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驟然轉向激烈的方向,吉良軍的動靜直接影響三好軍的部署,三好義賢所部有一千五百騎馬隊,兩千鐵炮隊,五百旗本武士和六千足輕,這也是他根據吉良軍的少許情報而進行的創新,把豪族聯軍改編爲一個個純兵種的備隊,爲此還引起不小的爭議,包括他的兄長三好長慶在內都持否定態度.
但是他的軍制改革仍然堅持下來,而且初建沒多久就在年初的槍場合戰取得不俗的表現,所以有這一支火力強大的組合作爲別動隊,也是三好長慶放下的一手很厲害的招數,只要拖住吉良軍的步伐,等到他的大軍一來就是合圍。
當雙方足輕狠狠撞在一起,長槍與盾牌的撞擊,吉良軍的足輕紛紛舉起手中的錘杖砸向三好軍的武士,戰陣上是摸索技藝的好世紀,許多老兵就接着錘杖專找武士砸,一錘下去腦漿迸裂,紅的黃的崩散的一地絕對暴力無比。
另一些人則換上戰斧突擊,一斧砍斷三間槍直接撞入三好軍的槍陣裡大開殺戒,三河的幾位猛將也接此機會大殺四方,淒厲的咆哮和怒罵不時想起,到處噴灑着鮮血,這是毫無花哨的血拼,唯有勇者可以活到最後一刻。
部分三好軍的四國常備明顯具有非同一般的實力,三間槍集體突刺差點在第一輪突擊就擊破吉良軍的防線,在接觸的一剎那,一輪攢刺就把幾十個沒做好準備的吉良方足輕刺成馬蜂窩,接着他們又被後排衝來的吉良武士持槍刺死,整個場面陷入混亂,武士與足輕混雜在一起,陣列出現波浪狀的起伏。
大河內綱高就換上最愛用的戰斧,手持特別加重的藤木大盾護住半個身子,一個加速撞擊就把對面的槍陣撞出一個豁口,趁此機會舉起戰斧肆意猛劈,無論是伸過來的三間槍還是腦袋,就沒有能擋得住這種貼身肉搏戰術的存在。
鈴木重次不同於大河內綱高,他更愛使用加長的錘杖,手上帶着特製的皮護手緊緊扣住錘柄猛地砸過去,別管對方是鑲嵌鐵皮的大鎧,還是中看不中用的腹卷,只要腦袋上挨一下絕對要開瓢,這傢伙就帶着二十幾個手持錘杖的武士一路逢敵就砸,硬生生敲開一條縫隙。
戰局逐漸向均勢的方向發展,但決定勝負的不是錘杖開了幾個瓢,或者戰斧斬了幾個腦袋,敵我雙方還遠未到底牌全出的地步,援軍纔是致命的武器,生力軍與久戰疲兵完全是兩個概念,現在比的就是誰的援軍先趕到,誰就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
“混蛋!這是怎麼搞的,六角義賢到底在做什麼?就這幾步路還磨蹭這麼久?他是故意的吧?”
吉良義時很焦急,看着六角義賢像螞蟻爬的速度,對於六角家故意陷友軍於不顧的行爲,他已經顧不得斥責,以九千對兩萬五千,這麼懸殊的戰鬥怎麼看也贏不了,但是他必須要贏,因爲身後的京都需要他來守護。
“細川殿率領一千細川軍支援了!”一名武士走過來通知吉良義時,果然就見到年過七十的老蔣細川元常,此時身披大鎧的戎裝裝扮走過來,也沒客套直接說道:“吉良殿下爲幕府守護之義,我元常時時銘記於心,今曰就讓我元常率領一千軍勢爲吉良殿下阻擋三好長慶!”
“可是船岡山城怎麼辦?”
細川元常慨然說道:“京兆殿已經率領一千軍勢進駐船岡山城,請殿下放心的擊敗三好義賢吧!”
“果然如此!細川京兆殿鎮守船岡山城……”吉良義時轉過頭看向半里外那個山包上的山城,果然飄揚着細川家的二引兩紋,冷笑道:“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罷了!”
“殿下就放心去吧!有老朽在,決不讓三好長慶向前一步!”
吉良義時注視着這名七十多歲的老人,明明可以躲在京都異想天年,這時卻主動站出來承擔必死的人物,他想說點什麼,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細川元常突然大笑着說道:“老朽活到這個歲數也到了該下黃泉的年紀了!唯一記掛的只有藤孝,他在能爲吉良殿效力也是我細川家的福緣……閒話不多說了!一切就拜託吉良殿下了!”
看着這位老人健步如飛的離開,吉良義時沉默許久才說道:“命令全軍突擊一定要立刻擊破!”
“還有!再催促六角軍!告訴六角義賢,本陣將西進阻擋三好長慶,若六角軍不能及時趕來抵擋三好義賢本隊,造成一切後果由六角家承擔!”說道這裡,吉良義時的眼神轉厲,嚇的幾名使番連忙應聲跑出去。
六角義賢距離更近卻在磨蹭,距離更遠的三好長慶一萬五千大軍卻正在朝吉良軍撲過來,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呼喊聲:“三河備出陣了!”
一黑一紅兩路軍團如出籠之虎怒吼着衝出本陣,黑備所配屬一千五百人主力是鐵炮隊、弓箭隊、標槍隊,赤備所配屬一千一百人擲彈隊、槍盾隊、赤備騎兵,化作兩條長龍,無視對面數倍自己的軍勢一往無前的發起突擊。
“突擊!”身穿具足的宮部繼潤揮舞着手中的薙刀劈死一名阻撓的三好武士,招呼手下僧兵向西移動,被編入堅田備多曰一直期待着合戰上真刀真槍的碰撞,上次的船岡山合戰幾乎是一路打醬油就過去的,根本談不上過癮,剛纔他狠狠砍掉十幾個三好武士的腦袋,礙事的三好足輕見到他就躲,這種感覺絕對比整天窩在寺廟裡爽快的多。
“全軍突擊!擊破三好軍!”一道道命令從各隊大將口中發出,中條時秀揮舞着兩把太刀玩起二刀流,衝入三好軍足輕陣中揮舞着太刀輕易切開鎧甲切掉頭顱,所過之處到處散播着殘肢斷臂,彷彿就是個殺人如麻修羅夜叉,令人不禁產生畏懼的情緒。
與此同時細川元常所部的旗印向西移動,這支只有千人的細川軍懷着死戰的勇氣,阻擊三好長慶所率一萬五千大軍。
“諸君,請看着前方!那就是三築的虎狼之師!”細川元常揮着手中的太刀,指向遠方旌旗如林的三好大軍,大笑道:“諸君!已經有這個覺悟了吧?”
細川的武士們紛紛舉起刀槍,齊聲吼道:“我等已經覺悟!願爲幕府玉碎!”
“那麼,就請諸君於吾一道共赴黃泉!我等比良阪再見!”白髮蒼蒼的細川元常揮鞭急催坐騎,駿馬吃痛瘋狂的奔跑,跟在他身後的是三十多騎馬迴衆,這是下和泉家引以爲傲的忠誠武士。
面對十五倍的人數差距,細川軍爆發出最強的力量,細川元常揮舞着手中的太刀第一個衝陣,接着三十名馬迴武士,一千足輕怒吼着迎頭撞上,頓時傳來一陣怒吼嚎叫,三好大軍也被突如其來的進攻逼迫着停下腳步全力反擊,隨着三好大軍兩翼合圍,很快細川軍的身影逐漸消失。
騎着駿馬眺望遠處細川軍的旗印緩緩倒下,吉良義時只能嘆息道:“抱歉了!元常殿!””
不管六角軍故意坑友軍的行爲,吉良軍的主力三河備已經與三好軍交手,瀧川益重指揮着鐵炮隊第一時間齊射,在五十米左右的最佳殺傷距離上,三好家根本毫無防備的中彈。
新式鐵炮採用的新式火藥以及槍機改良提高射程與殺傷力,有效射程達到驚人的八十米,但實際最佳殺傷距離是三十米到五十米左右,近於三十米太過危險很容易被摸到本隊,五十米之外基本就是賭中五百萬的機率,至於超出有效射程的八十米外命中率基本等於零。
強大的殺傷力和精準的瞄具確保極高的命中率,尤其是瀧川益重訓練的這羣槍法了得的傢伙,五百發槍彈按照五段輪流射擊的方式全部傾瀉出去,在五十米的距離命中一百二十人,這個命中率絕對值得驕傲。
“上步楯!”經過箭雨的襲擊,三好軍明顯比之前更有經驗,但是他們還是錯估吉良軍鐵炮隊的威力,強大的新式鐵炮轟鳴的那一刻,三好軍的足輕如割倒的莊稼倒下一片,步楯被鉛彈直接擊穿再貫穿足輕的身體,在新式鐵炮的射程之內,所有輕甲單位只有打不中,就沒有打不死這一說。
突如其來的射殺確實打亂三好軍的進攻節奏,但是他們有信心在第二輪齊射前追上去封堵鐵炮隊,這是近年西國摸索出的一種戰術,只要一波突擊逼迫鐵炮隊射出鉛彈,他們就不在是威脅,你能堅持多久?四十米還是三十米?只要忍不住射擊就贏了。
這可是百試百靈的招式,但他們這次真的想錯了,還沒摸到四十米又一輪雷鳴般的爆響,這次的距離更近殺傷力也更強,這一輪齊射擊斃的人數竟然翻一番還多,三好軍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生命禁區,越靠近死的越快。
不死心的足輕隊決心繼續前進,剛踏入三十米以內,隨時都可以觸碰到吉良軍,卻在這時又迎來新的一輪打擊,砰砰響的鐵炮聲有節奏的一輪接一輪的流轉,這次一下殺死近四百人,命中率無限接近八成,簡直無情。
他們沒有料到吉良軍的鐵炮隊不但射速超快,命中率更是高的嚇死人,只要中彈不是致殘就是致死,尤其致死率極高,在三十以內米的最大火力點上,多次出現一槍穿透兩個人的事件,這讓一輪齊射造成的重傷者多達二百人。
這一眨眼就戰死七百多人,傷殘者多達八百多人,短短十幾個呼吸就有一千五百名戰鬥減員,到目前爲止三好軍竟然還沒摸到吉良軍的一根毫毛,這種打擊使得三好家的武士也不禁沮喪失望。
“鐵炮隊還擊!”三好義賢臉色鐵青着發號施令,一名三好軍武士跑過來稟告道:“主公!大殿派來騎馬隊支援了!”
“好!”三好義賢聞言頓時大喜道:“這再好不過了!”
三好軍勢能一直有兩支騎馬隊,一部是三好長慶所領,另一部原是十河一存所領,因兩年前遭到重創就轉到三好義賢配下重建,失去十河一存的影響不但是失去威震一方的大將,更少了一個精通騎兵的大將,四國本就缺馬,騎馬武士的訓練全靠十河一存一人來做,這支殘部落到三好義賢手裡重建後素質明顯差一截。
而三好長慶手裡的騎馬隊卻沒有受到任何損失,這支騎馬隊也是十河一存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不但士氣旺盛裝備精良,大將還是三好長秀之弟三好賴澄之子、三好政康之兄名叫三好政成,這支兩千人組成的騎馬武士,也是三好長慶手中的一張王牌,三好長慶提前把他派過來,顯然是想讓三好義賢拿出騎馬武士配合着一波突擊破掉吉良軍。
當即不在猶豫,三好義賢命令道:“騎馬隊出擊!匯合政成殿的騎馬隊,一同擊破吉良軍!”
“哈!”這些騎馬武士全來自阿波、讚岐的豪族子弟,他們自備馬匹技藝高強,同時兼具良好的訓練和精良的裝備,今天能跟着三好長慶出陣京都,就是爲了馬上奪一份功業,這些武士的士氣旺盛求戰心切,一如吉良家的三河備相同。
“砰砰砰!”這時又是一輪齊射,三河備鐵炮隊在最後一輪齊射結束,就藉着白色硝煙遮擋的機會從容的退到陣內,而此時戰死在鐵炮隊的三好軍業已超過一千人,這時對面的足輕隊已經衝過來,鐵炮隊立刻向後撤退,他不用擔心被追擊,因爲一旁的高島備已經主動攔住這支損失一半的三好殘部。(未完待續。)!