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隨着暴風雨的逐漸衰弱,關東終於安寧下來,武藏國江戶城北條氏政的面前擺着一份情報,他盯着這封情報已經沉思半個時辰一動未動,不是因爲這封情報多麼新奇讓他無法理解,相似的情報自從去年就陸陸續續收到不少,每一封情報都把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好似親眼看到一樣,這份情報說的就是武田信玄有意破棄甲相駿三國同盟吞併今川家的駿遠三基業。
說實話這不算太新鮮,武田家原本實力要比北條家強大的多,雖然軍勢不及北條氏如此龐大,但論起軍勢的強盛以及家臣團的能征善戰還真不是北條氏康所能比擬的,若是北條家有那一套家臣團肯定早就把關東八國打下一半,而非窩在相模武藏伊豆三國苦思冥想着怎麼擴張家領。
其實北條氏政到不太相信這些情報,這一年多來始終沒又對今川義元的死做出更激烈的動作,還是因爲他對自己小舅子今川氏真比較有信心,即便今川家因爲今川義元這個雄主的死亡受到重創,但還不足以動搖今川家的統治根基更不會因此就一蹶不振。
今川氏真手裡繼承的依然是一副好排,甲相駿三國同盟對他的有力支持,他只需要穩住駿遠三的基本盤不散,那麼今川氏就依然是東海道的霸主,依然擁有騰空而起大展宏圖的機會,今川氏真只需要有他這個水平,再加上今川壽桂尼的輔佐定然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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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條氏政所考慮的其實是在靠近裡見家的佐貫城西北三船山上建立的三船山砦,此砦建立的地形之險惡實屬極爲大膽之舉。因爲三船山砦距離裡見義弘所把守的佐貫城實在太近。以至於佐貫城內的每一個舉動幾乎都暴露在三船山砦的眼皮子底下。這座城砦就彷彿一把鋒利的匕首釘在裡見義堯、裡見義弘父子的心口窩上。
自第二次國府臺之戰的勝利大大加強北條氏政的權威,雖然家中的譜代知道這裡面有北條氏康的作用,但北條家配下的衆多外樣國人以及不明就裡的關東武家卻不明白這個原因,這就對北條氏政十分有利,起碼他這個家督算是坐穩了。
所以他才能在父親的疑慮之下依然堅持進攻上総裡見氏,一旦房総侵攻的戰略收穫成功,那麼北條氏的領地將再添上総、安房兩國成爲坐擁關東五國的霸主,屆時再順手吞併下総國。拉攏下野國、常陸國的有力國人,便可以放心大膽的挑戰越後吉良氏的東國霸主地位。
這幾個月裡他數次進攻佐貫城皆以失敗告終,所以他纔想出這個歪招讓藤沢播磨守與田中美作守在佐貫城旁的三船山上修築三船山砦,可以全天候的監視佐貫城內的舉動,這樣一來既可以釘住佐貫城內的裡見氏守軍,還可以在裡見氏陣腳大亂的時候伺機奪取佐貫城。
等待的時機很快到來,萬喜城城主土岐爲賴、勝浦城城主正木時忠接受北條氏政的調略投入北條家的懷抱,前者本就不是裡見氏的譜代家老降服裡見義堯也是迫不得已,身爲立場不堅定的牆頭草被北條氏政引誘過去變節到也不奇怪。
但後者卻不可同日而語,身爲勝浦正木氏初代家督。正木時忠還是正木時茂的嫡親胞弟,身爲裡見義堯親手劃定的城砦網防禦圈裡的四角之一。他的背叛等於在裡見氏的背後狠狠的插上一刀,或許是風水輪流轉終於輪到裡見義堯嚐到被人揹叛的苦果。
收到這個消息之後,佐貫城內的裡見義弘終於忍不住要作出行動,日夜不停的嚴密監視讓他十分痛苦,親信大將的背叛更讓他感到無比的憤怒,於是立刻在上総國南部的大批軍實集結到佐貫城,當然這麼大的動靜瞞不過三船山砦內的藤沢播磨守,一封急報很快送到江戶城北條氏政手中。
北條氏政其實也早以等的不耐煩,守株待兔的活不太適合他這個年輕人來做,好在對面的裡見義弘也是個耐性很差的人,於是北條氏政就點齊三萬大軍興沖沖的殺進上総國,而上総裡見氏並沒有焦急,裡見義堯有條不紊的作者部署,他坐鎮久留裡城伺機而動等的就是北條氏政先攻進來。
裡見義弘雖然年輕但又不是不知輕重的傻子,明知道北條氏政這條餓狼環伺在側還敢動彈所謂的無非就是破局,裡見父子聯手點齊的軍勢只有一萬五千人,這大約就是整個房総半島的主要軍事力量了。
面對北條氏政殺氣騰騰的衝入房総半島,裡見義堯還是有些拿不準如何行動,引動北條氏政侵入房総半島只是第一步,關鍵是下一步如何擊敗氣焰囂張的北條軍,可如果讓他用一萬五千軍勢硬抗三萬大軍肯定是不行的。
前幾次兵力懸殊不大的時候都打不過北條軍,這次兵力處於絕對劣勢想翻盤的機率微乎其微,裡見義堯明白這個道理家中的譜代衆自然也十分了解,正木時茂左思右想覺得唯有使用夾擊的戰術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堀江賴忠覺得他兄長提出的戰法太過冒險,賭博性質也比較強必須得讓北條氏政咬鉤才行,而且擔當正面抵擋的軍勢要面臨巨大的危險,若稍有差池那可就是軍心潰散大軍覆滅的下場,可正木時忠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所以儘管譜代家臣團都覺得這太過冒險,但是在沒有更好的提議之前這是最佳的選擇,於是裡見義堯最終還是敲定採用正木時茂的策略。
裡見義堯已經決心在這場合戰後徹底退居二線,若是能勝利自然可以熬到退休,若是失敗那麼他也就不用再擔心這個問題,自己肯定要殞命久留裡城,他是絕對不會降服在北條氏旗下的。想象一下他這些年得罪北條家有多狠。就知道選擇北條家是最壞的選擇。
這次的合戰主導權完全交給裡見義弘來操作。年輕的裡見義弘但人總大將親自率領本陣在虛空蔵山、大塚山佈陣,北條氏政見裡見義弘拉開陣勢打算決戰也立刻將本陣佈設在三船山上,雙方相距大約十五公里,保持長期對峙的局勢。
北條氏政很快就得知虛空蔵山上裡見義弘的本陣只有七千軍勢,心中頓時生出幾分驕傲的感覺,在他們看來裡見氏這是要黔驢技窮的跡象,活動那麼久才拉出七千軍勢從側面證明裡見義弘已經陷入無兵無將可用的尷尬局面。
北條幻庵提出不同意見,他覺得裡見義堯雖然遭逢大敗但絕不至於連一萬軍勢都湊不出來。但本陣只有七千軍勢顯然不符合常理,所以應當謹防其中有詐,這次北條綱成作爲松山城守備並沒有前來助陣,而是鎮守北武藏提防北方強大的鄰居。
代表黃備參陣的是年輕一代的旗幟北條氏繁,自從去年在第二次國府臺合戰中爲自己正名以來,北條氏繁就一直沒有放棄重振武名的嘗試,討取結城氏父子只是證明自己不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還不足以讓他擺脫虎父犬子的惡劣名號。
北條氏繁一力支持北條氏政的判斷,家中的一幫年輕譜代家臣也跟着架秧子起鬨,好像此戰必勝沒必要多有顧慮。言語中難免暗示這些氏康公時代的老譜代衆太保守,搞的一羣譜代老臣也不好再提出異議。總不能指責這些年輕的後輩們不懂得尊重老臣,那樣反而會讓自己的顏面丟失。
看到老譜代們都放棄提出異議的打算,北條氏政覺得自己也算在家內的話語權上小勝一場,雖然他並不反感譜代家臣的提議,但凡是都要插上一嘴的感覺總是讓人不爽,好像在提醒他還是個新家督許多東西都要受到指導似的,他父親北條氏康總是對他耳提面命到也罷了,一羣老臣還倚老賣老就有些不知進退。
再看譜代家老都閉上嘴巴於是就十分高興的敲定進軍計劃,決定在五天後大軍開拔攻擊虛空山城的本陣,在此之前三軍飽食養精蓄銳準備大戰,同時他強調各部注意嚴防裡見氏的花招,防止被裡見氏偷襲本陣,北條家就是夜襲專家自然要小心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的把戲。
剛開始那幾夜北條軍的防衛確實堪稱嚴密,但不巧的是訂立出陣前的一天下了場小雨,小雨淅淅瀝瀝下到傍晚才停下來,四處溼漉漉的讓守夜的北條軍難免生出懈怠之意,他們大概覺得明天就要出陣今夜肯定不會有意外,恰恰就是這一夜裡見軍的部隊就悄悄出陣。
當夜烏雲方散月色朦朧,正木時茂率領八千精銳離開久留裡城,他手中的軍勢纔是裡見氏的真正王牌,虛空蔵山上的裡見義弘軍勢只是些充當精銳的樣子貨,爲加強夜襲的突然性裡見義堯刻意把另一部主力散佈在久留裡城與大喜多城之間,這一招果然騙開北條軍的注意力。
正木時茂並沒有用這八千軍勢夜襲北條軍本陣,畢竟他不是上杉政虎也沒有八千衝三萬的本事,他的方法是率領別動隊繞到三船山以西的神明山上,北條軍或許是太過輕忽大意,竟然沒有在神明山上設置分營作爲警戒,這樣就等於房裡見軍大膽放心的實施前後夾擊的戰術。
別動隊順利進入神明山待命的消息傳來,裡見義弘當即決定本陣出擊目標直指北條軍本陣,正木時茂的嫡子正木信茂、養子正木憲時擔任先鋒第一陣突入三船山北條軍本陣,他們的夜襲確實在北條軍大營裡造成一陣騷亂。
但北條軍身爲夜襲專家即使再大意也不會在紮營時犯錯,七千裡見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纔打破營門,而此時北條大營裡的軍勢已經從四面八方涌來,一羣如狼似虎的北條家武士瘋狂的撲上去硬是把裡見軍的本陣打的節節敗退,樣子貨到底不能和真正的精銳比擬,無奈之下里見義弘下令向原路撤退。
正木信茂作爲斷後軍率領五百足輕死戰到最後一刻,正木信茂本人爲北條氏繁討取獲得開戰一來的第一功,硬是耗的北條軍半個時辰攻不下山。這個架勢在北條氏政的眼裡明擺着就是裡見氏不甘心失敗的臨死反撲。眼下的局勢是對北條軍是個巨大的優勢。
不用北條氏政詢問誰人出戰。尚未來得及參戰的北條家武士個個跳起來爭搶着擔任先鋒,北條家的武士們都明白什麼樣的戰爭最容易獲取功勞,若說功勞最大的自然是參與到最激烈聲勢最浩大的戰爭中,但那樣實在太危險很容易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大多數武士可沒有北條氏繁勇猛無雙的本領,對於他們來說聲勢浩大的戰爭不適合自己,只有危險最小的碾壓戰纔是他們這些平凡武士最佳的取功機會,就像中原王朝總會有殺良冒功的武將那樣,用最小的損失獲得最多的功績纔是最佳選擇。
敗退的裡見義弘在他們眼裡就是塊滋滋冒油的肥肉。是人都想一口把這塊肥肉吞進嘴裡,沒有什麼戰爭能比的上追殺敗軍更加輕鬆的,因爲總有愚蠢的敗兵會主動湊到追兵的刀口下,只要能騎馬會武刀的武士多少都能獲得一些斬首。
於是北條軍果然不依不饒的追殺出來,死死咬住裡見軍的尾巴不鬆手好似不吃下這塊肥肉不甘心,此時恰好升起一陣薄薄的霧氣遮擋視線,北條軍完全沒料到眼看就要追上裡見氏本陣的時候卻突然看不清前路,只能隱隱的聽到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恨的咬牙切齒。
立於虛空蔵山上的裡見義弘高聲誦讀“南無虛空蔵菩薩”,在日本若干座虛空蔵山的名字起源就來自虛空蔵菩薩,這位菩薩乃佛教八大菩薩之一。恰好與代表大地的地藏菩薩相輔相成,虛空藏菩薩在衆多菩薩中專主智慧、功德和財富。因其智慧、功德、財富如虛空一樣廣闊無邊,並能如願滿足世人的需求使衆生獲得無窮利益而聞名。
隨後虛空蔵山燃起烽煙,來自相模灣刮來海風吹散薄霧,使得月光灑下讓正木時茂看的一清二楚,而他此刻卻沒有像他的主公那樣誦讀佛經,而是默默起到八幡大明神保佑裡見氏的武運長久,隨後翻身上馬率領八千別動隊出陣。
在這個戰國亂世一波又一波的沖刷下,武家人生觀價值觀被漸漸扭曲,老一輩頑固的武士紛紛謝世,留下的新一代武士將昔日奉若信條的忠孝仁義之道棄之敝履,許多武家乾脆故意分成兩半分別投靠不同的勢力,以期用這種方法確保家族血脈得到最大傳承,另一部武家甚至甘願迎娶當地豪族的子嗣,將血緣所賦予的最後一絲榮耀和牽絆拋棄,徹底融入地緣鄉黨之中。
所以當正木時忠變節裡切到北條家的陣營裡,關於正木時茂與正木時忠的各種非議就沒有中斷過,一些心懷叵則者或者不明就裡者被煽動起來對正木時茂展開攻擊,其中就有不少人認爲這是正木兄弟兩邊下注的手段,無論那一方勝利最後都能獲得勝利的果實,甚至有人懷疑這是投石問路之計,若是北條氏政開的價碼合適說不定正木時茂也會把裡見一族打包賣個好價錢。
這類非議雖然沒有人敢當着槍大膳正木時茂面前質疑,但背後的議論還是落入他的耳朵裡,他可以確定這些傳言自然會被傳入裡見義堯、裡見義弘父子的耳朵裡,只是裡見氏的兩父子並沒有進一步追究的意思,無論這是真是假都不打算追究。
自第二次國府臺合戰的失利後,安房裡見氏就陷入不斷的衰退中,出雲霸主尼子氏因爲新宮黨之亂而陷入衰退的例子就擺在面前,裡見義弘不認爲自己在大敵當前追究下去有任何好處,無論正木時茂是真心還是假意追究下去都會帶來惡劣的影響,既然如此還不如干脆裝作不知道。
而今天裡見義弘選擇在關鍵時刻,將裡見氏的全部精銳交給正木時茂率領便是對他的最大信任,正木時茂也正打算用這個機會洗刷自己所遭受的不白之冤,無論多少辯白都不如直接取下北條氏政的首級更有說服力。
八千別動隊自神明山上殺入三船山上北條軍大營,此時三萬人的北條軍大營裡只有寥寥千餘老弱病殘留守且毫無防備,幾乎在毫無反應之下就被輕易擊潰,潰逃下三船山的殘兵敗將把大營被裡見氏突襲的消息傳給北條氏政。
這個時候北條氏政的臉色真是精彩無比。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中了裡見氏的奸計。就像只愚蠢的鴕鳥顧頭不顧腚的一頭扎入裡見氏的計謀裡。待迴轉過來的時候本陣大營已經被人端掉,上萬石糧草和無數物資都白白落入裡見義弘的手裡,北條氏政恨的牙齒都快咬碎了。
北條氏政恨極裡見氏,但眼下大營已失軍心浮動完全不是在動的時候,立刻怒吼道:“撤退!立刻撤退不得戀戰!不得掉隊亂竄,不得東張西望,不得妖言惑衆!違令者斬!”
北條軍的軍目付揪住十幾個大嘴巴的倒黴鬼,當場削首示衆才總算將謠言給止住。但堵得住足輕的嘴巴卻堵不住他們腦子裡的想法,眼下北條軍前途爲卜敗相已現,傻子也知道現在要趕快逃跑,北條氏政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裡見氏怎麼會放他們安然離去,此一退前途爲卜必須有人擔任斷後軍大將,就像正木信茂那樣血灑當場。
可此時有多少人願意去送死又是個問題,願意斷後的北條幻庵、北條氏繁偏偏捨不得讓他們送死,無名之輩擔任斷後軍又擔心他不能完成斷後的任務被裡見義弘輕易擊潰,甚至乾脆表面拍着胸口說可以完成任務。一轉臉就把北條氏政給出賣帶着幾千斷後軍投降裡見義弘。
北條氏政的目光如一把鋒利的尖刀反覆掃過配下的大將,他們要麼堂堂正正的迎着北條氏政的目光。要麼就點頭哈腰儘量讓自己顯得渺小一些,北條氏政對這些人恨的牙根癢癢偏偏還沒辦法,最後無意中瞥見角落裡的巖槻城城主太田氏資,立刻點名讓他負責擔任斷後軍大將掩護北條軍本陣撤退。
太田氏資悲涼的一嘆暗道還是沒躲過這一遭,堂堂攝津源氏太田一族的武家子弟卻要淪落到提人送死的地步,想當年若不是太田氏資的伯父太田資顕接受北條氏康的調略變節裡切入北條家的陣營裡,北條氏康想贏下河越夜戰也沒那麼容易,隨後太田一族又在江戶城爭奪戰中立下功績,擔任江戶城主堂堂正正的成爲江戶衆首領。
太田一族會在關鍵時刻背叛扇谷上杉氏並不是因爲看好北條氏康,而是出於對扇谷上杉氏的深深厭惡,選擇在最關鍵的時刻突然背叛給自己的上杉朝定突如其來的打擊,只有這樣才能一報當年扇谷上杉氏冤殺太田道灌的血仇。
太田資顕就像大熊朝秀突然背叛武田家那樣,把守着通往上杉朝定本陣的正面,卻在北條氏康的奇襲軍殺過來時候,突然讓開一條通道併爲北條氏康阻擋兩翼阻撓的扇谷上杉軍,才讓上杉朝定輕而易舉的被討取,並導致關東聯軍徹底崩潰的局面。
因此在加入北條家之內,自覺出自清和源氏名門太田一族就對來自京都的外來戶伊勢流北條氏抱以輕蔑的態度,就像武田兩山體系那般始終在北條氏內部保持超然於外的政治地位,而當初北條氏康方奪取武藏國的控制權尚且談不上地位穩固,所以相模雄獅忍一時怒氣對太田一族採取懷柔策略。
太田氏嫡流太田康資以及有力一門太田氏資,分別成爲北條氏康的女婿,後者太田氏資比嫡流太田康資的待遇還高一些,因爲他迎娶的是北條氏康的女兒長林院,而太田康資迎娶的只是遠山綱景的女兒過繼給北條氏康做養女的法性院。
然而北條氏康卻很討厭這羣桀驁不馴而又妄自尊大的太田家武士,於是北條氏康在隨後的幾年裡就着手對配下的太田氏山頭展開行動,天文年間的最後幾年裡,北條家對武藏的幾次檢地都對太田家展開各種限制,漸漸的太田氏的領地石高不斷削弱,而那部分領地又被加增到北條家的譜代衆身上。
漸漸的太田康資發現自己的石高竟然還沒有自己的便宜岳父遠山綱景的領地大,最後北條氏康乾脆就明目張膽的把江戶城主換成遠山綱景,而太田康資就只能屈居於二城主,從江戶城本丸搬到二之丸居住,江戶衆首領也順理成章的變成遠山綱景來擔任,不看羞辱的太田一族與北條氏康的關係迅速惡化。
因此第二次國府臺合戰,太田康資纔會被太田資正說服投入裡見義堯的南關東聯軍陣營裡,企圖利用裡見氏、結城氏、佐竹氏的力量對抗北條家再奪取江戶城、巖槻城附近的控制權,卻沒想到裡見義堯的聯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強大的聯軍竟在一夜之間崩散。
太田康資與太田資正被裡見義堯毫不猶豫的拋棄,走投無路只能低頭降服,雖然北條氏康、北條氏政父子迅速作出嚴厲的處罰,太田康資與太田資正、梶原政景父子被流放出去從此不得回到武藏,從此名聲赫赫的武藏太田氏就此消失,而太田氏資雖然沒有受到流放的處罰,但處境也就是苟延殘喘而已。
身爲第二次國府臺合戰的知情者與計劃參與者之一,他負責侍奉在北條氏政的身旁一再爲父親以及一門惣領的背叛打掩護,最終他的行爲徹底觸怒北條氏政,於是從準一門跌落到過街老鼠喊打的地步,他已經被北條氏政軟禁在小田原城裡無法回到巖槻城。
他的夫人長林院懷疑自己的祖父、父親以及兄長死於越後的手中,就與太田氏實際控制的江戶衆作戰不利有着直接的關係,最近幾年江戶衆幾經重創數次重組卻依然改不了魚腩的本質,這與當年能征善戰的名號全然不同。
在第二次國府臺合戰裡,一部江戶衆跟隨太田一族變節裡切,另一部分擔任先頭部隊也是迅速敗退把富永直勝給丟下來害死,各種風言風語傳入長林院的耳朵裡,夫妻之間的矛盾也就越發的無法調和,而太田氏資也並沒有獲得返回巖槻城的資格,只能留在城裡一面在外遭受同僚的冷嘲熱諷,一面在家遭受妻子的刻薄對待,真是哀傷莫過於心死。
“如果成功掩護主公撤退,我氏資或許有機會用這份戰功回到巖槻城,我身上的罪過或許可以減除,如果失敗至少可以像個武士那樣死去,不在遭受這麼大的恥辱日日刺傷……”直到此時太田氏資還想着立功雪恥,一直念念不忘着自己的故鄉巖槻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