下!”
“砰砰砰!”又是一連串鐵炮的轟鳴雷震,將甲板上的淡路武士打死一半,許多槍彈打在甲板擊穿一個深深的彈孔,若不是船頭甲板偏厚實,都有可能鑽進船艙,剩下的武士說什麼也不敢站在前排,他們想不通對面到底拿的什麼武器,竟能隔那麼遠就打到安宅船上的人。
隨着安宅船一點點走出火船的區域,終於看清對面的船隊,只見兩艘安宅船在最前,另有十幾艘關船護衛左右,安宅船上密密麻麻的鐵炮對着他們,而關船正就幾百個燃燒的火球抄他們飛過來。
當一名武士看清這個陣勢的時候,大聲疾呼:“小心!”
“奪奪奪!”劈哩啪啦的弓矢落地聲中,夾雜着淒厲的慘叫,又有十幾個倒黴鬼全身冒着火焰跳入水中,小田將監大聲喝罵着組織起鐵炮隊進行反擊,因爲鐵炮隊藏在船艙中通過射擊口射擊,安宅船想要反擊就必須橫置船隻進行還擊,在這個過程中只有用甲板上層的弓箭足輕進行還擊。
“混蛋!竟然用火箭!爲什麼我們就沒帶火箭!”小田將監已經沒功夫去做更多的抱怨,因爲對面的鐵炮再一次轟響,巨大的槍火伴隨沖天而起的白煙,將眼前眼前的兩艘安宅船遮蓋成雲萊仙境,幾百顆槍彈穿越六十米的距離射中甲板上試圖躲避的弓箭足輕,一時間鮮血迸射死傷無數。
“小田殿!不能再這麼打了!再這麼打下去,兒郎們就要死光了!”經過幾輪集火,甲板上的死屍已經超過五十具,掉入河中的沒數,這一眨眼就是接近半船的死傷,這麼慘痛的打擊怎麼能不讓淡路的武士們感到心痛。
“怎麼?”小田將監雙眼充血,面目猙獰的瞪着幾名武士,怒斥道:“身爲武士還怕死嗎?”
“我等絕無此意!身爲武士戰死疆場乃我等宿命,只是因爲兒郎們死的太不值了!”一名武士同樣紅着雙眼,氣憤的吼道:“再這麼打下去,我們一船人死光也碰不到吉良水軍一根汗毛,我等之死輕於鴻毛,死後如何見比良阪的父兄?”
“是啊!我等如果戰死在這宇治川,也不能如此窩囊的死去!即便戰死也不能接受這等恥辱啊!”小田將監當即大喝道:“划槳!目標對面吉良軍安宅船,撞過去!”
“是!”武士們一垂頭衝入船艙傳達命令,小田將監站在甲板上,回頭望着火船中緩緩穿過的關船,吼道:“大殿!我等在此爲三好家盡忠了!”
一個少年正在低頭裝彈,突然撇到遠處的安宅船緩緩加速,連忙指着它說道:“快看!對面的安宅船開始移動了!他們不會是被打傻了吧?”
一名中年男子照他屁股踢了一腳,斥罵道:“孫三郎!閉上你的嘴巴!裝彈的時候不準說話,忘記鐵炮隊守則了嗎?”
“切!明明你也有說話嘛!”叫孫三郎的少年撇着嘴小聲咕噥着,這時一名武士正好從身旁經過,突然停下來說道:“你剛纔說什麼?”
“啊!”孫三郎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我……我……什麼也沒說啊!”
剛纔踢孫三郎一腳的中年男人見狀,連忙走過來點頭哈腰着說道:“是啊大人!孫三郎什麼也沒說,我們都能作證!”
“我不是要追究責任!”這名武士不耐煩的打斷他們的廢話,語氣轉爲嚴厲的說道:“你剛纔說的話我沒聽清,現在立刻重複一遍到底說的什麼?”
“我……我說那邊的船好像移動了,是不是被打傻了。”孫三郎嚇的趕忙把剛纔說過的話複述一遍。
“安宅船動了!”那名武士推開幾個鐵炮兵向遠處望去,果然那艘安宅船漸漸移動過來,他的臉色一變急匆匆的跑上甲板,推開攔路的武士,對着正在討論戰術的水軍大將報告道:“不好了!那艘安宅船正全速向我方駛來!”
“什麼!”九鬼重隆丟下手中的地圖,連忙走到高臺上眺望,然後悶哼一聲下令道:“讓關船上的焙烙隊出擊,把那艘船炸掉!鐵炮隊不要停!做好火力壓制,一定不能讓他們探頭反擊!”
“是!”將令一出,不過片刻護衛船隊的幾艘關船突然脫離大部隊,全速衝向淡路水軍的安宅船,他們的動作立刻引起安宅船的注意,射擊口的鐵炮開始零星響起,讓吉良家的關船受到不小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